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一起多年,总有些东西不能一下断清,偶尔要有交流,比如问问某个账号的密码,比如不知他们分手现状的人托他们给彼此传的什么信息。
这样的时候总不至于特意强调一下他们分了,还不如帮忙告诉一声来得轻松。
王主任诊室里有人,从没遮严的百叶窗看,是其他穿着白大褂的两三个大夫。
他们应该在聊什么,聊得还挺开心,时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何乐知让他们笑得顿生悲凉,候诊区坐的患者眉眼间都忐忑,看牙是个多么恐怖的事儿,等着看牙的个个神经紧绷,神情紧张,而里面的医生们谈笑风生,医患悲喜不相通。
何乐知摸摸自己侧脸,想到等下要经历的一切,只觉得手心冰凉。
十二点半,几个大夫聊完从王主任诊室出来,看起来要各自回诊室,歇会儿准备下午叫号了。
何乐知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一道嗓音突然响起,带着些微诧异的语调:“乐知?”
何乐知被这熟悉的声音惊得睁开眼,随即眼睛睁得圆圆的:“方驰?”
“你干吗来了?”韩方驰问他。
何乐知哭笑不得,只得回答:“我拔牙。”
“你……”韩方驰缓缓挑起眉,看着他,“何乐知。”
同行的其他两位医生回头看了眼,候诊区的几个患者也都抬头看着他们。英俊的医生站在别人的候诊区,似乎不满地看着别人的患者。
场面说得上尴尬,何乐知双手合十,笑起来,讨饶的意思。
韩方驰侧了侧头,依然挑着眉:“还坐着啊?”
“来了来了。”何乐知拿起手机,马上站了起来,跟着走了。
王主任听见声音,从诊室里探头出来,挑事儿地问:“什么意思,韩主任?”
韩方驰头都不回:“退你个号。”
王主任看起来也挺年轻的,笑着问:“凭什么?”
韩方驰又说:“别管。”
何乐知跟韩方驰同行,另外两位大夫走在前头,回头问:“认识啊?”
韩方驰说:“我朋友。”
说完扫了眼何乐知,又说:“也可能是我单方面的。”
何乐知赶紧笑着说:“是朋友,是朋友。”
两位大夫先上了楼,韩方驰带何乐知去了挂号处。
“韩主任。”挂号处的女生先打了招呼。
韩方驰从何乐知手里拿了就诊卡递出去,说:“把他号退了,挂我号。”
“好的。”
何乐知老老实实站在身后,医生没敢吭,之后又老老实实跟着走了。
韩方驰现在是口腔医院的副主任医师,何乐知过来没提前跟他打招呼,挂号时看见他照片了,也没挂他的号。这单纯是因为何乐知目前还不想跟任何人提起关于周沐尧的话题,嫌麻烦。然而这会儿被抓个正着,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尴尬已经发生且不可逃避,只得老老实实地听安排。
“我错了,韩主任。”进了韩方驰诊室,何乐知开始面带微笑地诚恳道歉,“我想挂你号来着,后来脑子一抽……”
韩方驰弯腰操控鼠标,开了个口腔CT。
“好样的。”韩方驰说。
何乐知跟着韩方驰去缴费,被韩方驰阴阳怪气的腔调逗得笑出来,只得再次说:“我错了。”
韩方驰亲自带他去做了CT,拿着他的口腔影像回了诊室。韩方驰在口腔颌面外科,门口灯箱上照片还拍得挺帅。
他候诊区也坐着几个患者,还没到接诊时间,韩方驰对他们说:“稍等。”
他带着何乐知直接进了里面手术室,示意他:“去躺着。”
上班时间还没到,手术室里只有韩方驰一个医生。何乐知躺好了,看着韩方驰做术前准备,开始觉得紧张了。
这时韩方驰不再是谁的朋友,而是一个拿着针头的可怖的医生。
“别紧张。”打麻药之前,韩方驰调整了何乐知的角度,说,“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