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录制的极其顺利,主持专业,观众都是机械师,而陆时汀在业务方面无可挑剔。
主持一个个问题抛出来,陆时汀条理清晰的回答着,侃侃而谈,语气缓缓,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感,稳重又成熟的男人谈起专业上的事又神采飞扬,很吸引视线,为之迷倒。
即使面对一些热情观众的突发提问,陆时汀也十分友好的,从专业的角度进行了有理有据的回答,得到了大家的信服。
一场采访下来,原本那些对他还有点不服的机械师也变得敬佩起来。
真才实学的本事总会得到尊重。
主持:“那你是从小就对机械感兴趣吗?”
陆时汀摇了下头,离开顾家以前他的目标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接班人,他其实原本已经都规划好了,他会学习经济管理,其实当时他已经开始在看这方面的书了,原本还打算放暑假时去神迹打零工,了解下基层,可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
陆时汀平静的回道:“是因为我的爷爷,是他为我推开了机械这扇门。”
主持不愧是主持,陆时汀和顾家的关系已经无人不知了,但她依旧面不改色的继续问题:“爷爷也是这方面的从事者?”
很聪明,知道陆时汀不是在说顾意山。
陆时汀笑着点了下头,一脸的骄傲:“爷爷是一位优秀的机械师。”
他站起身:“这期节目播出那天是爷爷生日,所以我想在此对爷爷说句生日快乐,以及谢谢您。”
他鞠躬。
“哇,这么巧,那我们大家一起来祝爷爷生日快乐。”
主持人招呼着大家,又问道:“爷爷叫什么名字?”
陆时汀:“陆傲天。”
主持人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不过还是凭借着专业素养忍住了:“这名字好、好——”
好熟悉!
主持:“陆、傲天?”
A-6傻乎乎的笑着道:“和机械院院长同名同姓诶。”
大家向他看去然后又整齐划一的向陆时汀看去。
陆傲天!陆时汀!
*
结束采访的陆时汀回了家,徐图之还没回来,这个时间估计在图书馆啃资料呢,真是想想就可怜。
他把手里的菜收到冰箱里,去到书房开始着手准备开店的事情。
忙活到六点多,大概敲定了3个新店的位置,期间还和封总通了电话,了解了下工厂那边的情况,一切进展顺利。
上次的事情和佘副总一伙儿的内鬼全部被抓出来,这会儿他们已经在监狱蹲着了,有这个前车之鉴,再加上封沉这次加大了保护力度以及惩罚力度,一切进展的十分顺利。
毕竟事实证明,有时候拼一下会毁了一辈子。
陆时汀抻了下手臂活动了下,就去厨房准备晚餐了。
给徐图之打了这么久的下手,他的厨艺也从各种鸡蛋的做法升级到了可以做点别的。
徐图之踩着饭点到家,一进屋:“哇~好香好香~帅气贤惠的陆老板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他换了鞋直奔厨房。
瞧着餐桌上的两菜一汤,向陆时汀竖起大拇指:“厉害!一回到家就能吃饭我也太幸福了吧。”
情绪价值拉满。
陆时汀都想撸袖子再去炒俩菜,他放下碗筷抱住还带着凉气的徐图之:“外面冷不冷?”
徐图之吸了下泛红的鼻子:“冷。”
把脑袋往陆时汀怀里靠了靠:“你今天还顺利吗?”
陆时汀抓起徐图之的手往自己的衣服里放,徐图之下意识的想躲开,他手凉,可陆时汀却强势的把他的手按下。
一冷一热贴到一起,陆时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很顺利。”
徐图之指腹摩挲着陆时汀的要侧,笨蛋,多凉啊,心里甜滋滋的:“顺利就好。”
两人吃过饭时间也还早,洗漱过后徐图之去衣柜里找衣服时忽然发现一件事情。
他捏着下巴:“陆老板,我们是不是应该整理下衣柜了。”
床上的陆时汀转头看去,他的衣柜不大,因为他的衣服不多,但是自从之之住到这里后他的衣柜被迅速填满,现在已经有点快爆了。
他觉得这不是整理下就能解决的事,而是应该弄一个衣帽间出来了。
不过他不想扫兴:“是该整理下了。”
他起身过去:“听从徐老师的安排。”
徐图之也没客气:“好,我们先把衣服都拿出来先分类。”
陆时汀:“好嘞。”
两人说干就干,开始忙活起来,嘴上也没闲着,徐图之说着他查资料查到头大,陆时汀安慰着他,给他加油鼓劲。
接着他说了自己要开新店的事,徐图之打趣:“那以后不能叫你陆老板了,要叫你陆大老板才行~”
陆时汀挑眉,大有深意的说道:“不一直都是陆大老板。”
他一点,徐图之瞬间领悟。
瞄了眼他的老朋友,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下,笑容绽开。
上面的柜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徐图之手里拿着几条皮带,之前都是放到柜子里的,但既然整理了他觉得还是单独放比较好,也方便找,于是蹲下身,拉开了柜子下的抽屉。
抽屉里零零散散几样东西,他一眼被一个盒子吸引,也没多想就拿了起来,他在这里住了挺久了也愈发的自在,所以一时间忘记了界限,打开了盒子。
看到盒子里的红绳时,他眨巴了下眼睛,拿出来,盯着上面的手术刀吊坠看了好半天。
陆时汀整理好因为放衣服乱了的床铺,一回头就看到徐图之拿着那条红绳手链。
“这是……”
“这个怎么会在你这里?”徐图之很惊讶意外。
陆时汀对于他这个问题也很出乎预料,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认识这个手链?”
垂在腿边的手,手指蜷起又伸开。
记忆又回到了那一晚,雪天,他昏倒在爸妈的墓碑前,迷糊的意识,被一个人拖走,在卫生所醒来,他手里就只剩下这条手链。
卫生所的大爷说,是一个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送他过来的。
徐图之:“这是我的啊,不过很久以前就丢了。”
他拿着手链过去:“你看,这个手术刀这里还有个之字呢。”
陆时汀看过去,字正好在缺口那里,只剩下不到一半,所以他从没认出来过。
徐图之:“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我爸也是医生,希望我子承父业,当初发现丢了时我还难过了好久,怎么会在你这儿啊?”
他单纯的询问,却不知陆时汀此刻的心神震动。
第69章
徐图之的声音飘进陆时汀的耳朵里忽远忽近, 他好像又回到了风雪交加的那一晚,如果不是被送去了卫生所估计他就会冻死在爸妈的墓碑前。
他醒来后向卫生所的大爷打听送自己来的人消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 大爷说他们俩到这儿时那个男孩看着比他还惨,身上的外套破了, 脸上手上还有伤,只说是摔倒了,大爷还在感慨,不知道那个男孩是摔了多少跤才把他送来。
陆时汀这些年无数次去爸妈的墓前, 那条上山的路他经常走,有810层台阶, 只能步行而上。
如果是天气不好就更难爬。
那晚的雪下的又急又大,他是在后半夜失去的意识,估计那时上山的台阶上已经落满了雪, 工作人员要等第二天天亮后才会清扫。
他在卫生所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大爷口中的男孩,他想当面向他道谢也想看看他伤成什么样子。
可是他没等来, 留给他的只有这条手链。
陆时汀从回忆中回神,视线也从手链上移到徐图之脸上, 心若擂鼓, 是他?那个男孩是他!
他听见自己开口,声音发紧:“13年前,东山墓地, 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你是不是、是不是——”
陆时汀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已经紧张地抓住了徐图之手臂:“是不是救过一个昏迷的男生?”
徐图之只一下就想了起来, 虽然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是在寒冬腊月的墓地遇到一个昏迷的男生并且把他送去了卫生所, 这种事情他人生中只发生过一次,所以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只是他很意外:“你怎么知道?你——”
徐图之反应了过来,狐狸眼定住,爸爸旁边的墓碑是陆老板的父母,那年他就是在那座墓碑前捡到了那个男生,上次陆老板在那里哭得太伤心他只顾得心疼,完全没想起这段被时光的尘埃覆盖住的过往。
即使已经猜到了真相,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可置信的说道:“那个男生是你!”
居然是陆老板!
他虽然记得这件事情,但是更多的细节他却记不住了,只记得那一晚妈妈和图图的爸爸因为自己大吵了一架,他受不了那个氛围,连夜跑来墓地找他爸爸,结果就捡到个人,他记得当时可把自己给吓惨了,还以为对方是鬼呢。
他真是连滚带爬才把对方送去了卫生所,虽然不愿意但为了拿钱给那个男生治疗他还是回家了,然后看到的是受伤的妈妈,嚎啕大哭的图图,至于图图爸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那是很混乱的一夜,他叫了救护车,抱着图图在手术室外等着妈妈被推出来。
好在妈妈没事,那时候的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男生,整天守在妈妈身边,直到妈妈出院毫不犹豫的和图图爸离婚,他记得一向坚强的妈妈哭着向自己道歉,她没想到图图爸居然会背着她欺负自己,其实他不怪妈妈的,图图爸和妈妈没结婚前真的对自己很好很好,谁都想不到,在结婚后他会变成另一幅样子。
等这些事情都平息后,某天晚上睡觉他突然想起那个男生,等他去到卫生所对方果然已经不在那里了,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联系的方式,他只从卫生所大爷的口中确定对方是活着的,也就没再继续在意这件事情了。
没想到若干年后,又在一个冬季,这件事有了结局。
陆时汀得到了答案,真的是徐图之,他激动的,用力的抱住徐图之,恨不得能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遇见一次。
这个世界又很小,小到有缘的人总是会遇见。
他紧紧抱着徐图之,一时间有很多的话想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最后千言万语凝成了一句:“谢谢。”
如果没有他,自己会在人生最晦暗的阶段,带着痛苦和绝望死去,就不会看到现在的希望,也不会释怀,更不会有今天的陆时汀。
那年冷冽呼啸的冬风,带来了最幸运的回响。
这声谢谢徐图之是接受的,他环抱住徐图之,通过对方轻微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他澎湃的情绪,他手向上轻轻拍着陆时汀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