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里的白菜跟萝卜苗子也长了很多,他中的不是很多,考虑到等过年的时候,他跟相公肯定就回乡下的宋家村过年了,到时候菜种的多了也吃不完。
现在种的量差不多够他们知道相公放假,剩下的一些就藏在地窖里,反正冬天天气冷,只要注意一些,这白菜和萝卜就不会被冻坏。
等到开春来了之后,还能再吃一小段时间。
陆清打算的刚刚好,他是估摸着量才下的种子。
现在距离相公下学还有大概一个多时辰,他看了看手中抓的药,不知道该怎么跟相公说这个事。
心里之前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出现了,在他心里面,相公是个很优秀的人。不仅长得好看,而且体型修长,就连读书也这么好。
虽然相公总夸他,让他增加了不少自信心。可现在一想到自己因为体质的问题,没办法很快给相公生个孩子,他心里就有些自责。
而且这得一直吃药调理,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在吃药上,一想到这些他的心情就很难过。
下午他也没有心情去找南哥儿做绣活,坐在房里面黯然神伤了一会儿,还是捡起了绣绷子,打算多修点帕子换点钱。
相公读书就要花不少钱,再加上以后他还得不断的吃药调理身体,本来安安稳稳的小家庭,让他顿时觉得自己又拖后腿了。
陆清一个人在家就容易胡思乱想,结果越想越忍不住,坐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
宋声今天放学的早,因为明天就是月假了,所以下午一般都会提前半个时辰放学。
放学之后他就直接回来了,今天晚上他准备把状告郑氏狠毒虐待继子的状子写一下,等到明天一早就递到衙门去。
今天回来的早,他想着给家里的小夫郎一个惊喜,所以回来时候轻手轻脚的,就连开门都没发出多大声音。
回来之后他连身上的挎包都来不及放到屋里,就去了灶房。
结果灶房里空无一人,陆清并不在里面。
宋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算算时辰,这个点儿他的小夫郎应该在灶房里做饭呢。
难道是在屋里还没出来?
宋声走进屋里,往里间一看,他的夫郎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外面,偷偷的抹眼泪儿。
宋声轻声走进来,没有惊动他,“怎么了这是?是因为什么事情惹到我们清清难过了?”
难道还是因为担心隔壁那个少年?宋声想,但不应该呀,他了解清清,就算是可怜同情他,也断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在屋里偷偷抹眼泪。
冷不丁听到相公的声音,陆清惊了一下,扭过头一看,真的是相公。
他匆忙把脸上的泪擦了一下,说道:“相公,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没有做饭呢!”
“做饭的事不着急,介不介意跟我说说心情为什么不好啊?”宋声把人轻轻托起,抱在自己怀里,温声问道。
陆清没想到自己矫情的一面又被相公看到了,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宋声知道他的小夫郎心里其实是个脆弱敏感的人,所以他一般问他事情的时候都会给予很足的耐心。
“没关系,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事。就是别把自己憋坏了,你若是难过了,我瞧见会心疼的。”
陆清从话语里听到的都是相公对他的爱意,他搂住宋声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刘大夫说,我是因为体寒,所以才一直没办法给相公生孩子,要一直吃药调理身体才行。对不起相公,我也没想到,是我身体的问题,我其实很想要个宝宝的。”
陆清越说越难过,刚才忍住不哭的金豆子又掉下来了。
宋声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这会儿伸手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小金豆,说道:“之前不是说过吗?你还小,生孩子的事咱们不着急。不过该调理身体咱们还是要调理的,竟然是对身体好,那刘大夫开什么药咱就吃什么药。要是嫌吃药太苦,下次我给清清买点蜜饯回来好不好?”
相公不但没有不高兴,还这么温柔的待他,陆清更忍不住了。
他带着个哭腔说道:“可是、可是这药也不知道得吃到什么时候,今天光抓药,就花了一两半钱,好贵的。”
“清清,你不要心疼银子。对我来说,你的身体康健是最重要的。知道吗?而且你也不要总担心银钱方面的事儿,你想问我也不只是光会读书,挣钱的法子也是有的。”
“这火锅铺子里的火锅等到冬天一定会卖的很好的,之前我还拜托崔夫人帮忙从蜀中买一些辣椒回来,准备做辣锅呢。你相信我,绝对没有人逃过辣锅的魅力。”
“你相公我啊,虽然现在挣不了什么大钱,但是养活咱们一大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该花钱吃药就要花钱吃药,作为家里的男子汉,这个时候就要担负起养家的重任,你就只管负责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自己,银钱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宋声又细细跟陆清说了一下他对后面火锅铺子的规划,这些他之前都未曾对他说起过。
不过看他的小夫郎这么不放心,总是很省着花钱,他瞅着也心疼。
陆清终于不哭了,他窝在宋声的怀里,心里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怎么如此的幸运,嫁到这么个好相公。
在宋声的观念里,作为一个男人,就是要养家糊口疼老婆的。要是连挣钱养家的事儿都要老婆操心,那他活的也太失败了。
宋声又安慰了陆清一会,接着说道:“清清,我记得你是腊月的生辰吧?”
陆清点点头,“嗯,腊月初八。”
去年他生辰的时候,已经嫁到了宋家。当时宋家才开始烧炭不久,生活条件还没有现在这样好。
他记得当时相公当时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吃,他高兴的晚上很久才睡着。
“等过完今年的生辰,我就满十八岁了。”陆清道,他心里想起刚嫁给相公的时候,相公当时说过他年纪还小,有些事情本想等到他十八以后再做的。
如今他已经快十八周岁了,是不是能跟相公生孩子了?
陆清心中带着一股隐秘的窃喜,可随即心里的那股喜意又歇了火。
刘大夫说他体寒,他的身子还需要调理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调理好,给相公生一个宝宝。
其实乡底下说年龄,一般都是按虚岁说的。像陆清这种生辰在腊月的,岁数就更虚了。
比如他过完今年的生辰也才十八周岁,但只要翻过年头,在旁人眼里,他虚岁就二十了。
宋声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去年的生辰没能好好给清清过一次,就下了个长寿面,今年打算换个法子给他过一过,也省得他心里总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陆清的生辰刚好是腊八节,乡底下是没有什么腊八节的讲究的,最多是煮个粥罢了。不像城里的人,在粥里面加各种食材,诸如什么八宝粥之类的,在乡底下比如说红豆黑豆之类的,价格昂贵,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
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了,距离腊八节也不远了。
陆清缓过情绪之后,才想起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他还未曾做饭。
于是赶紧从宋声怀里站起来说道:“呀,忘记做饭了!相公,你要是饿了先吃点别的东西垫垫,我这就去做饭。”
宋声拉过他的手,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不着急,我跟你一块去吧,给你打下手。”
陆清没再拒绝,这会儿天色真的不早了,有相公给他打下手,做饭能做得更快一些。
宋声帮忙把菜清洗之后就去灶膛边烧火了。陆清已经烧了一会儿,这会儿他接手过来,一边看着火,一边往里头加几根柴就行。
陆清赶紧把菜切好,倒油下锅开始炒。菜炒好之后,他又简单煮了一个丸子汤,一顿饭做得很快。
宋声在最后烧完火的时候,往里头加了两块炭。之前来的时候,他爹宋老三给他们装了半袋炭,说要是天冷了就把炉子给点上,先用着。
现在倒是还没冷到要点炉子的程度,不过等会儿吃完饭得给他的小夫郎熬药,所以他这会儿趁着灶膛里有火,把炭先点上。
等会儿吃完饭之后就能把炉子拿出来直接熬药了。
宋声也没想到带陆清去看大夫,毕竟他还没想这么早就让他生孩子。
可现在竟然阴差阳错的看了,不论是不是为了生孩子,体寒的毛病确实得调理一下。
吃过饭后宋声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就把炉子从柴房里拿了出来,放到了院子里。
但是临到熬药的时候才发现,家里没有熬药的壶。宋声赶紧去盛博文那里借了一个。
南哥儿一看是借罐子熬药的,忙关心清哥儿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宋声说是体寒,需要吃点药调理一下身份,南哥儿这才放心。
不过等宋声走后,南哥儿也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了。都说哥儿不好受孕,难道大多数是因为体寒的缘故?
等明天他抽空去看看清哥儿问问情况,实在不行自己也去一趟医馆,让大夫给把把脉瞅瞅,看看会不会有一样的毛病。
宋声拿着药罐子回来之后,就把炉子点上了。然后按照大夫交代的,把药罐子洗刷干净,又把包好的一服药拆开倒进去,放了三碗水。大夫说要三碗水熬成一碗,先吃上几天看看情况。
陆清本来是要自己熬药的,但宋声看他一直在灶房里忙前忙后,怕他累着了,就把熬药的这活给揽了下来。
宋声之前只听说过古代的药有多苦的,这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的感受到。只是在底下扇着火,浓重的药味儿就窜的满院子都是。凑近一闻,鼻尖儿都是苦的。
他开始寻思着能不能往药里加点糖,但景朝的糖不像是前世那种糖都是提炼过的,这时候的糖甜度并没有那么甜,白糖倒是很甜,但是在这个朝代,价格贵的离谱。
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甜甜嘴的,这药熬好了,等会儿清清喝完肯定该苦着了。
吃过饭时辰还早,不过这药还没熬完,天就已经黑了。
一到晚上院里有些冷,陆清让宋声进屋去暖暖,他坐在旁边看着火熬药。
但宋声拒绝了,只是让他帮忙拿了件厚衣服出来披着。陆清拗不过他,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一块陪他守着。
熬夜不仅要看着时辰,还要注意火候。还要时不时的打开盖子瞅一瞅这水熬多少了。
宋声每次打开盖子看的时候,都得秉住呼吸,不然冲天的苦药味儿就窜了上来,让人难受。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宋声拿着旁边早就准备好的湿布,捏起盖子又瞅了一眼。
看着这锅里熬的药应该剩下一碗的量了,宋声道:“熬好了,清清,去拿个碗过来。”
陆清闻言去灶房里拿碗,没想到相公得知他的身体需要调理之后,不仅没有丝毫嫌弃他,还亲自给他熬药。
这药虽然苦,但他心里却是甜的。
把碗拿过来之后,宋声拿着刚才用过的湿布,叠了几层,握住药罐子的把,把好好的药倒进碗里。
药的苦味闻起来更重了,宋声看了陆清一眼,有些不忍,说道:“清清,要不今天这药咱别喝了,等明天我给你买些甜口的东西回来,你再喝吧。”
听说有些人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中药的苦味,喝下去又吐出来了。
陆清听到相公说的话,圆圆的眼睛瞅了他一眼,“相公,说什么呢?刚好好的药肯定要趁热喝效果才好。怎么能放到明天呢?而且我不需要吃甜的,以前也不是没喝过苦药,没事的。”
夜里天气冷,这药凉的也快。等晾的差不多了,陆清屏住呼吸,一口把这一碗药喝完了。
果然很苦。
陆清忍着想要把它吐出来的冲动,想找点别的吃的缓一缓嘴里的苦味。
宋声心疼他,两个人到了屋里后,他拉着他的手把人架在腿上,在陆清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吻了上去。
陆清此时刚喝过药,满嘴的苦味,宋声刚探尽他的口,就被一股苦味儿萦绕了舌尖。
陆清本来注意力都在嘴里的苦味上,结果被宋声这么一亲,突然就觉得没那么苦了。
他一开始怕相公觉得苦,还挣扎了几下,想要推开他。但在这种事情上,宋声箍着他的腰,他怎么推都没有把人推开,干脆也就不挣扎了。
等到好一会儿宋声才松开他,说道:“还苦吗?”
陆清这才意识到,相公只怕他苦才亲他的,又羞又高兴,他往他的怀里靠了靠,这个姿势坐着不大舒服,又往前贴了贴。
宋声被磨出了一阵火气,很想把怀里的人给立刻就立正法。可想到他今天晚上还有一纸状书没有写,只好先忍了忍,拍了拍对方的背,道:“乖一点,别磨我了,我先去写个状书,明天官府可能要审理郑氏虐待孩子的案子。”
没错,现在这个事已经在官府立案了。底下的衙门在走访了情况之后,其实也拿不准主意,毕竟这在本朝还没有过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