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楚漾继续笑着,让他扒拉唇角。
“集团的事情,我陆陆续续在处理,家里就交给你了,”凌意舶丝毫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又或许是故意要这么说给楚漾听,“还有,我爸现在走得远,管不着我。”
“什么意思?”楚漾听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几天我爸松了口,我会和他好好谈谈,总在渝水躲着不是办法,”凌意舶顿了顿,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要求做铺垫,“你就陪我一起回首都,你就……”
楚漾这下听懂了:“你直说。”
凌意舶无非是拿捏住了,知道如果凌家父子二人天南地北地起什么冲突,楚漾一定是尽力保护好凌意舶站在这一边的。
从重逢后的第一次见面,楚漾冷静下来回想过就知道,什么手腕上磨出血,什么被收拾得站不起来,什么被保镖的信息素压制,都是这个S级Alpha演的。
凌意舶了解他的心软,特别是了解这种心软只对他发挥做大作用。
“你就留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凌意舶擦掉掌心的泥土,眼神热切地看着他,“任务期限可以延长一点。”
延长到多久呢。
楚漾想都不用想,没问,他知道答案会是“永远”。
第34章 抑制剂
气氛古怪且粘稠。
只要凌意舶没有给一个准确的期限, 那他就当是永远好了。
楚漾走进一楼厨房打开了冰箱门,暗自紧张地手脚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那就战术性地拿一瓶饮料出来喝好了。
冰箱的门打开, 冷气如海底的小鱼涌出, 而凌意舶的热气从身后来, 像水草缠绕上他的身躯。
楚漾有点儿后悔把一楼的灯光全部关掉。
人的感官, 在黑暗中总会更加敏锐。
凌意舶在他身后贴得很近,下巴几乎放在他肩膀上, 问:“你喝什么?”
“喝牛奶, ”楚漾拿下一瓶, 原本就发烫的脸被吐息烤得更热, 递过去, “要不要喝点儿?”
“不喝了。你要睡觉了?”凌意舶跟着楚漾移动, 寸步不离的,像在绕着他转圈。
“去洗漱完就睡觉, 明天上午我还要值班。”
“好。”
见凌意舶没半点儿要上楼休息的样子,楚漾正儿八经地强调:“我真要值班。”
“好。”
应了声, 凌意舶扯扯唇角, 没忍住道:“你像在哄小孩儿。”
楚漾的表情淡淡的,带着笑:“你本来也像小孩儿啊, 小舟。”
这声“小舟”喊得亲近,听得凌意舶偏着脑袋乐。
楚漾总算是在足够融洽的氛围下叫出来了,还有那么点儿嗔怪的意味。
但他还是跟着楚漾往一楼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几步,楚漾看了眼微信群里的消息, 陡然站住脚, 回身整个人撞到凌意舶身上,深吸了口气:“周渡他们快回来了。”
“行……那我先上去。”
楚漾什么意思, 凌意舶能明白。
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不适合这样不管不顾地展现在其他手下面前,凌意舶也不想把楚漾推到风口浪尖。
只点了点头,凌意舶走上楼梯几步又折返,道:“明天早上出门吃早餐?”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
“好。吃什么?肚丝汤、咸豆腐脑、煎饼卷猪肉、饽椤饼,你想吃哪个?”
“都买回来试试啊,我都没吃过。”
楚漾没再出声回应了,只站在阶梯边,手臂随意地搭在楼梯扶手上,冲凌意舶抿唇,像笑了下,指了指卫生间,“我去洗漱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八点出发。”
“没问题。”凌意舶说完,也站在楼梯上不肯转身上楼。
“你上去啊。”
“你先去洗漱。”
“……你先休息。”
楚漾这才发觉自己的脚步也千斤重,就是挪不动步子,两人站在楼梯口跟傻子一样,谁也舍不得先离开。
眼下的场景太诡异了。
楚漾没由来地想起周渡爱看的那些甜宠剧里面,新婚夫妇才去婆家或者娘家都是这样的,因为一些封建旧俗,两口子不让睡在一起,两人也是这么依依不舍地互道晚安。
凌意舶望着他笑,那笑容会蛊惑人心,楚漾再是冷静自持,胸腔内一颗心也不要命地跳起来,再看不下去了,转身进了卫生间。
他关上门,过了会儿才听见凌意舶走上楼梯的动静。
主卧门徐徐关上,厚重的木制门发出很沉的声响。
干脆不等他们睡觉了……
等不及了,就是现在。
现在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凌意舶又上楼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敲门。
楚漾果断地反锁了门,门锁“咔”一声。
他从盥洗台下拿出一方矮凳,再踩上去,伸手够到浴室吊柜的顶部,手指往里探,抽出一盒用干燥毛巾包裹的Pokey饼干。
楚漾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装,拿出藏在饼干盒里的一支抑制剂。
他擦了擦镜子,捧住一抔凉水往脸上浇去,抬头,额头甩出连成线的水珠,他望向镜中脸色苍白、耳廓连着脖颈却透出绯红色的自己,长长吁出了一口气。
检查了下使用规则,楚漾找出消毒水喷过双手,装上针头,微微低下脑袋,动作果断,对着后脖颈最柔软的部位就是一下。
长针进肉。
尽管是从不怕苦不流泪的楚漾,痛觉也异常敏锐。
“嘶。”楚漾没忍住哼一声,单手撑在石材台面上,缓了好一会儿。
不知道是否因为自身是Omega,他一直都比较怕痛,同样大小的刀伤,落到陈迦礼身上,人家能忍则忍一声不吭,楚漾就会流生理性眼泪,完全控制不了,会闷哼,惹得陈迦礼还笑他,说漾哥你居然这么怕疼,看不出来啊。
被说中的楚漾佯怒,盯着他一句话不说。
陈迦礼又干巴巴地补充一句,哦,也对,漾哥你细皮嫩肉的,对比起来我整个就是一糙汉嘛,皮肉厚实,所以……
楚漾也干巴巴地回击,就算我怕疼,也能打你两个。
陈迦礼的头点得像破浪鼓,啊这倒是!
索性这人夜巡没出什么幺蛾子,楚漾也顺利地偷偷打完抑制剂,这一夜安然度过。
第二天,凌意舶守时地起了个大早,而且比以往都起得更早,洗漱完毕后在一楼餐厅边坐着,对着笔记本电脑一顿操作,接了好几通工作电话和狐朋狗友的问候,终于等来了楚漾起床。
楚漾看着窗外才升起不久的红日,看了看四周没别人,另外三个保镖都还没醒呢,连一向准点上班的温姨都还没买完菜过来。
自己是起来晨跑的。
楚漾双眼迷蒙,甩了甩脑袋恢复清醒,淡淡道:“凌二,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凌意舶摸着下巴看他:“五点半啊。”
“你是没有瞌睡吗。”
“我睡饱了,就等你带我出门。”
“你刚才是不是在跟谁说话?”楚漾怀疑自己幻听。
“刚才在朋友和下属打电话啊,”凌意舶补充,“因为他们都在国外,所以有时差。”
“你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吧,八点我上楼叫你。现在这么早,早餐店都没开门的。”楚漾当着他的面,懒得顾忌了,抬手脱掉睡觉穿的白T,换了件纯黑速干背心,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换衣服的间隙虽然短暂,可那腰腹上的肌肉、线条,凌意舶又看了个爽。
要不是不能对下属搞职场霸凌,他恨不得命令楚漾上班不要穿衣服,衬衫他还没看够,现在天气又热,楚漾还时不时穿个紧身衣,这不是故意考验他的定力吗。
凌意舶顺势趴在餐桌上:“睡不着,我失眠。”
这人嗓音沉闷着,真像没有休息好。
楚漾脑袋上蹦出问号:?
他以前一直觉得凌意舶就是那种天选之子,这辈子除了花不完的钱以外,还有两个最牛掰的技能,一是吃不胖,二是沾枕头就睡,很少有失眠的情况,身体素质一流。
因为集团一直都为二少爷配了专门的营养师,凌意舶每个季度的睡眠质量都达标,也从来都是活力满满,连黑眼圈都不曾出现过。
你要是睡不着,这世界就不分昼夜了好吧。
楚漾手拧着白T,懒懒地倚在门边看着他,嘴里还咬着樱桃味儿的牙膏:“你失眠和我中彩票哪个更有可能性?”
凌意舶还趴着:“你陪我上去睡回笼觉更有可能性。”
楚漾被牙膏甜得发腻,眯眼:“你陪我晨跑,有没有可能性?”
“好,你陪我,这个词用得很到位,抓住痛点,”凌意舶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来,也双臂交叉脱掉了上衣,“行啊,我陪你!”
像一颗才燃烧的烟头触碰着皮肤,楚漾即刻挪开目光。
明明才年轻三岁,活力程度怎么能差这么多啊。一对比起来,自己简直像日落西山。
调整好气息,楚漾才说:“你先上楼把运动服穿好,别裸奔。很不雅观。”
其实挺雅观的,还养眼。
楚漾憋着这句话没说出来,准备等凌意舶那张爱演戏骗人的脸上露出受伤的神情后再说,结果只听见对方说:“那我在家里跑步可以不穿衣服吗?”
“……”楚漾无言以对,蹲下系好鞋带出门。
凌意舶果断小跑跟上。
于是,周渡和李观棋一觉醒来,洗漱完一同下楼,和陈迦礼碰上面,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别墅敞开的大门。
楚漾和凌意舶穿着背心,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内,大汗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