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无极在心里预估了一下时间,阿聪他们应该快到了,于是他不再跟严铠鸣浪费口舌。
“第一,因为兰与书在你手里,我不敢不来。”
“第二,你和你们严家,差不多快玩完了。”
“第三,少他妈看点脑残绑架电影,你以为你甩了警察是吧?”
严铠鸣握刀的手一顿,脸色瞬间大变,像被人无形中锤了一拳给痛醒了,他暗道不好!惊慌之下他站起来急匆匆往房间外面走,手刚碰上门把手,一股巨大的推力“砰——”地破开房门,严铠鸣躲闪不及,直接被连人带门撞飞出去,砸在他那一墙的施虐工具上。
举着盾牌架着枪,全副武装的特警人员破门而入,房间里瞬间涌进来十几个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两个特警小心翼翼地把兰与书从铁架上解开放下,另外两个扶起盛无极。
“嫌犯已控制,有两名伤员,医务进!”
阿聪跟着医护人员冲房间,看到盛无极和兰与书煞白了脸大叫:“大少爷!兰先生!”
盛无极顾不上自己了,跌跌撞撞朝兰与书靠过去,哑着嗓子着急大喊:“快救与书!他已经失血很长时间了!”
兰与书感觉自己正在下坠,四周的冷风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他身体,痛得他无法呼吸。下一瞬间他又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一片冰冷的海域,咸湿的海水泡着他被风刃割得遍体鳞伤的身体,火辣辣地疼,冰火两重天。
然后他忽然看到了兰国青和林芳,他们站在海岸边冷眼旁观着他在海里扑腾,他大声喊着他们,“爸妈,可不可以救救我?”但他们就像听不见一样,只是木然地望着他。
他开始尝试自救,拼了命一样往岸边游,可是明明看着很近的距离,他却怎么游也游不到,一直游到精疲力竭,游不动了。他的身体慢慢下沉,海水越来越逼近他的鼻腔,他不得不奋力地仰着头去够海面上的空气。
就在绝望的他即将被海水淹没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兰与书,我在这里。”
声音低沉,性感,莫名熟悉,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魔力,瞬间让他四肢恢复了一些力量,他往上浮,探出头,在茫茫海域却找不到说话的人。
那道熟悉的声音继续说:“与书,电影杀青了,大家都在等你醒来重新举办杀青宴,有苏然,副导演,编剧,有你喜欢的连声和郗至南,还有张周,他已经哭了三天,你再不醒他要哭断气儿了。”
杀青宴……对,自己好像是要去参加杀青宴,因为电影拍完了;张周……他喜欢笑呵呵地叫自己兰与书,怎么会突然哭了?
“与书,我在家里给你藏了一份礼物,等你醒了自己找好不好?我把我的未来一生都融进了它里面,你喜欢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不喜欢的话,我相信你不会不喜欢。”礼物……
他好像曾经给某个人买过礼物,是一只黑皮的小狗,脖子上戴着黄色的项圈,他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像……盛无极。
兰与书的脑袋变成了显影罐里,他在里面捞到了一卷记忆的底片,一张张底片在他的脑海里如画卷般徐徐展开,关于盛无极的面容逐渐清晰,深邃的眉眼,锐利的目光,骄傲自信的笑容。
“兰与书,我送你回家。”
“兰与书,我们换种交易方式。”
“兰与书,你是笨蛋吗?”
“兰与书,我喜欢你。”……
四周的冰冷海水仿佛感应到了海神无声的召唤,渐渐收敛它的寒意,悄无声息地褪去,直至某一刻完完全全变成陆地。
兰与书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在一片柔和的暖黄光线中,看到了盛无极那双温柔的眼睛。他抿了抿嘴唇,吞咽两下,微微张开一条唇缝,发出一声如春雨般柔软的呼唤:“无极。”
盛无极低头,半合着湿润的双眼,用带着温热的嘴唇碰了一下他的眼睛。
“欢迎回家,我的与书。”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大结局,大家可以猜猜小盛会送什么
第48章 以物易物
兰与书身上虽然没有致命伤,但二十多处刀割导致的失血也让他元气大伤,醒来后在床上又躺了一个星期,才可以由盛无极搀着下床慢慢走动,到阳台上晒太阳,帮助伤口愈合。
养伤期间,张周第一个来看他。
钱姨刚打开门,张周跟拉响的应急防空警报一样长鸣着冲进来,“兰与书——我好想你啊!”他在洒满阳光的弧形阳台找到盖着薄羊绒毯晒太阳的兰与书。
眼见着他不由分说就想抱自己,兰与书伸出手抵住人,“张周哥,别,我身上的口子刚结痂,太用力会裂开!”
张周硬生生刹住车,撇着嘴回头捞了张藤椅坐到他身边,伸长脖子往他半敞开的居家服里看了一眼,看到锁骨处一道道浅棕色的凸起,立刻红了眼睛气愤开骂:“狗日的严铠鸣,老子杀了他!”
“呜呜呜,我辣么好看一朵小兰花,很痛吧?”张周想伸手摸摸那些伤口,但怕弄疼兰与书只好作罢。
自己无端又多了个绰号,兰与书无奈地笑着摇头,宽慰他:“不是很痛了,养个把月新肉长出来就好了。”
“气死老子!等我给老盛打个电话,”张周横眉瞪眼拿出手机,“我要让他爆锤严铠鸣,给你解气!”
“啊……无极去见严铠鸣了吗?”
一个小时前盛无极陪他吃完午饭就说有事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兰与书并不知道他具体去做什么。
“哦,他没跟你说啊?”张周放下手机,以为自己说错话做错事,挠着头解释:“老盛今天约了东子一起去见严铠鸣,说是有话要跟他说,然后提到你一个人在家,让我来陪陪你。”
“没关系,”兰与书说:“他不提应该是有他的考虑。”
兰与书已经从新闻上得知,在他被绑架的当天晚上,严家的百影国际被爆利用电影投资进行洗钱活动,涉案金额高达数亿人民币,并且涉嫌逼迫多位女性艺人从事*情服务。盛无极从半年前一直在追查的陈可可成为关键证人,不光出镜揭发严铠鸣对他实行长达一年多的囚禁、虐待,还向警方提供了多个严铠鸣对其他人的虐待视频证据。
百影国际的股票一夜之间暴跌,全线崩盘。严铠鸣的父母早已逃之夭夭。
兰与书想,这应该就是盛无极对付严铠鸣想要的最终结果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让严铠鸣和他们严家彻彻底底没有翻身的机会。
自从自己醒了以后,盛无极害怕他无法承受那天晚上的遭遇,对整件事只字不提,并且没收了他的手机和家里的所有电子设备,不准他看新闻,让他好好养伤。
直到昨天,兰与书实在好奇严铠鸣发生了什么,趁盛无极跟王西奥在书房处理工作时,悄悄问钱姨要了她的手机上网一搜才知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兰与书抱着盛无极,亲了亲他的下巴说:“其实那天晚上一开始我真的很慌很害怕,但后来有一瞬间想到你突然就不怕了,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像从前的很多次一样。”
盛无极想起兰与书住进家里的那个夜晚,自己说过的要保护他的话。
在怀里人头发上落下一个吻,盛无极道:“说了要保护你,你看我说到做到,只是还是来晚了一点让你受折磨了。”
兰与书表现得太坚强,反倒是盛无极,每每想到那天晚上兰与书浑身是血的样子,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反复确定怀里的人已经完好无损才敢放心。
“男人流点血更像勇士!”兰与书轻轻哼了一声,“严铠鸣一直想听我开口求饶,我偏不!我骂他变态,骂他养胃,骂他不得好死,可惜后来血流太多晕过去了,不然我还要多骂几句!”
盛无极揪着心听他激动地描述着,生出些欣慰,不愧是他的兰与书。他收紧双臂,把人更紧地抱进怀里,“以后我们的生活里都不会再有这个人了。
“嗯,以后提都不要提,让他烂在过去,呜……轻点抱我啊盛总,压到伤口了有点疼……”
只要一回想起兰与书血淋淋吊着模样,盛无极看着眼前还在死撑着一脸硬气的严铠鸣,就忍不住想将他千刀万剐,扔进油锅里炸成人干再碾成粉扬了。
“严铠鸣,”盛无极双腿交叠,右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是不是还在期待你父母能来捞你?”
严铠鸣被铐在审讯椅上,动了一下,冷笑着放狠话:“等我出去了,你和兰与书都得给我死!”
盛无极挑眉:“你们严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父母现在因为洗钱和逼迫艺人卖*,现在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哪还有空管你的死活,别硬气了,你们一家三口以后在监狱里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好。”
“你说什么?!”
严铠鸣鼓起一双牛眼,表情如遭雷劈,瞬间剧烈地挣扎起来,手铐划着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癫狂地朝盛无极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让他们防着你调查!你不可能查到!”
失去赖以依靠的家庭让他彻底没了底气,发疯一样拼了命想要从审讯椅上站起来,手腕很快磨出血,顺着手臂滴落在他的裤子上。
盛无极冷漠地看着他从不要命地挣扎,到渐渐恢复平静,像接受事实了倒回座椅里,大喘着气用眼神剜着盛无极的肉。
这时,盛无极抖了抖细西装外套起身,往前走两步靠近他:“你们百影确实瞒得很严,导致我一直没发现端倪,庆幸在医生给陈可可做心理疏导时他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让我抓住了把柄。”
“不过,我让盛和的人去接触很多次都被挡了回来,后来我转变了思路,让极光的人去钓了个鱼,你父母一听要洗三个亿,脸都笑僵了,哪还有脑子分辨真假。”
“你卑鄙无耻!”严铠鸣气急了开始乱骂人。
“我卑鄙?”盛无极挠了挠眼尾,佝偻着腰悬在严铠鸣正上方,“去年在玩家我就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跟我斗,就不要让我抓到把柄,陈可可是,你们严家在背地里做的勾当也是。”
严铠鸣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堪称绝望。
盛无极笑了笑,开始摘自己左手手腕上的腕表,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里,然后他把外套脱下来搭在刚才坐的椅子的扶手上,继续解衬衫的两只袖扣,挽到手肘处。
做完一切,他双手的虎口掐着腰,抬头看了眼审讯室的监控,刚刚还在闪烁的红点已经消失。
“给你三秒钟猜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严铠鸣动了一下,给了盛无极一个邪气的笑,“这里是公安局,你总不至于杀了我。”
“我又不是你,对虐待杀人不感兴趣。”
盛无极突然伸出左手,狠狠揪住严铠鸣的头发,眼神变得凌厉而危险。
下一秒,他抬手对着严铠鸣的脸就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响亮异常,打得严铠鸣的脸瞬皮下出血,他反手手背冲着另外半张脸又是一巴掌,揪着头发的手往后一松一推,把严铠鸣的头砸在椅背上。
“去年在玩家,你打了兰与书两巴掌,我现在帮他还给你。”盛无极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安全距离之外。他再抬头,监控的红点亮了起来。
严铠鸣缩着嘴巴往盛无极的脚下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狂笑不止:“当初就应该把你们两个全部杀了,不,当年就应该让你死在栖山的地下室!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盛无极放下袖子,扣好,又捡起外套穿上,理好领子,从口袋里把手表拿出来戴上。扣表扣的时候他瞟了眼严铠鸣,笑道:“严大少爷,别打嘴炮了,囚禁、虐待、绑架以及对他人实行精神控制,这么多年你做过的事够你吃一辈子国家饭了。”
“乖乖坐牢,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出去。”
严铠鸣突然开口:“让我跟兰与书见一面!”
盛无极迈步往审讯室外走,没回头:“少做梦,你到死都不可能再见到他。”
“姓盛的!我不理解,那天晚上警察为什么会那么快到?!”严铠鸣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明明已经甩开他们了!”
盛无极轻蔑地笑了笑:“啊,这个可以告诉你,因为我身上有追踪器,”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后面,“从八岁被你绑之后再也没有取下来,我等了二十年,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不再理会身后的人,大步流星离开审讯室。
出了公安局,卫东路还有些气不过,拉住想要上车的盛无极:“不行!再回去打一顿!我还是让人……想到你跟兰与书被他搞成那样,两巴掌太便宜他了!”
“不用,”盛无极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上车,“我想做的比你狠多了,但就到这里吧,我现在只希望,让这些人彻底远离与书,最好的办法是关一辈子,你爸那边……拜托了。”
卫东路都懂,也不多说什么,“嗯,那当然,一定让他们严家和那个姓方的能多判就判,行了,解气了,让我去看看兰与书啊?你都捂多久了?”
盛无极启动车子上路,笑道:“行,正好我也叫了其他人过去,今天就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
两个人回到家,刚推了门跨进玄关才发现,家里的人……似乎有点多。
十几号人把平时安静的公寓塞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盛无极的好兄弟,李盎然、许歇、吴池、厉放,剩下的就是苏然带过来的,连声和郗至南,副导演,孙茹茹、齐凡、姜姗姗、魏子豪、赵弘文,甚至阿刀和阿聪都出现了。
盛无极笑问:“出去一趟,家里进人贩子了?这么多人。”
兰与书背对着大门,正跟姜姗姗站在影音设备前面研究找什么电影看,听到声音回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边朝盛无极走,边解释:“刚刚苏然姐带着大家来看我,凑巧你的朋友们也来了,我想既然都在,就把阿刀和阿聪都叫过来,今天我们在家里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盛无极旁若无人亲了亲他的嘴角:“好,你开心怎么都可以。”
苏然和张周两个人凑在一起客厅的茶几旁吃着钱姨准备的水果,同时啧啧出声,像演相声一样——张周:“苏然啊,这俩人嘴巴恨不得黏在一起哦。”
苏然:“哎呀,我怎么觉得你嘴里的葡萄有点酸?钱姨有没有蜂蜜!给张周来一罐!”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盛无极对兰与书宠到没边,于是跟着瞎起哄,一时间热烈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公寓。
因为家里一下来了很多人,钱姨不得不叫了两个帮手准备晚餐。在她们忙碌的时候,其他人就聊天说话玩主机游戏打麻将打泰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