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冒犯到:)
阿笠博士那边显然不太顺利,等两人吃完了苹果,才看到他和景光、高明慢悠悠的走过来的身影。
挺着一个大肚腩的科学家先生,那身影越看越萧瑟。相对的,高明那张扑克脸倒是能看出几分愉悦。
而景光就更简单了,他直接朝着两人跑了过来,一个起跳飞扑过去牢牢的抱住。
景光很开心的说:“阿姨和叔叔消气了,说只要有高明哥在,我们就可以出去玩。哦,如果是在这条街上玩的话,也可以适当放宽,不用他跟着。”
耀哉不是很想带高明这个大拖油瓶一起玩,高明太严肃了,玩起来放不开。于是他飞快做出决定。“这条街啊……那就把zero家的院子当做我们的秘密基地吧。”
降谷零叹了口气:“算了就这样吧。”
虽然没有问他这个屋主的意见,但是……算了,懒得较真了。
第23章
阿笠博士是个独居的单身汉,不能说他对米花町了如指掌,倒也知道这附近有几家味道不错的餐馆。
距离不远,自然选择走路过去。阿笠博士一手一个牵着耀哉和景光,降谷零很是自觉的落后两步,和高明并肩而行。
他好奇的偷看高明,还没看几下就被高明发现。高明有一双看起来很犀利像是老鹰一般的眼睛,他扫过来的时候,降谷零都觉得自己的后颈在冒凉气。
让降谷零意外的是,看起来很高冷的高明对他的态度倒是很良好。没有因为他另类的发色而回以有色目光,而是很自然的说:“不要太惯着他们两个,尤其是小耀,他很擅长顺杆儿往上爬,骑在别人的脖子上作威作福。”
降谷零下意识的反驳:“耀哉虽然说话直接,但他不是得寸进尺的人。”
高明挑眉,正当降谷零做好准备要跟他辩驳时,却看到高明朝他笑了。“你说的对,是我偏颇了。”
降谷零:?
他走了一小段路,扭头问沉默不语的高明:“你刚才是故意那么说的吧。是担心我对耀哉有意见,想试探一下我?”
高明:“你猜。”
降谷零有些郁闷:“怎么一个个都那么恶趣味。”他才不想猜呢。虽然意识到自己被试探了有点生气,可想到对方是为了耀哉好才这么做,顿时就气消了。
高明这时候道:“小耀确实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他还不太适应正常的生活,虽然我的做法有些自以为是,对你而言很恶劣,但很抱歉,比起让他受伤,还是我做这个恶人比较好。”
降谷零怔了怔,想说话又发现嗓子有点哑,清了清嗓子小声问:“景刚才说,耀哉救了他和他的爸妈……这是真的?所以你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高明这时候是真的吃惊了,他看着这个和自己弟弟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没忍住的摸了摸鼻子说:“现在的小孩子可真是不得了。”
一个个的也太敏锐了。相比之下,他家那个弟弟……
嘛。
高明很快就想明白了耀哉和降谷零特殊之处的来源。耀哉的暂且不提,他刚才也去过降谷家,那个家明显就只有一个小孩子住过的痕迹。不管是院子里晾晒的衣服,还是玄关的拖鞋,更甚至是开放式厨房的水槽里只放着少量的儿童型号的碗筷……
还有降谷零这副随时保持警惕,时不时会摸自己的头发,这些神经过敏草木皆兵的模样,都指向了一件事。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下来的孩子,自然是早熟的。他们明明还是孩子,却必须将自己当成猎犬,用尽一切的方式让自己避开伤害。
高明从警察那里了解到更多那一晚的事情,乃至于凶手外守一的口供。外守一说他其实早就发现了景光藏的位置,故意的徘徊在餐厅里四处翻找,其实只是想吓吓景光没想过真的动手。
如果他的口供是真的,如果那一晚耀哉没有出现,那家里只会死两个大人。可被留下来的景光,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从景光现在对耀哉过度的依赖就可以知道,如果没有耀哉情况只会更严重。而失去父母他们两个兄弟,很大概率不会一起被亲戚收养,毕竟生病的景光需要更多精力去照顾,照顾他的家庭没有精力再去照顾一个青春期的孩子。
失去父母的孩子是没有太多选择权的,就算自己不想分开也没有用。如此……
那个糟糕状态下的景光,会独自在亲戚的家里长大。他是不是也会变成眼前的耀哉和降谷零这样,丧失了那份童真,需要武装自己才能够让自己避免受伤?
光是这么想,心脏就会钝痛。
高明:“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去问小耀和景光,不过我建议你不要主动问,让他们自己和你说。毕竟……”
他停下脚步,定定的看着降谷零:“你也不想失去这两个友人吧。”
降谷零:?
降谷零:?!
——是严重到会失去朋友的程度吗?
——不会吧不会吧,耀哉那小子真的坐过牢吗?!
就、就不是很想知道真相了怎么办?毕竟是有生以来交到的第一和第二个朋友。
降谷零:冷静点,就算耀哉真的坐过牢,他现在恢复自由了,说明已经赎罪完了。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歧视他的,但耀哉心里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的。
——所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进去的?啊啊啊好想知道!
将他一切的情绪变化都纳入眼底的高明:“……噗~”
他很想憋住的,可惜高估了自己的控制力。
节假日的餐馆人都很多,每家阿笠博士觉得好吃的店都有人排队。阿笠博士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小执拗,他觉得与其随便选一家还不如乖乖的排队。
好在今天的太阳不是很大,他带的都是精力旺盛的小鬼头,倒是不介意排队。但单是排队又没事做,景光就和高明说起了宫野医院的事。
“离叔叔阿姨的家很近,听去那的病人说收费比其他私人诊所便宜,以后生病了我们可以去那里看哦,去医院要等好久的。”
景光还记得自己去年感冒发烧了,去医院排了四个小时的队才看到医生,那时候他已经出了一身汗,轮到他的时候烧都几乎退了。
对于这些小病小痛,医院的效率不是很高。
高明:“难得你会想到这个问题。”他以为这个年纪的小鬼是不会考虑到这一点的。
景光嘻嘻笑了起来:“艾莲娜医生看起来好温柔哦,而且她和zero一样都是金发哦,小耀很喜欢金色呢。”
高明:……好吧,不愧是你。
这种‘小耀依赖症’会什么时候消退到正常水平呢?高明觉得自己现在收集到的黑历史以后用起来肯定会很有趣。
耀哉:“说到这个,有点奇怪耶。zero说宫野医生他们要出国,是因为想赚钱养孩子,但他们两个都是博士啊,去大医院就职不就有钱了吗?为什么要特地出国啊。再说了,也可以提高诊费吧。”
解决的办法这么多,却还是选择出国,让耀哉很不解:“不是说大人都很喜欢呆在老地方吗?米花町又不是什么小地方,他们有医院,有房子,还是选择抛弃这些出国……好可疑哦。”
降谷零:“才不可疑吧,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耀哉:“能有什么想法啦,难道是打算去国外做医生吗?那在这里做医生和去外国做医生有什么不一样?”
降谷零也回答不出来,他只能闷闷的说:“我怎么知道啊。不过……我有听他们聊天的时候说到研究什么的。好像是有人愿意资助宫野先生研究什么东西。”
那天他去宫野医院,艾莲娜跟他说了这件事后,她和宫野先生谈话的内容降谷零也都听到了。
耀哉:“研究?对了,我说表叔是科学家的时候,宫野先生看起来很感兴趣的样子。那他也是科学家吗?如果是科学家,有人资助他,那去国外倒是能理解了。”
阿笠博士嘿嘿笑着:“多看点电视果然是有用的,小耀懂的真多啊。说到宫野……还是科学家,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姓,他的全名是什么啊?”
他觉得很耳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耀哉:“他叫宫野厚司哦。”
阿笠博士恍然:“宫野厚司啊,原来是他……咦?宫野厚司!是那个人!”
阿笠博士震惊的喊道:“竟然是他吗?!他现在是在做医生?还有人出钱给他研究那个东西!”
耀哉:?
别说是他,其他人也被阿笠博士这个突然的反应吓住了。
降谷零挤上前:“阿笠博士,你认识宫野先生吗?还有,什么是那个东西啊?”阿笠博士这个态度很难让他不在意。
阿笠博士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额角冒着冷汗,支支吾吾的说:“那个东西啊……那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业界的同行说,是很危险的研究。因为他执意要要研究这个东西,被日本科学界驱逐了,说他是败坏风气没有社会道德的疯狂科学家。总之、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啦。”
他看起来不像是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的人。可阿笠博士在这方面意外的嘴严,就连耀哉缠着询问也不肯说。
就好像,那代表的是某种禁忌,是潘多拉的魔盒。
耀哉见此,很干脆的放弃,对降谷零说:“我觉得你这人啊,有点乌鸦嘴的天分。现在怎么办?宫野先生才是那个你以后要去监狱探望的人吧。”
继小狗之后又是监狱,回旋镖还真是镖镖朝着自己身上扎,这小子能活这么大肯定很辛苦吧。
耀哉捂着嘴,很是幸灾乐祸的偷笑起来。没办法,他这人向来有点记仇。
降谷零不想说话,也没管耀哉的嘲笑,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么温和的宫野先生是疯狂科学家?
——是耀哉说的那部电视剧里,会在结局和家人一起死掉的那种坏蛋科学家?不不不,他怎么会是坏蛋呢?但能够被科学界驱逐,一定是做了什么让人无法接受容忍的事情吧。
一时之间,他觉得口腔发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已经是严重超出七岁小孩认知范围内的事情了。
反倒是耀哉心满意足的道:“这下子我知道为什么他当时浑身冒冷汗了。”什么蹲久了累到,是撒谎。
明明是想做电视剧里那个男主相似的事情啊。
*
宫野医院
送走最后一名患者,获得短暂休息时间的艾莲娜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在听到丈夫说的话后,茶杯一个没握住掉在了桌子上,打翻的茶水溅了一身,她也没有反应。
她只是诧异的看向自己的丈夫:“你是说,你不想接受乌丸集团的资助?可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
这件事他们明明之前讨论过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丈夫突然改变了决定。
“如果是担心我和孩子的话,没有必要。我们说好的,关掉医院,我和你一起去研究,给出的条件也很好吧,我们完全可以雇佣保姆照顾好孩子。”
艾莲娜说着,下意识的摸着自己还没显怀的小腹。这里面还有她和丈夫的第二个孩子。
宫野厚司锁上了大门,才走过来对艾莲娜说:“这件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艾莲娜还是不太能解释,她看起来有些自责,咬着下唇道:“厚司,我知道你对这个研究有多么在意,我不想让家庭束缚住你的梦想……”
宫野厚司打断了她的话,脸色平静的继续说:“因为我发现,我好像走入了一个误区,把最重要的事情先后次序搞混了。”
“……次序搞混了?”艾莲娜不解的看他。
宫野厚司点头:“没错。明明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和孩子们,却因为有人愿意资助我的研究,将我深爱的人放在了第二位……艾莲娜,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才想放弃米花町的一切,带着孩子们去陌生的国度。美国啊……”
他叹气:“我和你,还从没去过美国吧。”
艾莲娜:“可是……”
宫野厚司转过身,看向了挂在墙上的,有自己照片的医生资质证明。那是十年前拍的照片了,照片上的那个年轻人青春洋溢,容光焕发,眼神坚毅,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生命力。
他叹息着说:“我因为那个研究,刚提出预案就被举报,不仅丢掉了学校的工作和手头里的项目,还被科学界驱逐。其实我知道的,那个研究如果成功的话,会带来什么恶劣的后果。但是……我坚信着科学的方向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被所谓的社会规则所束缚。毕竟在我之前的科学家们,那些改变世界的科学家们,如果他们妥协于现实的话,也就不会有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