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惹了事之后,南家关起门商量对策。
捅出篓子的南行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
包括余沐梵在夜店打工、跟许凡争销冠、参加拍卖会等等,把他塑造成一个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做的捞男。
南家和虞家一样,也是根基深厚的高门,连娱乐圈的戏子都看不上,更别说余沐梵这种‘伤风败俗’之人。
让堂堂南家掌权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夜店服务生低头认错。
这件事传出去以后,南父面子往哪搁?
南父实在开不了这个口,便招了下手。
“行安,你过来。”南父把小儿子叫过来,居高临下命令道,“你刚才出言不逊,快给人家赔个不是。”
南行安自视甚高,老大不情愿,却也知道今天必须低头。
他磨磨蹭蹭走到余沐梵面前,有气无力地嗡嗡,“刚才,对不住了。”
“……你的生日蛋糕真的不能吃吗?它看起来好漂亮!”余沐梵假装自己又瞎又聋,完全忽略南少爷,只顾着跟虞朝朝说话。
“是翻糖蛋糕啦,虽然看着漂亮,但是味道不太好。”虞朝朝同样忽略南行安,顺着余沐梵的话说,“甜品师准备了几个可以吃的奶油蛋糕,你喜欢哪个口味?我让他拿给你。”
“你知道我的~”余沐梵朝他眨眨眼睛,疯狂暗示。
“我懂,每个口味都给你拿一块,对吧?”虞朝朝好歹叫了两个多月‘哥’,哪能不清楚余沐梵的毛病。
时临易听到这儿,也瞬间get到:行吧,今天又可以捡男朋友的剩饭吃了。
完全被屏蔽在外的南行安,面子上挂不住。
可父亲在旁边瞪着,母亲在后面催促,还有一个野心勃勃的二哥隔岸观火。
南家小少爷即使满肚子怨气,也只能憋回去,再次开口说,“余沐梵,我来跟你道歉。”
他声音大了点,语气也更加正式。
余沐梵却依然无动于衷,还在讨论那几块破蛋糕,研究要六分之一块还是八分之一块。
南行安从小养尊处优,被家里人宠废了,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
碍于父母在场,他不好意思直接甩手走人。
可心里越想越憋屈,忍无可忍地大声说,“余沐梵,我不该说你是夜店卖的,虽然这是事实!对不起,行了吧?!”
‘夜店卖的’四个字一出,全场瞬间寂静无声。
围观的宾客们,即使知道余沐梵是夜店服务生。可这种场合下,他明显跟虞家和时临易关系不一般。
大家就算偷偷嘀咕,也不敢把‘夜店’挂在嘴巴。
南行安倒好,直接贴脸开大。
沉迷蛋糕拼盘的余沐梵,听到这话,终于匀出一渺眼神给南行安。
他勾了下唇,扯出一抹冰冷的笑。
也不知是不是南行安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余沐梵的唇色,格外红润。
“这就是你道歉的态度?”余沐梵收回施舍的眼神,宣判道,“我不接受。”
南行安一直作威作福,啥时候这么卑微过?也跟着来了火气,不耐烦地质问,“那你想怎么样?”
“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余沐梵冷声说,“谁没教好,谁替他道歉呗。”
旁边的南父听懂意思,脸色变了好几茬,企图用名利场的圆滑给自己找台阶。
“今天是虞千金的生日宴,我们之间的事,还是私下解决比较好……”
“现在知道是‘虞千金’的生日宴,刚才干嘛去了?”余沐梵翻了个大白眼,“而且,你们明知道南行安得罪了朝朝,还特意把他带过来碍眼。仗着大庭广众虞家不会撕破脸,搞道德绑架是吧?”
“就是说嘛……”虞朝朝小声嘀咕一句,她压根不想原谅南行安。
虞赴远轻咳一声,却没有制止的意思。
“你、你怎么说话的?”背后的南母站出来,“行安会得罪虞朝朝,还不是你陷害的?再说,我们只是无心之失,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余沐梵开口,还没说话。
时临易上前半步,气质冷傲,压迫感瞬间拉满。
他声音清寒,裹着锋刃,“无心之失是指,你说我男朋友是‘不三不四’的人吗?”
此话一出,原本不敢站边的吃瓜群众,纷纷议论起来。
“确实有点过了吧,我去过Noctiflorous,起码店里的服务生都挺正经。”
“其实我也去过,但凡混夜店的,应该没人不知道余沐梵吧?”
“对,贵得要命,而且出了钱还得看他心情。有时候别说倒酒了,让他签单都要排队。”
“等等,你们没注意时临易叫他‘男朋友’吗?”
“我听到了!难怪余沐梵这么无法无天,也没人敢惹。”
“所以上次拍卖会,只是他俩情侣play的一环吗?”
南母原以为,自家跟时临易的公司来往密切。
就算他有所不满,也会看在合作的份上息事宁人。
哪知道,时临易根本不顾情面,竟然当众说了出来,搞得南母一百个抬不起头。
“谢谢提醒,我差点忘了。”余沐梵冲着男朋友笑了下,转向南母,又换成看垃圾的表情,“有你这样的家长以身作则,也难怪儿子学不会做人。”
“我免费帮你们管教儿子,不得给我磕一个?”余沐梵挑了下眉,格外猖狂。
“你……!”南父一听,余沐梵居然让自己下跪,气得血压都高了。
“爸,还有阿姨。”一直隔岸观火的南行嘉,事不关己似的开口,“我劝你们,最好按照他说得做。”
“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南母看这个私生子,特别不顺眼,总觉得他想加害自己,“让我们声名扫地,你就可以顺利接管南家,想得美!”
“虞老弟,你我这么些年的交情,总不能让我在你的地盘上难做吧?”南父寄希望于虞赴远,希望他站出来主持公道,免得自己太难堪。
虞赴远虽然是个好脾气,这些年为了家庭远离勾心斗角,却毕竟是百年高门的家主。
他陪着妻子四处求医之余,也没有让虞家没落,足以证明虞赴远的能力。
“我这些年忙着照顾家妻,早已经不插手这些恩怨了。”虞赴远先把自己撇干净,又说,“这位余同学是朝朝特意邀请的朋友,今天又是朝朝的生日晏,自然由他说了算。”
“我当然站在哥哥这边!”虞朝朝明确表态,把之前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发泄出来,“南行安上次带了谁来,大家没忘记吧?”
经她提醒,宾客们纷纷想起:这货上次把许凡带到虞家的地盘。
明知道两家不共戴天,还一意孤行让许凡进来膈应人。
这不是智商低,简直是没脑子!
围观的宾客们,纷纷倒戈到余沐梵这边。
还有喜欢和稀泥的理中客,劝双方各退一步,南父南母低个头息事宁人。
南父南母自视甚高,哪受得了这种气?
含糊两句之后,匆忙带着巨婴离开生日宴。
因为跑得太急,南母还被门口的台阶绊了一下。
余沐梵目送他们一家子仓皇逃离,幸灾乐祸地吹了个口哨。
南行安这次不仅捅了娄子,还害得父母颜面扫地。
这下子,就算他们再惯着南行安,也不会出面帮他擦屁股了。
余沐梵吹完口哨,突然想到什么,小声对虞朝朝说,“不小心毁了你的生日宴,明天我再补偿你一次。”
“没关系啦,我本来就嫌无聊,巴不得有乐子看呢。”虞朝朝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看到南行安最后的表情,像个猪头!”
余沐梵反问,“为什么侮辱猪?爱猪人士表示愤怒。”
“噗嗤——”虞朝朝没忍住,捂住嘴笑出了声。
正当她笑得停不下来,背后突然传来温柔的声音。
“朝朝,什么事笑得那么开心?”
还在议论南家乐子的人,同时看过来,余沐梵也转过身。
背后,悄无声息出现一个肤色苍白,看起来无比虚弱,容貌却极其美丽的女人。
岁月对她格外温柔,那张脸美得看不出年龄。常年卧病,让她眉眼间多了一抹惹人怜爱的易碎感。
“妈妈!”
“容容!”
虞朝朝和虞赴远同时跑过来,一左一右扶住她。
虞朝朝问,“你不是说最后再露个面吗?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
湛容虚弱地笑笑,“我睡醒感觉身子好些了,听到外面热闹,就出来看看。”
她白皙纤瘦的手,轻轻整理好虞朝朝头上的发簪,“朝朝今天很漂亮,一转眼你就十九岁,时间过得好快。”
虞朝朝抱着湛容的手臂,黏黏糊糊撒娇,“就算19岁,也是妈妈的小孩。”
“对,是妈妈最重要的宝贝。”湛容拍拍虞朝朝的后背,又问,“你说要介绍给妈妈的朋友呢?他让朝朝变得这么开朗,妈妈想亲自向人家道谢。”
“你先坐,我把哥叫过来!”虞朝朝知道妈妈不喜欢吵闹,又怕她站久了会累,扶着妈妈坐到宴会厅后方,被屏风挡住的红木椅上。
余沐梵远远望着她,耳边充斥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虞夫人的气色,比前两年好多了。”
“可怜天妒红颜,希望她快些康复吧。”
“唉,太难了。她患的是心病,但治病的药早就没了。”
余沐梵听着听着,有些恍惚。
“哥~”虞朝朝跑过来叫他,“我妈妈想认识你,她还说要跟你道谢呢。”
“我……”无法无天的余沐梵,莫名有些畏怯。
时临易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轻轻说了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