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李敏脸上更加臊得慌了,她不就是想占几个铜板的便宜吗,这些人至于这么说她吗?
再说了,这里卖奶茶的可是她堂妹,她们是一家子人,可没想到这个堂妹如此不给她脸面。
李敏狠狠瞪了李汐一眼,最后还是从腰包里掏了钱,拿着奶茶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让她买奶茶也没让她买两筒的,但她一看这里是李汐在卖奶茶,想着有便宜占,就多要了一筒,反正不用花钱,自己也能尝一尝。
可没想到还多花了三十文钱,就这三十文,只买到了一筒奶茶,对于她这个乡下丫鬟来说,可是贵多了。
李敏咬着牙把钱付了,心疼的都在滴血。
可是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她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去,不能让主子久等了。她伺候的这个小姐任性惯了,脾气可不大好。要是晚一会儿回去,说不定她又要挨骂了。
马车上,苏明朗把宋声送到了奶茶铺子附近就下去了,他今天也是为了来这里尝尝奶茶,这铺子离宋声家里不远,剩下这点路可以走回去。
苏明朗喜好喝茶,但又觉得茶略有些苦涩,宋声给他推荐了几种口味偏淡一些的奶茶,不算甜,但味道还不错。
再说这边李敏回去之后,虽然没有耽误时间,但苏明朗身边的随从已经率先回去传了个话,她并不知道刚才自己在外面打着顶着定国侯府的旗号买奶茶已经被她的主子知道了。
定国侯府是一品侯爵,府里头规矩多,同村的小芳胆子没那么大,在这里头干了好几年依旧是战战兢兢的不敢多话,不像李敏,有些口无遮拦。
一进屋,府上的四小姐正背对着她坐着,李敏把步子放小,轻轻走了过去说着:“小姐,您要的奶茶买回来了,现在要尝尝吗?”
谁知道这四小姐转过身来,直接把桌子上的奶茶扫到了地上,怒道:“让你出去买奶茶,不是让你去给侯府丢脸的!”
其实这事儿如果没有被苏明朗听到也就罢了,反正离得远,说不准都传不到府里。但偏巧李敏倒霉,说的这话刚好被苏明朗听到了。
苏明朗是侯府下一任继承人,虽然看起来有手好闲,但确实这一辈家中独苗,很得老夫人看重。而且他的脾气有点怪,若是惹到了他,指不定会有什么后果。
四小姐心里怕这个堂哥,平时她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就把这气全都撒到了李敏身上。
李敏被吓得直接跪到了地上,地板那么硬,硬生生砰的一声直接跪下去了,膝盖疼的根本顾不上,眼泪突突的往外冒,嘴里说着小姐我错了。
侯府规矩森严,四小姐把这样多嘴的人给自己招来祸事,干脆直接打发她走了,反正签的也不是死契,打发出去就成了。
李敏人直接傻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买了个奶茶,就丢掉了这份体面的丫鬟工作。甚至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哪怕是把它打发到原来的粗使丫鬟使唤也行,最起码还有往上爬的机会。
结果自己直接被扫地出门了,这个月的月钱她都还没拿到。想当初自己为了到这种高门大户里来当丫鬟,可是给同村的小芳塞了不少铜板,还有帮忙给找关系进去的中人,她也给了不少钱。
再加上她为了混上二等丫鬟,自己这两个月手里攒的钱也全都花了出去,现在手里真是没一点多余的钱了。
如今这份工她才干了两个月,就被辞退了。现在想起来,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答应二婶到她说的那个铺子里干活了。
可她也不知道那是个奶茶铺子啊,生意那么好,肯定能挣不少钱。累是累了点,但最起码不用受委屈啊。
在这高门大户里头,规矩又多,又不自由。以前都是她太天真了。可反过来想想,自己已经爬到二等丫鬟了,以她自己聪明的脑子,说不定以后就有机会成了府里哪位主子的通房丫鬟,再努努力,那说不定就成姨娘了。
都怪李汐这个扫把星,从小就跟自己八字不合,就是专门来克她的。这次要不是因为她,四小姐能发这么大脾气吗?都是因为她自己才被赶了出来!
李汐并不知道李敏已经被赶出了定国侯府,她从小就跟这个堂姐关系不好,虽然只是六十文钱,但对她来说很多了。自己凭啥要提这个关系不好的堂姐付钱?
这事就算是拿回家说给她爹娘听,她也是有理的。铺子又不是她开的,她说了不算。
第二天宋声没有去翰林院点卯,而是直接去了工部。造纸术的改进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商量,他现在每日的办公地点已经从翰林院变成了工部。
忙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正想着去吃饭呢,碰到了秦元白。
秦元白终于要成亲了,他青梅竹马的那个夫郎两个月前已经到了京城,带着他的母亲一起来的。
他们家人口少,也没什么亲戚,他夫郎一走,家中老母没人照顾,干脆就一块来了。
秦元白在兵部,同属于六部,平日里的办公地点离工部也挺近的,这会儿刚好遇见,就拉着宋声一起吃饭。
饭桌上,秦元白跟宋声说了他即将成亲的事,婚期就定在下个月。
“有些匆忙,还没来得及发喜帖,今天刚好碰见,就跟你说一声。”秦元白喜气洋洋的,整个人的精神都越发好了。
宋声笑道:“恭喜秦大哥,有情人终成眷属。”
秦元白低头腼腆笑了一下,高兴道:“等过两天我就把请帖给你送过去,到时候你和清哥儿可要来啊!”
“一定一定。”
说完这些,秦元白想起最近得知的消息,说道:“之前你说的那个亲戚李满,我听说他又立功了。此人很是勇猛,高丽那边的王室本来四处逃窜在那片有瘴气的林子里好久了,结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蹲的,还真的把人给蹲到了。一下子抓了好几个,不过听说也受了不轻的伤。”
宋声震惊道:“李满受伤了?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秦元白知道他担心,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挺严重的,说是中了箭。不过还好,没伤到要害,已经救回来了。不过得在那儿休养一阵子,短时间内恐怕没办法赶路了。”
此时的宋家村,玉哥儿收到了一封家书,是从兵驿那里传回来的,李满写给他的信。
自从高丽那边开始打仗之后,李满就失去了消息。玉哥儿按照只是宋声打听到的地方给寄了不少东西过去,除了几件在里头穿的衣服之外,还有几双鞋袜。
但几个月过去了,没有收到一封回信,玉哥儿每天都很担心他。
现如今终于收到了他的家书,玉哥儿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
信应该是两个月前写的,也就是活捉了高丽王室的那几个人之后。他隐瞒了自己的伤势,应该是等伤好了一些,口述着让军中的人帮忙代写的。
信中开头依旧写的是想念的话,说玉哥儿给他寄的东西他都收到了。
“你给我寄的鞋子我才刚穿,之前一直都在打仗,在外头奔波,每天要走上百里路,我舍不得穿新鞋子。现在打仗结束了,我穿上了你做的新鞋袜,很合脚,我很喜欢,你辛苦了。”
大概是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勇猛,信中还说道:“之前打仗的时候,我只知道拿刀砍敌人,只要看到敌人过来,举起刀就打。可这次我学会动脑子了,先把他们骗到陷阱里,再去抓他们,还能抓到活的敌人。”
“这次活捉了好些重要的敌人,将军说会给我记上一功。不过我不太高兴,因为我有一个搭档没能回来,他被敌人杀死了。我很难过,不过我已经为他报了仇。本来我是想救他的,但却被他推开了,要不然死的可能就是我了。”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可还没来得及报答他,他就没了。葛将军安慰我说要逐渐习惯这些事,每一次上战场,可能自己身边一块吃饭睡觉的人就回不来了。”
“好在我是那个幸运的,一路挺到了现在。如今高丽的战局已经结束了,我可能还要在这里驻扎一阵子才能回去。将军说会给我升官,等我回来就娶你。”
李满在战场上经历过血腥的厮杀,心里头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但这些又不敢跟别人说,就写信跟玉哥儿说了一些。
说完这些之后,后面又开始担心玉哥儿。
“你在家里一切可好?这几年我一直在外面,没有人上门向你提亲吧?虽然我们已经定亲了,但你这么好,如果有别人追求你,你千万不要答应。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回去了。等我回去之后就是官了,肯定比其他追求你的人强多了,你千万不要动摇,一定要等我。”
信中的最后又说道:“盼望着你的回信,我现在还在你上次寄东西的那个地方,想你想你想你。”
玉哥儿开心的时候一开始听到李满说战场上那么凶险,一颗心都提起来了。等看完信之后,又看到最后说的想你的这种肉麻的话,脸又不自觉的红了。
谁家写信这么直白,一连串的想你就这么写了出来。
李满也是没法子,担心自己在军营中这几年,有别的优秀的人追求玉哥儿,万一玉哥儿动摇了,悔婚另嫁,那他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其他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自己确实很想他,说的又不是假话。
宋声也从秦元白这里听说了一些高丽打仗的事,这次的战局已经彻底结束了。年底之前第一波出征的军队应该就能班师回朝了,也不知道李满到时候的伤势怎么样,能不能赶上一块回来。
过了两天,秦元白果然送来了请帖,邀请陆清他们两个参加他的成亲宴。
秦元白在京城相熟的人没几个,老家那边的亲戚也赶不过来,再加上他家中也没那么多银钱,所以也没有准备大办。
就打算请一些亲朋好友一块到家里吃个饭,弄几桌菜,给他们当个见证。
秦元白未婚夫郎的娘家也没几个人,而且他这个未婚夫郎的娘家人是后娘,对他这个夫郎并不好,距离也远,所以秦元白也没打算请她们来。
成婚的条件虽然有些简陋,但双方两人都不介意,日子总归是他们两个过的,以后等秦元白当官熬出了头,日子总会好的。
成亲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二十七,是找人专门看的吉利日子。到时候宋声请一天假,跟陆清一块过去。
不过还没等到去参加秦元白的成亲宴,陆清就开始忙起来了。
这个忙不是忙奶茶铺子的事,而是池哥儿的事。
本来听了宋声的分析之后,他对池哥儿打算和离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了。而且自他回去之后,隔壁这几日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看起来相安无事。
可这一天早上,池哥儿忽然来告诉他,说他准备跟常鸿和离了。只是他这和离也是有条件的,毕竟他在常家辛辛苦苦了两年,要点傍身的赢钱也不过分。
可他这才刚说出来,他那个婆母第一时间就跳出来反对。
常鸿皱着眉看着他,似乎也不愿意给。那个叫做妙妙的女人更不想给了,以后她就是家里的女主人了,那这些钱自然是她的,怎么可能给一个外人?
就因为这事,一家子闹了起来。陈妙妙直接蹲在了地上哭着说自己肚子疼,常家着急的,赶紧去请大夫过来看,一个上午一通折腾。
池哥儿看着这家人丑陋的嘴脸,心里头最后的那点希冀都被打的粉碎。
“如果他们不愿意给,就说去告到官府。常鸿在外面有了妻妾,那女人还自称夫人,压了你这个正室一头,他这个官声还要不要了?”
池哥儿哭的眼睛红肿,这会儿虽然不哭了,可上眼皮子还肿的厉害,他声音瓮瓮的,“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承认的,蜀道那边那么远,也不可能从那边找个证人承认她是自称正头夫人的。”
池哥儿虽然已经下了和离的决心,可仍旧有些担心常鸿使手段。他听说有些事情只要多花些钱,就能压下去。
万一他去报官了,官府的人被常鸿收买了怎么办?
陆清想起之前玉哥儿的事,当初杜家不也是欺负人吗?可最后他们是怎么做的,还是服软低头道歉赔偿了。
还是相公说的对,这件事绝不能听常家人的话,尤其是常母劝池哥儿的话,说事情闹大了,不仅会影响常鸿的前途,对他这个哥儿名声也不好。
还是应该把这件事情闹大,只有闹大了,常家人才会有所顾忌。
“池哥儿,别怕他们,既然你决定了要和离,我一定会支持你的。他们要是不同意,硬逼你,你就把这事闹大,让大家伙评评理,看看是站在他们那边还是替你说话!”
晚上宋声回来之后听说了这事儿,想到现在再过两个月就年底了,说道:“年底会有很多外地的官员进京述职,常鸿回来这么早,年底之前应该不会再走了。估计会等到述职之后才会离开。”
年底述职朝廷是要对其功绩进行考核的,合格也就没什么。如果考评是优的话,官职还能再往上升一升。但如果考评不过关的话,这官职也是会给撸下去的。
想到这儿,宋声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说道:“回头就跟池哥儿说,让他问常家多要一点,常鸿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不敢把这事闹大的。让他放心要,常鸿不敢多说什么,一定会给的。”
如果这事闹大了,首先要担心的不是池哥儿,而是常鸿。作为一个地方官,不光要做实事,这名声也是很重要的。
就算在外头做出了一些功绩,但有了钱之后就宠妾灭妻,甚至直接抛弃糟糠妻,这种名声听出去,年底考评的时候,想要个合格都难。
就冲着这一点,常鸿也只会息事宁人,不会把这件事情闹大。
现在这样僵持着,没有一口答应池哥儿的条件,也只是因为池哥儿胆子一向不大,说不定只是试探他,想让他回心转意罢了。
然而常鸿没想到,池哥儿竟然胆子这么大,完全没有回去再跟他们商量一下,过了一晚上,直接去了京兆衙门,要告他宠妾灭妻。
常鸿收到衙门传唤的时候十分惊讶,一开始并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给了来传唤的衙差几个银钱,才知道是所谓何事。
一听是池哥儿把他告到了衙门,他吓得腿都软了。
如今快到年底了,他在互市监这个位置上虽然干的也很好,但到底品级不高,有油水,但上头有很多关系都需要打点,说白了大多数时候还得看人家眼色办事。所以这次提前回来,想活动一下关系,把这个官位再往上提一提。
池哥儿的举动他是没想到的,这会衙门来人传话,他也不好耽搁。毕竟京兆衙门是天子脚下,耽误不得。
他这边前脚刚走,陈妙妙就在家里发起了火。冲着常母大声喊叫道:“都是因为你这个老不死的,于池那个贱人不就是要点银子吗?你劝着点,把钱给了,不就行了吗?现在让他告到了官府,我这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了?!”
这会儿她又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到了常母身上,好像之前不同意给池哥儿分和离钱的时候她没在场似的。
常母心里也恼火,要不是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她才不会同意这个女人进门!现在出了事,把账算在了她头上,自己可是常鸿的亲娘,自家儿子都不敢这么对她说话,她竟然在这里对自己大吼大叫的。
常母一时之间想到了池哥儿,忍不住将两个人放在一起做对比。池哥儿就从来不会对她大声说话,还会细心征求她的意见,哪像这个疯女人,动不动就对她大吼大叫的。
常鸿到了衙门,京兆府尹很快就开始审理此事了。已经到了年底,能不积压案件就不积压,一年马上就过完了,这一年顺顺利利的没出什么大事儿,剩下这两个多月,得小心着点,顺利熬到过年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