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盏动了:“伸手。”
他的动作直接打断了纸片人的话。
纸片人听话地伸出又长又细的手手,一对儿核桃倏然被放在自己的两只手手上。
“吃核桃。”盛明盏神情认真且诚恳,唇角挂上的笑容如沐春风,“核桃补脑,给你两个。”
寝室里其他人大受震撼:“……”
不是,哥们你?
纸片人依旧咧着红嘴巴,捧着盛明盏给的一对核桃,像是得了礼物的开心孩子,开始手舞足蹈:“好耶耶,我我有脑子了,还有两个!”
紧接着,纸片人卷着两枚核桃,沿着墙壁爬了回去,安安静静地贴在寝室的顶壁上,不再到处乱爬了。
一双黑洞洞的豆豆眼注视着门口。
寝室里安静下来。
其他人深吸一口凉气,犹如解开定身术般,终于开始活动。
巴掌哥的声音仍旧带着点儿颤意:“傅弟弟,那两枚核桃是……”
盛明盏应声:“食堂阿姨见我好看,送给我补脑子的。”
他抬眸看见纸片人的目光盯着门口,神情若有所思。
这看脸的世界。
寝室里其他三人心里暗骂一声。
黑风衣男人出声道:“好了,大家找找看这间寝室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寝室里上床下桌,桌子上是空荡荡一片,连半本书都没有。
巴掌哥小心翼翼地打开储物柜,开了口:“这里有被子和床单,可以铺在床上。”
被子和床单被拿出来后,就连储物柜也空了。
黑风衣男人走向寝室里的厕所,里面也没什么诡异的东西。
经过四个人这么一折腾,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透。
整整一天里,大家都身心疲惫。
尤其是巴掌哥,先是被扇巴掌,后又差点儿被苏班长给吃掉,现在全身上下都有些狼狈。
他琢磨长达一分钟后,迟疑地开口道:“我想去洗个澡。”
寝室里还怪安静的,没人应声。
正当巴掌哥准备再重复一遍自己的话时,盛明盏笑着喊:“哥,我不跟别的男人一起洗澡。”
“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盛明盏弯了下眼,眼瞳似漂亮的蓝宝石。
“啊?”巴掌哥面对这张脸,呐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像只有傅灯灯好心一些,他见另外两个人似乎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终于闭嘴,安静地爬上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巴掌哥感觉自己身上像是有蚂蚁在爬,又痒又疼。
几分钟后,他坐起身来:“我还是去洗个澡吧。”
厕所里就有淋浴头。
巴掌哥把门轻掩上,以便待会儿有什么事,好立马跑出去。他研究了下这里的淋浴头怎么用,三两下脱了衣服,打开开关冲澡。
热水很大,水雾充盈起来,热气升腾很暖和。巴掌哥冲澡冲得舒服,还闭上眼哼起了歌。
厕所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大到小,最后只剩下拇指大小的一股水流。
巴掌哥抬手摸了一把淋浴头,刚准备骂上一句,就想起自己不在家。他睁开眼,一股血流从他头顶滑了下来,自己的手掌染上鲜红的水迹。
“啊——”
巴掌哥通体生寒,连滚带爬,抓起衣服就往外冲。寝室里其他人从床上看了过来,他脸色苍白地说:“里面……淋浴头开始流血了。”
黑风衣男人从床上翻下来,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瘦弱眼睛男双手戴上眼镜,紧跟其后。
“不是血。”黑风衣男人站在门口,闻了几次,“是红墨水。”
巴掌哥迅速穿好衣服,依旧不信:“真的吗?”
盛明盏动作慢吞吞的,他缓步来到窗边。
窗外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当盛明盏仔细去看的时候,一张苍白的脸贴在玻璃窗外,透过窗帘一条缝隙,紧紧盯着他!
是高三七班的同学之一。
厕所门口的三人还在说话,盛明盏嘴唇微动,无声道:“品德好的学生才不会偷窥别人,没礼貌。”
而后,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把窗帘拉紧,严丝合缝,不留一丝光景。
盛明盏转眸注意到厕所里面还没关的水龙头,又瞥见厕所门口写的告示语,开口道:“别浪费水资源。”
三人回头,然后顺着盛明盏的目光朝门上看去。
黑风衣男人催促道:“快去关水。”
巴掌哥看见满地的鲜红水迹,神色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青紫,眼珠外凸,像是呼吸不顺般,捂住了自己的脖颈,细碎的话音从他喉间溢出——
“救救命……”
一只手从巴掌哥身后推了一把,导致他整个人跌进厕所,一个不小心迎头撞上淋浴开关。
盛明盏收回了手,抱臂而立。
“咔啦!”
淋浴头缓缓流出的鲜红热水逐渐无声隐没,只剩跌坐在地上异常狼狈的巴掌哥。
他抬手捂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气,终于平缓过来,嗓音仍旧沙哑:“谢……谢谢。”
黑风衣男人收回视线,目光注视着已经往回走的傅灯灯,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瘦弱眼镜男眼前逐渐恢复光明,他好心提醒:“别洗澡了,哥们。就算在这里被臭死,也比被吓死强。”
巴掌哥欲哭无泪,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半红头发,在寝室里擦了又擦。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他才上了床。
寝室里逐渐安静。
晚上十一点,整栋宿舍准时熄灯。
快到凌晨的时候,巴掌哥还是没能够睡着觉。
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有人还没睡吗?”
巴掌哥正打算开口回答“我还没睡,怎么了”,刚发出一点儿气音,立马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他的后背顿时冷汗淋漓。
不对,这不是寝室里其他三个人的声音。
是是……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声音!
门外的人似乎没得到满意的回答,又问了一遍:“有人还没睡吗?”
这道声音隔着门,却像是在寝室里回荡般。
“有人还没睡吗?”
“有人还没睡吗?”
“有人还没睡吗?”
门外的人问得不耐烦了,开始大力摇门,像是在蹦迪般,伴随着鬼哭狼嚎的声音。
巴掌哥侧躺在床上,半点不敢动弹。
就因为他是旁听生,就得这么接连两次地吓唬他吗?
“沙沙沙。”
这时候,天花板上传来纸张与壁顶摩擦的声音。
纸片人用脚脚抱着自己两个脑子,滑向门口。它大半个纸片身钻出了门缝,看着门外的骚扰者,一字一句:“你你好吵啊。”
这么大的动静,任谁也睡不着觉。
盛明盏睁开眼来,想起纸片人贴在天花板上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门口。
寝室里四个人都没睡,听见纸片人和门外那人“哔哩蹦蹦”地大战几百个回合,最终彻底安静下来。
半分钟后,天花板上再度传来“沙沙沙”的摩擦声音。纸片人回归天花板,于黑暗中咧着红嘴巴:“哥哥们安心睡,我我有脑子。”
这一定是个规则物品。
分别躺在床上的黑风衣男人和瘦弱男不约而同地心想。
天光大亮。
盛明盏醒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隔壁床的瘦弱眼镜男趴在床边,尝试伸手去摸贴在天花板上的纸片人。
纸片人估计以为瘦弱眼睛男在和它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沙沙”两下就滑走到了盛明盏身边,朝他伸出手手。
盛明盏挑眉,和纸片人握了握手,下了床。
纸片人卷起手手,朝盛明盏比了个大心。
对面的黑风衣男人和这边的瘦弱眼镜男看见这一幕,察觉到了纸片人对傅灯灯的天然好感。
是因为那两枚核桃脑吗?
瘦弱眼镜男没去直视傅灯灯,取下眼镜,复又双手戴好眼镜,朝纸片人伸出手道:“握手。”
纸片人滑回天花板,勉为其难地伸出手手,委屈巴巴地搭了下瘦弱眼镜男的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