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极压着几次想要上扬的嘴角,装出很冷静的样子:“做什么?”
兰与书动情地笑了笑,低头在他的颈侧啄了一下,然后勇敢大胆地说出彼此都已心知肚明的两个字。
兰与书学着盛无极第一次对自己做过的,捧着他的脸,从亲吻眼睛开始,一点点往下,亲吻着他鼻骨、脸颊、嘴角,然后是嘴唇,最后,他们接了一个长吻。
两个人的呼吸渐重渐急,兰与书吞咽了一下,稍稍离开盛无极的嘴巴,认真地看着盛无极。
这一刻,兰与书的脑海里冒出一首诗*。
——我们甚至失去了黄昏的颜色兰与书撩起自己的衣角往上提,白色的T恤很快掉落在沙滩上。腥咸的海风拂过他的皮肤,他愣愣地望着一副随便他怎么样的盛无极,而后笑着去剥他的花衬衫。
——当蓝色的夜坠落在世界时,没人看见我们手牵着手兰与书牵起盛无极的手,捏着他的食指和中指放进自己的嘴里,等再拿出来就一路往下……他蛊惑着盛无极:“这里交给你了……你可以让它……像大海一样潮湿。”
——从我的窗户中我已然看见,在遥远的山顶上落日的祭典盛无极被蛊惑着听从兰与书的话开始动作。
——有时候一片太阳,在我的双掌间如硬币燃烧兰与书的手也跟着伸进蓝色的印着椰树、日落以及沙滩的裤子里……
——在你熟知的我的悲伤中,我忆及了你,灵魂肃敛兰与书完全放任自己沉溺于如多重曝光式的幻光中,当盛无极带着他攀上顶峰时,他忍不住想:当一个人开始诗化另一个人时,那便是爱的开始*。
而他现在,突然想给这个叫做盛无极的人写一首诗。
盛无极考虑到没有*,带着兰与书*后就不打算继续了。兰与书察觉到他的意图后,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刻意重重地呼吸着,呼出的热气喷在盛无极的颈窝里:“盛总,这个夜晚还很漫长。”
盛无极沉声骂了句脏话,捞起衣服裹住他,抱起人大步流星往别墅走。
他边走边往上掂了掂抱着的人:“兰导,在这种事情上要强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场意料之外发生的*以兰与书主动开始,后面却完全变为盛无极掌控全局。一整晚,他们用完了房间里的*,直到汗津津的兰与书哭红一双眼睛,被逼着承认盛无极很行才结束。
第二天,盛无极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盛无极抱着兰与书陷在大床里,迷迷糊糊用手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最后极其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寻着声音才发现手机在床下面。他把胳膊从兰与书的肩膀下抽出来,掀开被子下床去捡一直在响的手机。
“你最好是有紧急的事要说。”盛无极边说边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兰与书,自动走到露台外面。
电话那头张周听出盛无极的语气不善,嘁了一嗓子:“盛大少爷,你不看看几点了,哥几个都在等着你和兰与书呐!”
盛无极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放回耳边:“你们去吧,兰与书还在睡。”
“啧啧啧,”张周坏笑道:“你俩昨天没出现我就猜到了,哦对了,昨天晚上东子他们问起来了,我看也不好隐瞒,就坦白了,不过只说了个大概。”
盛无极“啧”了一声,随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自己让兰与书来斐济是真想他好好散散心,完全没想过在这期间跟他发生点什么。他还很难得地考虑到兰与书对他们的交易关系不自在,于是就没主动往外说,心想这样兰与书能玩得开心点。
结果昨天兰与书猝不及防地主动,导致他完全忘了这件事。
挂了张周的电话,盛无极想了想,点开他们兄弟几个自己的微信群,打字。
盛无极:兰与书不愿意别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以后你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啊,回B市找个时间喝两杯,算我不坦诚的赔罪东子:哟,大少爷终于醒了盎然:难得见你对一个人这么照顾,挺好的盛无极:他是盛和的导演,盛和未来的金字招牌,我不照顾他谁照顾张周:真的吗?我不信老许:真的吗?我不信阿池:照顾都照顾到床上去了,挺好的盛无极:……
东子:之前周儿说的那个小导演就是他吧,看着挺好的一个人,听周儿说是惹上了严铠鸣被你救下来的?
盛无极:别在咱们度假的时候提姓严的,听到名字都觉得晦气盛无极:行了,你们去玩吧,记住别在兰与书面前乱说话啊张周:老盛,我都懂盎然:老盛,我都懂老许:老盛,我都懂阿池:老盛,我都懂东子: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在发这个,但是我也跟一条吧,老盛,我都懂盛无极:?@厉 死了吗,别他妈让张周在群里发癫厉放:注意你的措辞,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盛无极:……
【作者有话说】
*出自聂鲁达《我们甚至遗失了黄昏》*出自米兰昆德拉——“爱始于我们对一个人的印象开始诗化的那一刻。”这里为了避免直接使用,做了一点改写我真的尽力了,改得我羊尾(滑跪道歉)
09.04已修
第26章 晨昏线
兰与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正是斐济阳光最热烈的时候。
大床外是一个巨大的露台,兰与书一睁眼就看到睡在露台外面晒太阳的盛无极——他躺在室外沙发上,戴着墨镜手枕在脑后,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白色的沙滩裤,手边的茶几上放着咖啡和平板电脑,而此时平板电脑里正在播放某部电影的解说视频。
“……在亨利的世界里,短暂的关系才更安全,只有抽离才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兰与书听出那是自己在讲电影《超脱》的某个片段,一瞬间他有点无语,当初就不该给盛无极发那张截图,暴露自己的账号。
因为墨镜挡住盛无极的眼睛,兰与书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看样子像是睡着了。
兰与书拥着被子坐起来,没有说话,盯着他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出于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盛无极,昨天晚上兰与书几乎没有保留,完全放任自己沉迷于和他的欢愉之中——盛无极抚摸他的皮肤带起的电流、他在炫目的白光中狠狠亲吻盛无极的嘴唇以及他渴望着被这个人一次又一次的拥抱……
然后他也确定了,是喜欢这个人的。
他之前还觉得太快了,因为满打满算他和盛无极才认识一个月。他试图用时间来衡量对于一个人的“喜欢”,却忽略了“喜欢”本身就不受时间控制。兰与书想,喜欢不就是一瞬间的事。
兰与书想起盛无极在医院抱着哭泣的自己,想起他说帮自己出气,然后要自己做盛和的导演,还有他们深夜飙车,在露台上喝酒……最后兰与书想到盛无极说的那句“兰与书,不用谢我,要谢你自己”。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的开始的吧,他想——即使在玩家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盛无极的表现完全就是个混蛋,但在后面的相处之中,他一直给予自己足够的呵护与关心,尊重与理解。
兰与书又忽然在意起这样的喜欢来自于他和盛无极上不了台面的交易。但他很快就想,盛无极确实耍了心机用对付严铠鸣和拍电影来诱惑自己,可说到底自己也是心甘情愿上钩的。
这样看,他其实跟盛无极一样,也是个混蛋。
喜欢就喜欢吧,兰与书对自己说,这没什么的。就像他之前已经意识到的一样,在自己落难的时候遇到盛无极这样的人,很容易就喜欢上了。
意识到自己喜欢盛无极,然后呢?
兰与书想,还是先等这段交易关系结束吧——三个月后易结束后,他还是会离开。
他更希望以一个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身份来审视这份喜欢,如果交易结束后他还喜欢盛无极的话,他们或许可以从朋友做起,前提是盛无极这个狗东西不再去找别的男人;如果到时候他意识到这份喜欢不过是因为交易带来的依赖,那他们就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他努力给盛和拍电影,盛无极理所应当帮他对付严铠鸣,这样的关系就很正常了。他也不用焦虑如果三个月解决不了严铠鸣是不是真的像王行说的:抓住盛无极这根救命稻而继续和盛无极做交易。
他一定,不可能再做这样的事。
认真思考完后,兰与书豁然开朗了许多,他从思绪中抽身,看了一眼姿势一直没换过的盛无极,然后下床去浴室。
冲水的时候,兰与书看着目光所及的皮肤上,都是盛无极或咬或捏或啃弄出来的青青紫紫,他骂了一句真的是狗,收起那点旖旎的心思,快速洗完澡披上浴袍走回卧室。
盛无极已经醒了,正懒洋洋地握着手机说话,茶几上放着一份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过来的早餐,不,看时间应该算是下午茶了。
看到兰与书,他说了句“过来吃了”,然后继续对着手机讲:“……那几条热搜不用买到前面,挂在中间的位置就行,多买点水军带带节奏,其他的等我回去再说,嗯,继续说《虚假》吧……”
兰与书找到自己的手机后才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边吃盘子里的食物边安静地处理微信上的信息,其中零星有几个人晚看到方秦热搜给他发微信,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十分钟后,盛无极挂了电话,兰与书看了他一眼:“你刚说的热搜是关于方秦吗?”
盛无极点点头,观察了一下兰与书的表情,然后叫他:“兰与书。”
“嗯?”兰与书放下叉子,看着他等他说话。
“你不会又开始难过了吧?”
兰与书想到他们昨天晚上在海边的对话,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已经说了不是因为他,你为什么还会这么想?”
盛无极盯着他,确定他的表情不像是说谎后才说:“提前给你打预防针,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后面还会继续针对他,你要是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兰与书打断他,“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光让他在热搜上挂着可不行。”
“还以为你会舍不得。”盛无极欣赏般点点头,心想这样才是兰与书,连严铠鸣都敢打的人,怎么会为了个方秦要死要活,“这样才对嘛。”
“我为什么会舍不得,因为我曾经喜欢他吗?”兰与书很冷静:“那点喜欢早在知道他劝我去玩家的时候就没了,再说,他都这样对我了我还要替他考虑,我疯了?”
盛无极用食指勾着墨镜中间往下拉,露出一双眼睛,在明艳的阳光下看着兰与书:“那你昨天为什么会难过?”
兰与书想这人怎么还在关心这个问题,他昨天都跳过去了,他难不难过的原因很重要吗?
他看着盛无极,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难过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回我消息委屈吧,。他不自在地挠了一下头,深呼吸一口气后找了个别的理由:“昨天很多大学同学看到热搜来问我,他们都说我和方秦关系好,我觉得很讽刺。”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盛无极,他点点头,嗯了一声:“是挺讽刺的,你以后要是喜欢上谁,记得把眼睛擦亮一点,遇到黑心的人赶紧跑。”
兰与书:“……”
兰与书撩起眼皮,飞快地瞅了瞅他,没有说话。
盛无极翻身从躺椅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行了兰导,先去吃饭吧,这点面包鸡蛋塞牙缝都不够,要吃肉才行。”
兰与书松了一口气,淡笑着说好。
那天之后,兰与书没再问过盛无极关于方秦,他也没有再打开过微博看热搜,甚至每天只有在晚上睡觉前处理一下工作消息,其他时间很少拿手机。《硬币》的筹备工作一直在顺利进行中,苏然让他好好休假,回来再聊。
兰与书完完全全让自己放松下来,什么都不管。他跟着其他人去浮潜,玩尾波冲浪,深海海钓,到塔沃罗瀑布徒步等等,完全敞开了玩。真的做到了盛无极说的什么都不要想。
时间眨眼间就到了第七天晚上,一行八个人收拾收拾坐上了回国的私人飞机。
飞机上,张周看着虽然晒黑了不少,但人看上去精神很多的兰与书感叹:“人果然还是要多出来玩啊,你比我第一次见你那会儿看着健康多了,我这次的安排玩得开心吧?等下次我还叫你!”
兰与书跟张周道谢,至于他说下次,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飞机到国内预计是在明天早上七点,吃过晚餐后,兰与书拒绝了张周打牌的邀请,回到前排的位置放平座椅,裹着毛毯拿出那本读到一半的《夜航西飞》接着看。
机舱里不算安静,有飞机的引擎声,有空乘整理酒杯餐具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众人打牌时的嬉闹声,同时还有……盛无极和厉放说话的声音——兰与书选的位置正好在沙发的背面,他们一坐下开始说话他就听见了。
听内容是在说工作,后来话题一度绕到了厉放的医疗公司上……
兰与书没回头,一开始还想专心看书,后来总是被盛无极的声音勾过去,于是索性合上书,听着两人的交谈声,没多久就沉沉睡过去。
“老子一个王炸收尾!给钱给钱!你们这几个逼太菜了!”
后排六人座那头的张周突然激动地吼了一嗓子,盛无极蹙着眉停下说话,扭头看了一眼挨着沙发蜷缩在座位上睡着了的兰与书,对厉放示意:“等我一下。”
他起身,走过去弯腰,左手穿过兰与书的膝盖,右手穿过他肩膀把胳膊绕在自己的脖子上,双手用力把人整个抱起来,靠着自己的胸膛。兰与书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的迹象。
机舱里的其他人看见了,刚想起哄就被盛无极一个眼神压回去,然后在大家刻意压低的起啧啧声中穿过机舱,把人放到飞机尾部起居室的大床上,给他盖好毛毯才退出来,合上隔音的电控门。
盛无极回头,对上兄弟几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他解释:“你们太吵了,让他好好睡吧。”
几个人中神经最大条的卫东路感觉他俩不太对劲,刚想开口问点什么,张周马上伸出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嘴,对盛无极打哈哈:“好好好,盛大少爷都嫌弃我们了,那我们小声点,保证不吵到兰与书。”
等盛无极回到厉放身边,卫东路掀开张周的手,不理解地问他:“你捂我干什么!他俩这状态……”
“啧,你嗓门能不能小声点!兰与书睡觉呢!”张周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卫东路。
不同于卫东路的粗线条,坐在一起的其他三个人这几天早就已经看明白了。李盎然睨了一眼不远处的盛无极,笑得像个老母亲:“除了尤鸿轻,是真的没见过无极对谁这么上心过,我看有戏。”
卫东路一听这话,瞬间懂了!他“卧槽”了一声,刚想激动地大吼,立刻被张周一个杀气腾腾的眼刀瞪了回去,他瞬间噤声,随后小声问:“真的吗?!但我看老盛的样子,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啊!”
许歇同样饶有兴趣地瞟了一眼重新跟厉放说起工作的盛无极:“不是有句话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东子你他妈别咋咋呼呼地跑去问啊,让他俩顺其自然发展,戳破了就没意思了。”
吴池跟着在旁边踢了卫东路一脚:“就是,我们几个属你话多,还是个大聪明,给老子憋住!”
卫东路:“……”
“行了,让老盛自己琢磨吧,”李盎然招呼着洗扑克牌,“来,继续决战到天亮!刚刚谁赢了我的牌?周儿是吧,下一把高低给你整个春天。”
兰与书是被尿憋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