片刻后，贺明忱若无其事地道：“她说你弟弟手术后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能和正常人一样活动了，让你不用担心。”
贺明忱扫了一眼短信界面，发现纪行的母亲之前还发过一条短信，告诉纪行弟弟手术成功了，纪行没有回复。
“你想跟她说什么吗？”贺明忱问。
“不想。”纪行说。
“嗯。”贺明忱并未多说什么，只攥着他的手陪在一旁。
严格说起来，纪行和母亲之间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幼年殴打他的人是继父，母亲只是没有保护他而已，或者想保护但没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
这些事情，纪行并没有怨恨对方。
母子俩渐渐疏远，是从弟弟出生后。
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也没有什么争吵，就像一碗水在冰天雪地里放着，日子久了渐渐就没了温度。纪行不恨谁，也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出点钱……
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失望了无数次后，他已经没有再期待什么的能力了。
“结婚吧。”贺明忱抱着纪行洗澡时，又在对方耳边低喃道。
“不是说，不着急吗？”纪行转头看他。
“不着急，但也不妨碍我再求一次婚吧？”贺明忱笑道：“我怕你忘了，时不时总要提醒你一下，最好是反反复复告诉你，让你知道我有多想……”
贺明忱低头轻轻亲吻着纪行的唇，两人耳鬓厮磨。
过去，他总是觉得爱是很难说出口的东西，他觉得难为情，觉得肉麻，觉得再深的爱一旦说出来就变轻了。直到从西北回来，他才变了。
过去的贺明忱就像是一只冰疙瘩，没有什么多余的能力。但是有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爱人需要温度，于是冰疙瘩一夜之间就学会了发热。
有一次虎哥问他，为什么和纪行恋爱以后突然长了嘴？
他仔细想了很久，找到了一个不算是答案的理由：“以前觉得没必要，我在意的这些人，我不说他们也知道我怎么想的。”
“纪行不知道吗？”虎哥问。
“他知不知道，我都想告诉他。”
贺明忱不管那些，他只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纪行自己的心意。爱这种东西，一旦说出口，就没那么难为情了。
“嗯？”贺明忱稍稍退开些许，一把攥住纪行的手，挑眉道：“才隔了一天，又想了？”
纪行微微仰头看着他，问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贺明忱呼吸有些乱，因为纪行很少会主动要求亲近。他凑到纪行唇边又落下一个吻，宠溺地道：“一会儿我尽量轻点。”
……
……
次日一早，纪行醒来时发觉自己正被贺明忱揽在怀里。
本以为是自己醒得早，但仔细一看，贺明忱已经换上了家居服。
纪行一猜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起床运动后洗完澡换了衣服，又回到了床上。
“你在睡回笼觉？”纪行问他。
“我想让你睁开眼就看到我。”贺明忱道。
纪行惬意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到了贺明忱怀里。
“贺老师，您真好。”纪行闷声道。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可以吗？”
“什么事？”纪行抬头看向他。
“你是不是该改个称呼了？”贺明忱道：“以前那么叫也就罢了，总不能一直这么生分吧？”
纪行一想也是，总这么称呼，好像确实显得不亲近。只是他已经习惯了，骤然让他改口，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改。
“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记性问。
“把您也改了，听着有辈分的感觉。”贺明忱想了想，“要不叫我名字？”
纪行想了想，叫贺明忱总觉得不合适，叫明忱……好像也不是很顺口。虎哥和裴允都称呼贺明忱老贺，而贺父贺母则称呼他小贺，都不是很合适的样子。
“叫哥吧。”贺明忱提议。
他大纪行几岁，叫哥还显得挺亲近的。
哥哥在大部分人心里都代表着某种依靠和庇护，贺明忱总是心疼纪行自幼没人护着，对方朝他叫哥，一定程度上还能弥补一下他的遗憾。
“哥？”纪行有点别扭。
“你叫叠字，我听听。”
纪行有点不好意思，将脑袋埋在他肩窝，闷声道：“哥哥？”
“还行。”贺明忱眼底满是笑意，一颗心都比方才更软了几分。
纪行一开始还挺听话，虽然不好意思，但总会别别扭扭叫两声“哥哥”，后来慢慢就省略了一个字，再后来在外人面前则连带着名一起，叫他“忱哥。”
日子久了，“哥哥”这个称呼反倒成了卧室里的专有称呼。
反正纪行要是不叫，贺明忱有的是办法让他叫。
时光飞快，眼看就快到元旦了。
小区里已经挂起了氛围灯，看着比平时更热闹了些。
纪行记得，贺明忱的生日就在元旦之后，所以他想给对方准备个礼物。只是他没谈过恋爱，实在不知道两人恋爱后第一个生日送什么礼物合适。
不得已，他只能打电话朝小林求助。
“手表？”电话那头的小林道。
“你不知道，贺老师家里有个柜子，里头都是名表。”纪行说。
“呃……剃须刀？”
“会不会太简单了？”
“电子产品他应该也不缺啊，总不能买辆车给他吧？算了，他肯定也有豪车。”小林琢磨了半晌，问：“贺老师这种人，不缺钱也不缺东西，要不要从他的爱好着手？”
“爱好？”纪行问。
“比如你做一道他爱吃的菜？”
纪行想了想，这属于是没苦硬吃，他倒是不嫌麻烦，就怕贺明忱吃坏了肚子。
“贺老师喜欢啥？你知道吗？”小林问。
“他……”纪行想了半晌，目光突然落在了床头摆着的兔子玩偶身上，“他好像喜欢兔子。”
“喜欢兔子？那好办啊！”
“给他买只兔子当宠物？”
小林卖了个关子，并未直接告诉纪行，只说这事儿包在自己身上，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隔天，小林就亲自来了一趟别墅，给了纪行一个包裹。
“贺老师不缺物质上的东西，所以给他送礼物肯定要走精神路线，这样才能送到他心坎里。”小林一脸神秘地朝纪行道：“这个礼物，保准他终身难忘。”
“真的？”纪行太好奇了，心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贺明忱终身难忘？
小林帮他把包裹拿到了楼上，才让他打开。纪行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装着的是一套男女通用的情.趣.内.衣，还有配套的带绒毛的兔子耳朵，和一只能塞在后头的兔子尾巴。
“这耳朵和尾巴都是电动的，一按遥控器还能自己动，嘿嘿。”小林一脸得意。
纪行：……
第65章
纪行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人都傻了。
他没想到小林平时看着挺正经，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点子。
一开始，他实在是太震惊，觉得太夸张，有点接受不了。但没过两日，他就把自己说服了，感觉这礼物虽然有点不正经，但真要穿上，贺明忱应该挺喜欢的。
两人自恋爱以来，大部分时候都是贺明忱在照顾他，想尽各种办法哄他高兴，他却没什么机会为对方准备过惊喜。这次如果能借着贺明忱的生日，哄对方高兴一次，也算个不错的主意。
纪行怕贺明忱发现，也怕整理房间的阿姨发现，所以特意把东西藏到了自己的行李箱里。他还在贺明忱生日之前，找机会躲在房间里偷偷试穿了一下。
那衣服穿上以后十分羞.耻，尤其是那只尾巴……
纪行光是脑补自己穿着兔子装出现在贺明忱眼前时的场景，都能面红耳赤。
“今天下雪了，还要出去散步吗？”晚饭后，纪行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问贺明忱。
“又想偷懒了？”贺明忱笑问。
纪行肚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不爱出门了。以前穿件宽松的衣服还能遮得住孕肚，现在哪怕穿得再宽松，有心人也还是能看出端倪。
别墅里地方大，白天的时候贺明忱会陪着他在别墅里散散步。晚饭后，则会坚持带着他去小区里走一走。
纪行虽然有些犯懒，却也没拒绝。贺明忱帮他套上外套围上围巾，又挑了双防滑的靴子给他穿上，两人这才出了门。
雪下的不算太大，在地上落了白白的一层，还挺漂亮。
纪行整个人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走在雪地上看起来像个毛绒团子一般，贺明忱趁着他团雪球时，偷偷给他拍了好多张照片。
“要不要打雪仗？”纪行问他。
“你想打我就直说。”贺明忱一脸宠溺地道。
纪行大着肚子呢，贺明忱就算想陪他玩也不敢太过分，便团了个雪球象征性地打了他一下。纪行则故意摘了手套，趁贺明忱不注意时，把手塞到了对方衣服里。
“嘶！”贺明忱一脸无奈，笑道：“你等着。”
纪行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贺明忱不会用同样方法“惩罚”他，对方有自己的方式。
“别玩儿太久了，把手冻伤就麻烦了。”贺明忱把他的手捂热，这才给他重新戴上手套。
两人又在小区里转了一大圈，回到住处时，看到虎哥的车停在别墅门口。
虎哥从客厅里就看到了他们，隔着玻璃朝两人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