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陷入沉默之中。
“之前我就发现了这两人手上的东西。”有人迟疑地说,“还有傅灯灯这个名字……”
白鸽道:“他两都有男朋友。在食堂的时候,傅队还特地坐对面吃早饭。”
人的天性是八卦。
车上的人加以分析,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丁小影实在是忍不住,见之前傅凭司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抱人了,轻咳一声,开口暗示:“其实,傅队的男朋友姓盛,我们队友的男朋友姓傅。”
这个暗示几乎等于明示。
白鸽碎了:“所以,小盛当时说的那个教枪法的男朋友是……”
丁小影重重点了下头。
白鸽轻轻地碎掉了。
他还说,想把盛明盏这个男朋友拉拢来战斗部发光发热。
丁小影道:“没事儿,组长,人生在世,就是这样的。”
白鸽没有说话,好半晌后才问:“他们怎么不公开?”
“嫂子还小啊。”丁小影解释道。“大学在读呢。”
车上再度陷入安静之中。
白鸽最后才总结道:“年轻好啊,大家都年轻,傅队也年轻。”
等三组的人重新回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天真的塌了!
天上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事发时是早上七点多,月亮被关掉,太阳也才被打开不久。
在那一刻,无数人纷纷拿起自己的通讯器,对着天空疯狂拍照。
几分钟后,#天裂#冲上网络热搜第一。
半个小时后,各大榜单上的热搜全都是跟这次天裂有关的各种推测。
什么#表里世界#、#入侵大战#、#世界进化论#之类,盘踞在热搜榜单上。
还有几条热搜是关于地下城的震动与变故。
联盟大学的院系群、班级群以及各种大群小群,也几乎快把消息聊爆了。
一个小时后,研究系的班群里,班长接到通知,才在群里禁言,并发布公告。
【特殊时期,群里禁言三天。】
下午的时候,班长在群里发了一个信息统计表格,让所有同学填写表格里的内容。
填写截止时间为晚上九点。
晚上七点,太阳被关掉之后,那道亮惨的天裂依旧纵横在天幕上,璀璨如白昼。
晚上九点,班长统计好表格信息填写的名单,发现有几个同学依旧没有填写表格,于是只好挨个去催这几个同学。
拨打盛明盏的通讯时,班长还在心中疑惑,盛明盏平时不是这种做事超时的同学啊。
下一秒,通讯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你好?”
班长听见这道比较严肃的声音,迟疑道:“你好,请问这是盛明盏的通讯吧?”
“我是他的男朋友。”通讯那边开口道,“班长?你找盛明盏有事吗?”
班长道:“就是群里有个信息表格要填,截止时间到了,他还没有填。我打通讯,就是想让他填表的。”
“我待会儿帮忙代填。”
傅凭司道:“他最近不方便收消息,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可以直接打通讯电话。”
班长说好。
结束通话后,傅凭司点开盛明盏的通讯号。
除了置顶号之外,首页基本全是联盟大学的校群、系群和班群之类的各种群。
傅凭司点开班群,帮盛明盏填了表格上信息,是一些家庭住址、目前的联系方式以及亲属和紧急联系方式之类的信息。
填好信息后,傅凭司退出班群聊天界面,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看见了首页界面上两个比较特别的聊天备注。
一个叫【何有用】,一个叫【白毛男(社恐厌世)】。
“有用”系列的规则物品。
傅凭司忽然间想到了那一次盛明盏在【动物世界】副本的时候,要他回家找的那张来自于园长的联系名片。
社恐厌世的白毛男……是要交流厌世的病情吗?
傅凭司没有点进具体的聊天界面,退出聊天软件,熄屏之后,将通讯器放在床头柜上面。
躺在病床上的人依旧安静至极,纤长的眼睫覆在眼前,在眼下落了一层淡色的阴影。
傅凭司坐在床边,垂手轻轻地扣住盛明盏的手,低头亲了亲盛明盏的手指。
快到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关于那栋实验楼的所有数据信息都被加密发送到傅凭司的系统里。
傅凭司加了个班,将数据信息解密之后,认真查看起来。当他查看到通道口密令输入记录的时候,在所有数据之中,看见了几条熟悉字眼但不应该出现在这些密令之中的输入记录。
【傅灯灯】,输入失败。
【沈玉】,输入失败。
然后是……
【盛明盏】,输入成功。
傅凭司忽地生出一种荒谬的错觉。
“在很多时候,执政官之间是相互不知道名字的。就像画师不知道我的真正名字,我也不知道画师的真正名字。我们同属于西北基地,但也只是互称代号。我见过暴君,也不知道暴君叫什么名字。”
傅凭司记起了【永恒国度】那条狗狗鱼的话。
类似于这样的言论,他还听过无数次。熟悉的,或是不熟悉的,执政官之间都只是互称代号。
设置这条隐藏密令的人要熟悉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知道暴君的真实姓名?
傅凭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这三条输入密令记录,光亮倒映在他的眸中,幽深而平静。
最终,傅凭司轻叹地垂手,在系统里修改着什么。
不多时,屏幕上弹出提示:【是否删除记录】。
傅凭司手指微微屈起,重重点击【是】。
下一秒,屏幕上提示【删除成功】。
那三条输入记录就此彻底消失在源文件之中。
傅凭司很快点开去年的两份归档源文件里,是关于论坛上【喵喵神】的那次发言和当时清域酒吧调酒师遇袭被抓的事件。
在这两件事情背后,都有一个神秘人的身影。他当时将这个神秘人定义为S级危险等级。
傅凭司重新看过一遍两份事件归档报告,加以修改之后,悄无声息地降低了这个神秘人在事件中的重点以及危险程度等级。
最后,他利用自己的权限,彻底删除了自己修改记录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后,傅凭司关上系统,平静地坐在床边。
他僵坐了大半夜,直至天明。
等到了该输营养液的时间,护士来敲门准备输液,傅凭司才慢慢地反应过来,站起了身。
“宝宝,原来你是一个这么危险的宝宝。”傅凭司克制地触碰着盛明盏的面颊,想到自己昨晚的种种行为,话语间带着一点苦涩的无奈,自叹出声,“我真的是没救了。”
……
盛明盏在沉睡的时候,意识宛若陷入冰冷的深海之中,寒意冰冻了他的所有感知,几近麻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眼来。
周遭是朦胧的迷雾。
盛明盏抬起手来,指尖穿过迷雾,那些迷雾像是受到惊吓般,飞快地散开了来。
隐约失真的感觉,好像身处在梦境之中。
盛明盏坐起身来,察觉到手边的一点动静,垂眸望去。
少年委屈巴巴地坐在小凳子上,大概是为了等他醒来,不小心趴在床边睡着了。
少年落在被子边的手腕上系了一根淡蓝色的身份带。上面的实验信息牌写了“一号实验体”、“十八岁”之类的信息。
盛明盏撑手安静地盯着少年。
没过多久,像是察觉到了目光,少年忽然惊醒,然后睁开眼来,眸中还带着一点茫然。
“小朋友。”
盛明盏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冰冰的:“睡醒了吗?”
少年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坐直身体,乖乖地喊:“哥哥,我睡醒了,你也睡醒了吗?”
盛明盏下床时,随意问:“怎么不去床上睡?”
少年道:“我本来没有打算睡着的。”
盛明盏:“等着我带你出去?”
盛明盏隐约想起自己沉睡前说过要带少年出去。
少年道:“谢谢哥哥。”
盛明盏随意应了声,来到窗前,盯着窗外的世界,开口道:“过来。”
少年安静地走过来,盛明盏转眸看向少年,才发现眼前的小朋友好像跟他差不多高,面容之间带着些许的青涩。
盛明盏抬手凝聚出一缕如游丝般的光丝,在少年身边绕了一圈之后,极速游向远方天际。
借助那一缕光丝,盛明盏的感知不断往外蔓延,穿过大地与海洋,彻底扩散开来,寻找着少年的来处。
他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感知钻进黑暗之中。
无数繁复的规则纠缠在一起,上天入地,贯穿在黑暗深处。有些熟悉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散发着,更多的是磅礴到可怖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