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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物易物_分节阅读_第26节
小说作者:木三四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228 KB   上传时间:2024-09-29 18:51:14

  “我又不是拍电影的,编这种故事做什么?你要不信可以摸我这里。”盛无极在被子下面摸索着牵住兰与书的手,放到自己右耳的耳朵后面。兰与书的指尖很快摸到一小块凸起,手感像是皮肤下藏了一粒米。

  “这是一枚追踪定位的芯片,就是在那次事件之后植入的。”

  兰与书呆呆地问:“……不会跟肉长在一起吗?”

  盛无极笑了:“你关注的点还真是奇怪,当然不会,每年都会做检查,看它有没有失效以及有没有跟肉长在一起。”

  “那严铠鸣为什么会关你?你又怎么逃出来的?你家的人居然没有发现?”兰与书忍不住追问。盛无极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居然会被严铠鸣关起来?! 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

  “还能是什么,严铠鸣从小就是个变态啊,那时候我家还住在栖山别墅,跟他家就隔一条马路,他喜欢在院子里虐待猫狗,大概是虐待猫狗满足不了他了吧,他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八岁那会儿还不是混蛋,又单纯又善良,结果就被骗去他家了。”

  盛无极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完全没有因为提起以前的事而悲伤或难过,但兰与书越听越紧张,他接着问:“严铠鸣虐待你了?所以你怎么逃出来的?!”

  “那倒没有,他那时候胆子还没那么大,只是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吃饭喝水上厕所之类的,至于我怎么逃出来的,是因为我邀请一个朋友第二天到家里玩,他来了之后问管家,管家才发现我一整晚都没回家,后面调了监控看到我被严铠鸣带走,马上带着家里的保镖把我救出来了。”

  这是什么豪门八点档狗血绑架连续剧?!兰与书根本不敢想象,八岁的盛无极一个人被关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过了一整夜!他愣愣地望着他,一瞬间冒出很多心疼和难过,以至于很久都不敢说话。

  盛无极以为他是太过于震惊,翻过来对着他:“兰导,我这段经历是不是可以改成电影啊,你拍完《硬币》要不也拍拍我吧,现成的真实素材,记得把我的人设写得牛逼一点。”

  暗淡的柔光中,他们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房间里很安静,兰与书一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盛无极正想问至于这么震惊么,猝不及防就被兰与书整个人抱住——他的手心贴着自己的后背,温热感瞬间传递到大脑皮层,盛无极莫名地愣了一下。

  兰与书小心翼翼地问:“你的父母……都没发现吗?”

  盛无极埋在他的怀抱里,笑着转移话题:“这个故事比严铠鸣的更复杂了,兰导,你还不困吗?”

  兰与书知道他这是不想继续了,怕继续问下去盛无极难过,于是见好就收:“嗯,是有点困了。”

  盛无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反抱着他,在他的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把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了才道:“那就睡觉。”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七夕,下一章提前更!!

  提前祝小盛和小兰七夕快乐!



第29章 不对劲

  自从和兰与书聊过小时候,盛无极发现自己对兰与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连着两天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观察兰与书。

  比如说吃早餐的时候,他会先用果酱刀从瓶子里挑一点果酱出来,认真地涂抹在烤得焦脆的吐司上,然后从一个角开始吃,嚼两下就会抿一口咖啡或者牛奶。开车的时候,他握方向盘习惯是左手放在9点,右手放在3点,除了换挡,两只手基本放在方向盘上。他们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兰与书喜欢走在右手边,如果进入电梯,他会选择站在右后方的角落。开会的时候,陷入思考时他会无意识地用笔头抵着下巴,遇到别人说话再抬起头看着对方……

  甚至还有,他在疑惑或苦恼时会摸自己脖子上的胶片吊坠,然后微微蹙起眉头冥思苦想,想出来之后表情就会变得豁然开朗,而这个时候的他是最生动的。

  “盛总,你已经盯着我看了很久,有话要说吗?”

  彼时已经进入夜晚,阳台的玻璃门大开,夏夜的晚风吹进客厅,扬起遮阳的薄纱。

  兰与书和盛无极各自占据两张沙发处理手里的工作。兰与书仰着头看投影上的电影片段,盛无极则是抱着电脑在敲键盘,敲着敲着视线就落在了兰与书的身上。

  “没什么话要说,只是看你连着换了好几部电影,在找什么?”盛无极放下笔记本电脑,揉着眉心问。

  “我在改《硬币》里白岸和林彧逃亡时在月下跳舞的那场戏,我跟孙茹茹磨了两天,还是不太满意,就想看看其他电影中跳舞的片段找找灵感。”

  从七点多回到家吃完饭,兰与书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枯坐两小时无果,于是带着剧本到客厅,用客厅的影音设备放电影。

  现在投影上放的是《新桥恋人》,正好放到烟花下米歇尔和诶里克斯在新桥上跳舞,客厅里充斥着烟花声以及音乐声,兰与书把声音调小了一点,埋头去看剧本上的片段,五分钟过去脑袋里始终空空如也。

  盛无极走到他身边盘腿坐在地板上,稍稍勾着腰拖过茶几上摊开的剧本:“你的眉头从出现在客厅就没松开过,来对对戏吧兰导,或许两个人顺一下就有头绪了,哪一段?这里?”

  兰与书觉得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点点头。

  作为电影出品人,盛无极已经看过两遍剧本,对故事情节还算熟悉,他以为照着台词念就行,也没多想,张嘴就来:“林彧,你看夜晚的森林多寂静。”

  结果语调平直得就像人死了心跳监测仪上跳出来的那条直线。

  “……”兰与书笑了,这样念台词连听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不过盛无极不是演员也不是专门做电影的,没感情也正常。

  “盛总,声音太直了入不了戏啊,”他把投影上的电影按了暂停,然后对盛无极说:“我先给你讲讲戏,你试着代入一下?”

  “你讲。”盛无极遇到自己不熟悉的专业领域,倒是虚心求教。

  “看过前面的情节你应该记得吧,这个时候白岸查到的证据已经指明凶手就是林彧,而林彧也承认了,两个人都明白这次逃跑无济于事,只是暴雨来临前最后的一次疯狂,他们心中装着悲戚、挣扎以及对爱的难以割舍,所以这场戏的整体基调应该是苍凉的,你的声音可以悲伤一点,像这样……”

  兰与书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哀愁,但嘴角却是挂着一丝笑:“林彧,你看夜晚的森林多寂静。”他直接念出了白岸的台词。

  只是很简单的两种表情,兰与书一瞬间却像是真的变成了白岸一样。

  恍惚间盛无极被带着,主动瞄了一眼剧本,接着后面林彧的台词,像是回忆般:“嗯,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你也是这样开着车载着我穿过一片森林。”

  兰与书眼神变得有些痛苦:“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林思也在车上。”

  盛无极的声音不自觉跟着痛苦起来:“我记得她睡着了,蜷缩在后座发出很轻的鼾声,你说她像一只小猫。”

  “是很像一只小猫。”

  “可是小猫……不在了。”

  “白岸……停车吧,我想下车。”

  最后这句话是林彧忆起死去的妹妹,声音瞬间变得悲怆,但又带着一些克制,而盛无极竟然完全表现出来了。

  兰与书愣在这里,表情有些惊讶地赞叹:“盛总,不错嘛,这么快就领悟了。”

  盛无极挑眉,信口道:“这种东西比合同好理解。”

  兰与书不禁想到圈中有些演员连剧本都读不懂,心道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好了,电影到这里,他们就要下车了。”兰与书从沙发上站起来,接着讲下面的剧情:“白岸会把车停在森林公路边,说到这个,你去过墨尔本的Black Spur Drive吗?两边都是高大的白蜡树和各种植物,我想要的就是这种场景,然后林彧在这里下车,因巨大的痛苦弯着腰在路边大口喘气……”

  “不是吧兰导,要我演啊?”盛无极从下往上仰视他,生怕兰与书真要让他演,他念念台词还行,演是一点不会。

  “不,不是要你演。”兰与书好笑地看着他,“唔……我是在给你描述我脑袋里的画面,他们从这里就要进入跳舞的剧情,现在剧本里写的是他们下车后,明亮的月光照进森林里,白岸为了分散林彧的注意力,就聊起了月亮的话题,之后就聊到一首他们都很喜欢的歌,白岸一边哼着歌一边带着林彧跳舞,可是我总觉这里的设计有点生硬,怎么看都没有逻辑。”

  在原本的剧情里是没有月下共舞的情节,但兰与书想要加点片段,用来宣泄白岸和林彧意外重逢后一直压抑着的情感。他和孙茹茹讨论了很久,孙茹茹一度建议不加,可是兰与书作为导演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两个人磨了两天根本没有满意的结果。

  兰与书摸着下巴,无意识地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陷入冥思苦想的状态。

  盛无极看了他一眼,往后翻了翻剧本,指着其中一句原台词说:“这一场戏的最后,林彧主动对白岸说,‘天亮以后,请把我送到警察局’,既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那不如改成,是林彧主动想要跳一支舞?”

  “嗯?”兰与书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在前面写了铺垫啊,兰导。”盛无极说话时带着点笑意。

  他把剧本翻到最前面两个主角初遇那场戏:“你安排了白岸和林彧第一次相遇是在中秋,那时候身份还是小偷的林彧偷了白岸的钱包被当场抓住,白岸没有把他带回派出所,而是在路边摊给他和林彧各买了一碗粉坐着吃,两个孤独的人缘分从这里开始。”

  “从相遇来看这场几乎可以视为结局的戏,你要不要试试,让林彧触景生情回忆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最后做出让白岸把他送到警察局自首的决定,正是因为这个的决定,他拉着白岸在月光下共舞,第一次见面的月亮和最后告别的月亮形成回环,为这场逃亡,这桩谋杀案以及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画上句号。”

  兰与书沉吟片刻,提出自己一直想不通点:“可是林彧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跳舞呢?”

  盛无极合上剧本,朝客厅投影上《新桥恋人》的电影画面抬了抬下巴:“他们两个人在新桥上跳舞,导演也没硬加一个理由,林彧是演员,演过那么多戏,有些浪漫情怀在身上也能说得通,再说,这场戏本来就属于艺术化的表现,要什么逻辑?林彧和白岸之间的爱就是逻辑。”

  兰与书如拨云见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是啊!兰与书右手成拳头锤在自己的左手手掌心里。是自己把情节想得太复杂了,一直局限在一定要让白岸带着林彧跳这支舞上,倒是忘了完全可以从林彧的视角出发——林彧是故意杀人,知道自首意味着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徒刑,这支舞是对自己的告别,也是对白岸的告别,两个人无法圆满的情感都尽数宣泄在这支舞里。爱就是逻辑。

  盛无极说得没错,林彧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白岸——不想再让白岸因为自己杀人而痛苦,所以才会主动提出自首,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果然对戏还是有用的!兰与书心想,怎么和孙茹茹开会的时候老是钻牛角尖呢?!

  他走回到茶几前,捡起自己的剧本就想回房间修改。盛无极始终盘腿坐在地板,后背靠着沙发看着他,笑着没有说话。

  兰与书已经走出去两步,突然又折回来,在盛无极始料未及之下,弯腰抱了一下他,高兴地说:“谢谢盛总给我方向!”

  他的语气很轻快,离开的步伐像只兔子,小跑着穿过客厅,拖鞋踩得啪啪作响。

  盛无极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硬控十秒。

  空气里残留着兰与书身上的味道,很淡的雪松香,是家里洗发水和沐浴露带来的香味。这些东西一直都是钱姨在置办,盛无极从来没有留意过,可是就在此刻,他清晰地感知着这个香味,并且觉得很适合兰与书。

  清冽的木质感,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文尔雅,带着一点书卷气。

  盛无极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冒出来了。

  他从地板上坐起来,找到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

  吸了一口后,他的视线落在兰与书没有放完的《新桥恋人》上面。这部电影他很早看过,法国导演卡拉克斯拍的爱情文艺片,讲的是富家千金和流浪汉之间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

  他第一次看的时候觉得挺扯的,来自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怎么相爱?

  直至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他开始仔细地回忆起从玩家第一次遇见兰与书,到现在一个多月时间过去,其间发生的种种。

  他想起很多关于兰与书的画面。

  跪在地上仰着头一脸的不服输。

  疲惫地睡在副驾驶眉头紧锁。

  医院病床上没有生气的面容。

  绝望地哭着问他说过的话还有效吗。

  捧着工作室合同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还有他们在斐济的海边,兰与书说现在是蓝调时刻。

  以及那条深夜的晨昏线……

  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发出嫩芽顶开头上的土一样,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面对兰与书就表现得莫名其妙——自己是喜欢兰与书的。

  怪不得,被兰与书拒绝了还要送他回家,得知严铠鸣要报复他就安排人暗中保护他,听到他“自杀”想都不想就冲到医院,以及至今还躺在抽屉里的那份交易合同,怕他难过带他去斐济散心……

  来自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原来就是这样喜欢上的。

  太多事情了,遇到兰与书之后,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以前不会做的。

  比如说在乎一个人会不会难过,耐心地听一个人讲述从前,很仔细地观察一个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对一个人,袒露自己的童年。

  “喜欢”两个字,让这几天的不对劲以及从前的莫名其妙都有了解释。

  同时,“喜欢”两个字也让他想起一个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人。尤鸿轻。

  盛无极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尤鸿轻的名字点开,他们的对话框一片空白。再点进他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内容是三天前尤鸿轻和他的老公手牵手在海边散步,看附带的定位是在美国西海岸,照片上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爱意溢出屏幕。

  五年前尤鸿轻宣布结婚的当天,盛无极就把他的朋友圈屏蔽了。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主动查看他的近况。

  这么多年,他将自己的这一行为解释为是因为“喜欢”他,不想看他秀恩爱。甚至在打开他的朋友圈的前一秒,盛无极以为自己会愤怒或者是嫉妒,可是他没有,他还心平气和地点了一个赞。

  在兰与书出现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始终是放在尤鸿轻的那里的,所以这么多年他总是把喜欢和性分开,认为喜欢对应的就是尤鸿轻,至于性,则是每一任床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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