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方驰摸摸她的头发,说:“晚上跟知墨一起睡,和她聊聊。”
韩方驰从家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想想今天庞女士的眼泪心里还是有点堵,韩知遥那张哭得乱七八糟的脸也挺让人心疼。
在他的家庭里,跟他身上背着的这个雷比起来,或许韩知遥早恋的事都算不了什么了。
韩方驰到家的时候八点多,洗澡换了身衣服,给韩知遥发消息,让她吃点东西。
今天自从把何乐知送回去后到现在一直没联系他,手机静悄悄的,何乐知也没发消息来。
韩方驰让他今天放开了想,但这会儿又怕他跟韩知遥似的不吃不喝,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一眼,门锁响了。
何乐知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和人字拖,戴着眼镜,看着像刚洗完澡,清清爽爽地一脚迈了进来。
韩方驰坐在沙发上,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何乐知换上拖鞋进来,一手拿着手机,带点笑地走过来坐在沙发上。
“怎么过来了?”韩方驰问。
何乐知说:“我晚上一直在楼下跑圈儿来着,看你灯亮了回家洗个澡就来了。”
沙发那么大,何乐知却一下子坐韩方驰旁边了,俩人腿也就隔着十厘米,胳膊动作大点能蹭上对方。
韩方驰:“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我自己在家吃的。”何乐知答。
韩方驰侧过头打量他,似乎在判断他表情里有没有带着牵强。何乐知没转过来,垂眼坐着,镜片下面睫毛半遮半掩,嘴角有着平和的弧度。
韩方驰开口说:“我以为今天你会想要自己待着。”
“是的。”何乐知笑了笑,看过来说,“但我不需要这么长时间。”
他放松地坐在沙发里,倚着沙发背,眼睛里没有任何勉强地说:“我只是需要缓一会儿。”
他看着韩方驰,坦诚地说:“今天看见小黑,要比我以为的心理波动大一些,我一看见他想起好多东西,想起他二十岁的眼睛……我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
韩方驰安静地等着他说。
何乐知又笑了下,“那我也用不着想一天一宿啊,你一下子给我支明早去了。”
韩方驰沉默了会儿,问他:“我时间留多了?”
“多。”何乐知站起来,低头和他说,“我怕明早再过来你真以为我想了一宿。”
“所以?”
“所以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四点半左右开始睡了一小时,起来吃了个饭,之后就一直在你楼下跑圈等你开灯。”
何乐知没躲韩方驰的视线,说:“话带到了,我回家了。”
韩方驰这么半天都没怎么说话,沉默地听了半天,何乐知留了几句就要走,那不可能。
韩方驰攥着他手腕往后一拉,何乐知没防备,又坐回沙发。
“说明白点儿,”韩方驰平静道,“听不懂。”
“怎么算说明白啊?”何乐知声音里带着一点笑意。
慌忙中坐得不太规整,他手拄着沙发,脸朝着韩方驰,问他:“四点半之前想从前,四点半之后想以后。这么说行吗?”
看起来不太行。
韩方驰紧接着问:“谁是以后?”
何乐知笑了,视线垂下去,半天没出声。
“都想什么了。”韩方驰又说。
两人现在距离很近,何乐知侧坐着,能直观地描摹出韩方驰呼吸的形状。韩方驰并没看他,在这样的距离下对视或许压迫感就会有点强。只有何乐知无所顾忌地看过去。
“想从前我哪里做得不够,以后我怎么能做得更好。”他的眼睛里装着他明明白白的心。
“想明白了吗?”韩方驰问。
“暂时还没。”何乐知说。
韩方驰说:“以后我跟你一起想。”
何乐知短促地“嗯”了声,说:“好的。”
何乐知自己不知轻重地说了几句话,导致半天没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