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后,他猛然回过神来。
盛明盏离开了,却没有带他一起走。
傅凭司呼吸微滞,转身就要离开。
“傅凭司!”
傅衡的声音响起在会议室里,质问道:“你真的要在这种紧要关头,丢下所有人,不顾一切的离开吗?”
傅凭司僵立在原地。
他看向窗外天灾来临的天空,可怖又狰狞,足以毁掉所有。
会议室里,一直没有出现的谢清焰才偷偷出现,很快找到了自家老爹和谢令野。
“父亲,你怎么受伤了?”
谢清焰瞪了一眼谢令野,问:“谢令野,你怎么回事儿,你在都能让我们的爹受伤?”
谢令野还沉浸在“暴君是小白花”的真相之中,眼下一时语塞。
谢清焰悄悄搭上自家父亲的手臂,尝试了下用自己的能力给谢辞治疗伤势。
半分钟后,他看见自家父亲手臂上的伤口恢复如初,满意地放了手。
谢清焰半点没有“马上就要世界末日”的自觉,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问谢令野:“哥,你现在死心了吧?你口中的小白花,竟然是暴君。”
谢令野不忿,阴阳怪气地怼人:“更带感了呢。”
裴南玉站在落地窗前,瞥见谢清焰帮忙治伤的全过程,问道:“谢小少爷,你的能力是治愈吗?”
谢清焰看向裴南玉,没有吭声。
裴南玉忧心忡忡地说:“我只是觉得你的能力可以造福全人类。灾难面前,人人有责。谢小少爷,你也可以成为造神计划的候选人。”
谢令野警惕道:“裴南玉,造神计划都毁了,你还在这里提什么?”
裴南玉笑笑:“谢小少爷不是暴君的室友吗?”
谢清焰反驳:“那我也打不赢他啊?”
裴南玉道:“念在旧日同学情的份上,暴君或许可以不清算这里。”
“旧日同学情算什么……”
谢清焰脱口而出,目光触及到不远处失魂落魄的傅凭司,蓦然顿住话语。
旧日同学情算得了什么,旧日夫夫情都不算的呢。
事务院的院长找到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云沉溪,迟疑地问道:“云老先生,对于日月即将坠落的事情,您有什么解决办法?”
云沉溪喝过水缓了缓,神色复杂地说:“修过一次已经是极致了,这两个发光体该退休了,我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神明要清算一切。”
云沉溪闭上眼,道:“最后一个月,看看真正的世界吧。”
所有人都见证了灾难发生那一刻的场景,即将降临的天灾犹如一柄刀,悬在他们的头上。
三大院的人紧急召开会议,所有人通宵加班,制定了无数套方案,然后又被一一推翻。
窗外的雨,一直都在下。
城市系统因为这场雨而变得混乱,有些失控。
晚上七点。
傅凭司坐在临时办公室里,收到一条来自于空航的系统消息,提醒说今晚七点的空航线将无限期延迟。
因为他和盛明盏的关系,他不能参加三大院内部的一切会议。
深夜十一点,办公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傅凭司随着其他人一起回到陆城。
众人走下海航时,海航口依旧保持着禁严状态。
一行人来到傅凭司面前,态度恭敬又提防:“傅先生,根据信息系统显示,你与超S级危险人物暴君存在着登记的伴侣关系,现将限制你本人的人身自由。”
傅凭司看见海航楼高高挂起的时间,才发觉已经到第二天的零点了。
当伴侣满二十岁后,信息系统里的伴侣关系将显示在双方的信息栏里。
盛明盏是傅凭司的伴侣。
傅凭司是盛明盏的伴侣。
今天是盛明盏的生日,他却没能陪在盛明盏身边。
傅凭司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真糟糕。
第163章
工作人员见傅凭司没有说话,迟疑道:“请傅先生配合工作。”
在前往特别行动区的路上,傅凭司跟宋云觉交接了最后一些工作,安静地走进禁闭室,等一个人。
快到早上七点的时候,傅凭司要等的人来到禁闭室外。
仅仅是几个小时不见,傅衡就像是沧桑了好几岁似的。他递出一份协议,对傅凭司道:“签一下这份协议。”
傅凭司接过协议。
傅衡要他签的协议,是一份单方面断绝亲属关系的协议。
不是断绝傅衡和傅凭司的父子关系,而是要他单方面断绝和盛明盏的伴侣关系。
傅凭司静静地看完所有内容,没有任何动作。
里面包括但不限于,让他承认自己对于盛明盏是暴君这件事全然不知情,是盛明盏以欺骗手段让他与之成为伴侣,是盛明盏哄骗他让自己进入特别行动区。
傅衡劝说道:“傅凭司,你不配合工作,接下来都只能待在这个禁闭室里。”
傅凭司抬起黑沉的眼眸,盯着傅衡。
傅衡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给我们造成了多么大的麻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暴君这件事了?”
“画师说他早就联系上了暴君,就你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傅衡发火道,“永恒国度在上三区扎根这么多年,发展至今,甚至参与到造神计划之中,当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卧底。我不信在这其中,没有暴君的插手。”
“他们那群执政官把我们当成傻子玩儿,让我们所有人颜面扫地!”
傅衡震声问:“你还在执迷不悟些什么?”
傅凭司依旧安静地看着傅衡。
好半晌后,他问了一个问题:“有九个势力拥有投票权,明日星程傅家投票给我的时候,你没有把我当成傻子玩儿吗?”
傅衡顿住声音,随后气笑道:“我都跟你解释过了,造神计划是对你有利的。我是你的父亲,难道会害你吗?你怎么就不能听话呢?”
听话,听话,听话。
又是“要听话”这句话。
傅凭司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缓。他睁开眼后,抬手撕碎放在他面前的那份协议,冷声道:“我不会签这份协议的,我知道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份。”
傅凭司对着傅衡以及傅衡背后的监控,一字一句:“我们一体同心。”
傅衡脸色难看地关掉了背后的监控设备,出声道:“你再说一遍?”
傅凭司重复道:“我和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傅衡的水杯朝他丢过来——
“砰”的一声,水杯砸向禁闭室雪白的墙壁上。
杯身顿时四分五裂!
傅凭司无动于衷,开口道:“从五天前,我已经开始交接工作。截止今天零点,我已经把所有权限交给了宋云觉。除了我的能力,我已经对你们没用了。”
“你真的要把你一手创建的特别行动区拱手让给别人吗?”傅衡气急,“你真以为你请辞之后,你那个副手就能上位吗?你那些手下真能顶住其他财阀的压力吗?”
没有傅凭司,特别行动区就跟三大院一样,是一块被所有财阀待分的大饼。
傅衡指责道:“没了傅家,你傅凭司什么都不是!”
傅凭司平静道:“没关系。”
特别行动区是上三区抵御灾难的第一防线,没了他,这道防线也依旧存在。
傅衡破口大骂:“你真的以为那暴君对你有半分情意吗?他不过把你耍着玩儿,扔在地上玩儿,狠狠地玩儿你,如果真有情意,他会当众丢下你,和其他人跑了吗?”
傅凭司依旧平静:“他说了,他很失望。”
傅衡被傅凭司软硬不吃的态度气得好久没说话,随后转身离开。
傅凭司垂眸看着协议碎片,轻声道:“父亲,你知道吗?我压抑在骨子里的性情跟母亲是一样的。”
傅衡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禁闭室。
直到一个小时后,傅衡终于知道傅凭司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傅凭司叛逃了。
他趁着工作人员来送早餐的时候,逃出了禁闭室。等其他人发现的时候,傅凭司已经开车冲出了特别行动区。
早上八点,当大家都还处于一种将醒未醒的状态时,陆城全城响起的刺耳警报声震惊了所有人。
事后,据有人回忆,全城警报声响了整整两个小时,依旧没有抓到那个叛逃者。
快到中午的时候,傅凭司来到小区附近,看见了埋伏在附近的抓捕人员。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其他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和盛明盏的家已经被翻过一遍了,放在次卧的木偶小熊和漆黑坛子都被拿走了。
但是,糖还留着,没被那些人一起带走。
傅凭司留了一张纸条:【给孩子喂糖,一日三餐。】
傅凭司回到卧室,按照盛明盏的习惯,很快摸到了被盛明盏放在隐蔽角落里的一张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