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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_分节阅读_第24节
小说作者:三傻二疯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812 KB   上传时间:2024-10-04 19:24:15

  这样高端私密的文会,等闲士人当然是攀辕莫及。就是归震川与海刚峰的参会资格,也是穆祺舔着一张老脸, 拿穆国公府的名帖硬要来的——说实话,穆国公世子居然对文会生出兴趣,那简直是京城上流里头一号的咄咄怪事, 足以让文官的圈子惊掉下巴。而手持国公府名帖入场的两位先生, 便难免要受到一点若有似无的歧视:

  连穆国公世子这种人都要巴结,你们的品味到底是有多差呀!

  不过,这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往往招致的只是扮猪吃虎式的打脸, 如今也决不例外。两位先生都是宽厚的人, 言谈中常常帮别人掩饰一二。但穆祺仔细分辨,还是迅速察觉出了端倪——京城高端的文会花费不菲, 攒局的人当然不会好心到为他人做嫁衣裳。如此大张旗鼓笼络士人,往往是为了让自家的子弟脱颖而出, 在入仕之前便积攒一点声望。

  这样的用心无可厚非,操作上也相当简单。文会的走向毕竟被主家隐约把控,只要提前漏题预备,再请两个帮闲做吹捧的气氛组,一般都能在集会中压住场面。

  但既然是“一般”,那当然就有不太一般的时候。

  譬如吧,最近京城中颇有名声的,大概便是兵部阎侍郎在家中开的那一桌“赏春宴”,将飞玄真君御赐的药酒做文会的彩头,名义上是与赶考的举子同领圣上的恩典,实则是想将自己的亲侄子阎之明趁机推上台面,肥水不流外人田。

  为了这个目的,阎家筹备得很是仔细,甚至弃选了如今常用的诗赋,特意将体裁锁定在自家甚为擅长的散文与策论上,希图以奇击正,来个出其不意,趁乱取胜。

  ……然后嘛,他们就一头撞到了归震川手上。

  归先生倒也很懂人情事故,写散文都收着两分笔力,甚至没有用自己最为熟悉的题材。但还是那句话,人与人的文学天赋差得实在太大了。人家可能都没怎么用力,但对手却实实在在是一败涂地,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了。

  总之,归震川一挥而就,满座传看文章,一看一个不吱声。虽然都说文无第二,但差距太大了傻子都看得出来。当着主人的面打脸当然不好,但总不能在这么多文人的面前装耳聋眼瞎,胡乱吹捧吧?

  再说了,大家都是读过书的,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眼下是什么个局势——这种装x被打脸的套路,不活脱脱就是当年滕王阁序的再版么?偏偏主人家还同样姓阎!这种东西搞不好是要进历史书成典故的,如今跳的太欢,是想着将来当个永垂不朽的小丑么?

  当然,区区一篇散文还不算什么,官宦人家入仕京华,将来殿试上一决高下,还是要在策论上分胜负的。这一点就是阎家的强项,绝非寻常士人可以僭越了。

  “策论就是议论时政,阐述政论,人家有个侍郎叔叔,自是大占优势了。”穆祺还特意解释,怕两人心中存了些什么:“这样的优势,不赢才叫奇怪。”

  归震川默然不语,海刚峰迟疑踌躇,如此沉默片刻,还是海先生小声开口了:

  “实际上,那位张太岳也来参加文会了……”

  穆祺:…………

  他愕然片刻,居然情不自禁,对阎侍郎生出了一点同情。

  ·

  阎家一口气吃了两发滕王阁序同版大招,阎侍郎本人如何想,外界还不得而知,但张太岳的名声,却是青云直上,在京中也流布甚广了。

  同为本朝的ssr,海刚峰就对张太岳议政的言论印象极深,甚至能全文背诵:

  “那位张先生说,如今天下多事,宗庙、倭寇、元史案,各项事端纷繁错杂,难以决断;但当今圣上慨然英发,却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虽然朝中多事,却必定是快刀斩乱麻,在短时间内一举定鼎,再无拖延……所以,朝中不日还会有大的风波。”

  说到此处,海刚峰也有些犹豫。张太岳在文会中论证得逻辑清晰,条条是道,由不得他不相信。但如今静下来细细一想,还是深觉不可思议:迁太庙修元史办海防,每一项都是千头万绪错综复杂的艰难政务,哪怕仅仅布置分派,也是莫大的工程;这样繁重的工程,怎么可能在仓促之间尽数决断呢?

  治大国如烹小鲜,欲速反不达……难道朝廷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但穆国公世子惊愕片刻,却以极为怪异的表情缓缓点头:

  “连这一点都能猜到么?果然是张太岳……”

  果然是国朝摄宗,三百年官场的精华凝萃,朝廷的人肉ai大模型。老道士一辈子阴阳怪气云山雾罩,玩的就是圣心莫测那一套。除了内阁几个人精中的人精,恐怕连六部的堂官都摸不清圣意的底细。一个刚刚进京的士子能把皇帝的脾性看得如此透彻,这份眼光当真是老道得吓人。

  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据说清流的许少湖已经在下手拉拢人才了……许阁老好见识啊!

  海刚峰惊诧莫名:“真要这么迅速么?”

  穆祺微微一笑:“陛下做事的风格就是如此。以现在的情形看,恐怕万寿节前后就会有分晓……大约圣心别有考量吧。”

  圣心有没有考量他不知道,但从后世的考古来看,老道士的风格多半还是受了丹药的影响。重金属中毒引发了不可抑制的急躁与烦闷,忍耐力极速下降,行事越来越操切躁急;才有这种不顾实际,上头硬干,直接梭·哈的操作。

  实际上,这种脾气在后期越发明显,以至于都被臣下摸清了套路。闫党就经常在他服丹后送来进谏的奏疏,趁着老登药性发作勃然大怒,框框下黑手整人。搞得朝政是乌烟瘴气,无人敢言,直到众怒沸腾,拱出了海刚峰这颗大雷为止。

  算计了一辈子人心却被下面当猴子耍,这大概就是老登的福报,怪不得谁来。

  不过,海刚峰当然不知道这样不堪的缘由。他尽力去理解老登的决定,却依旧是忧心忡忡:

  “别的我也不敢议论,但海防的事情,恐怕不宜大张旗鼓吧?倭人的使节毕竟还在京中……”

  倭人又不是傻的,怎么还眼睁睁看着你筹备海防剿灭自己?狗急也会跳墙的,更何况倭寇比动物还是聪明了不少!

  如今沿海空虚,要是提前引爆了祸乱,又该如何应付?

  穆祺摇了摇头,只能嘘一口气:

  “无论如何,圣上的决意是不可更改了……当然,接待倭人是我的差事,总不能真让事情闹到太大嘛。”

  ·

  事情果然不出海刚峰的预料。整顿海防的消息宣扬后不过两日的功夫,倭国使臣楠叶西忍便气势汹汹找上了门,面色难看,举止无礼,远不是十数日前对着青词毕恭毕敬的模样。显然,在东厂大肆抓捕倭人眼线、搜捕官员,皇帝又是这样一幅强硬的面孔;被接连刺激的使臣终于忍耐不住,决意公然试探了。

  “我听说上国正厉兵秣马,欲图谋我国!”他声色俱厉:“我等恭敬朝贡,难道就换来上国这样的对待吗?何等背信弃义!”

  正在仔细检查公文与邸报的穆国公世子头也不抬,只是招手让侍奉的仆役退下,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容我指正贵使几点。第一,以贵我双方的谈判情况,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背信弃义’,如此言不及义,贵使还是该多多练习汉语才好。第二,论‘背信弃义’,我国的确望尘莫及,比不上倭国的见识。第三……“

  他终于看了一眼楠叶西忍,微微而笑:

  “谁说我国整顿海防,是为了图谋东瀛?圣旨上说的很明确,是为了防备居心叵测的倭寇,难道东瀛上下都是倭寇不成?”

  楠叶西忍愣了一愣,立刻辩解:“世子说的是什么话?且不说我国素来恭顺,就是真有一二狂徒作乱,也不过小小疥癣之疾,哪里就值得上国这样的阵仗?小题大做,一至于此么?”

  这话里既是解释,也难免带着三分阴阳的讥讽,大抵是讽刺大安色厉内荏,收拾几个海盗都要搞出这样的声势。穆祺微微一笑,并未答话——这倭人的话虽然阴阳怪气,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只要没有决定性的技术革命,两国的国力便是天差地隔,永远不可逾越。即使荒唐惫懒如老登,只要稍一振作,仍然不是倭人可以抵挡的。

  ……不过,倭国的浪子野心,难道会因为现实的一点困难而停止么?

  应该说,倭国的实力一向是比较松弛的;但倭人的侵略野心与阴损恶毒又恰到好处的弥补了这一点。所谓癞□□蹦脚面不咬人却恶心人,有这么一个毒辣凶残又下贱的邻居窥伺在一衣带水的身侧,真是令人胃里翻涌。

  穆祺不动声色:“也不是只针对倭寇,还要针对野心勃勃的外敌嘛。”

  “外敌?”楠叶西忍立刻出声:“请问是什么‘外敌’?难道上国将我国视为外敌么?”

  穆国公世子默然不语,楠叶西忍却绝不肯放松——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位世子对倭国的敌意,但笃定了他不敢擅自下这个敌国的定义;只要穆国公世子理屈词穷,这场交锋便大有胜算,自己至少能捞到不少好处!

  所以,他咄咄逼人,抓住了痛点便迅速进攻:“世子所说的外敌,恕我不能明白。但我可以向世子保证,我国绝无进犯上国的野心!至于‘针对’云云,还请世子向我解释一二。”

  他上身前倾,目不转睛的直视穆国公世子,试图压迫回旋的空间,施加无形的压力。而世子垂眼向下,神色默默,似乎也是被逼问的有些尴尬,一时应答不能。

  如此僵持片刻,世子终于轻声开口:

  “东瀛现在当然没有侵犯中原的意思,我也相信这一点。”

  楠叶西忍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中倭相差悬殊,贸然进犯无异于以蛇吞象,又怎么可能成功呢?我想倭国的贵人也明白这这个道理。”穆祺声音平缓,仿佛自言自语:“所以,还是要日拱一卒,徐徐图之,先在大陆站稳脚跟,再谈将来。概而言之,‘欲征服中国,必先征服满蒙;欲征服满蒙,则必先征服高丽’——如果真要对中原动手,怎么也该先解决了高丽半岛,才能以此为跳板,横扫东北,南下侵掠……我说得对不对?”

  他展颜而笑,抬头凝视楠叶西忍那张骤然失去了血色的老脸,目光清澈而又纯真,丝毫不带火气。

  ……所以吧,国家之间的宏大战略就是这么无聊又老套。即使相隔数百年,中心思想没什么变更。从各个角度上来说,都叫人乏味呢。

第31章 信心

  尴尬而可怕的沉默持续了片刻, 楠叶西忍才终于艰难的移开目光。大概是冲突过于激烈,他的口齿都不太清晰了:

  “我不知道世子想说些什么。”

  没有直言反驳,而是顾左右言他, 言下之意便是昭然若揭了。倭国的使臣眼神游移,却又总是忍不住偷偷的窥伺穆国公世子,试图判断出情报的来历

  “是么?”世子神色不变:“那就只当是我的一点胡话吧……此外, 烦请贵使转告倭国的高官们。无论世事如何变化, 高丽都是中原的咽喉;而为了保护致命的要害,中原可以下定匪夷所思的决心, 支付不可想象的代价——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当然, 楠叶先生,相信我, 你是不会想亲身体会这种决心的。”

  语气轻描淡写,却令楠叶西忍汗毛耸立,真有了汗流浃背的错觉。他木然片刻, 才终于涩声开口:

  “坚决保卫高丽半岛,这是贵国皇帝的意思么?”

  世子仔细看了他一眼,展颜而笑:

  “楠叶先生很聪明啊, 或者是从你们收买的眼线中收到了消息?好吧, 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我也没有必要隐瞒。当今圣上的确对高丽颇有不满,也从来没有允诺过要给高丽什么安全保证……贵使的情报是完全正确的。”

  都不必探知什么西苑内幕, 只要看一看接待高丽使者的规格, 就知道圣心已经有所偏向,要借朝贡事务来敲打高丽人了。这一次高丽使臣如此低调沉默, 大约也与这隐约的风向有关。

  当然,如今的龃龉还是小事, 等到册封世子及高丽宫变的烂账正式爆发,双方的关系才急转直下,几乎到了难以挽回的地步。而倭国则趁隙入侵,搅动了整个半岛的局势;所谓“征服中国”的痴人梦呓,亦由此而甚嚣尘上,流毒之远,不可计算。

  如今的倭人倒未必看得这么深远,但时时关注中原与高丽的秘闻,居心恐怕颇为可疑。楠叶西忍敏锐的察觉到了世子话中含糊的矛盾,立刻追问:

  “所以,中原必定保卫高丽云云,只是世子的看法,不是贵国大皇帝的意思了。”

  穆祺不动声色:“不错。”

  楠叶西忍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照这个意思看,世子并没有得到大皇帝的许可,就擅自对外表态了么?我不懂上国的律法,但也听过儒宗君臣父子的纲常。世子这样的做法,是该算矫诏呢,还是该算妄测圣意?”

  穆祺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微有惊讶。虽然被自己借助后世剧透的优势反复压制,但只要稍有机会,这位使臣仍然展现出了毒辣老练的手段。如果真不懂中原的律法,怎么会口口声声,安插的恰恰都是最敏感的罪名呢?

  飞玄真君名为玄修暗操独治,擅权之心日益炽烈,决计容不下手下私心揣度圣意,伪造诏令染指皇权。日后夏衍夏首辅暴死刑场,多半就是栽在这个嫌疑上头。用如此的罪名来栽赃,基本就是磨刀霍霍,存心要置人于死地了。

  ——不过嘛,栽赃嫁祸这种事情,也是要看对方身份的。要是逮住了几个阁老的把柄把锅往他们身上一扣,大概真能吓得几位重臣心肺骤停魂飞魄散,不得不做重大的让步。但对于穆国公世子么……

  穆祺径直往靠椅上一倒,翘起了二郎腿:“我无话可说,你要是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办法。”

  楠叶西忍的表情僵了一僵。

  “我朝高祖的《大诰》特许,上至言官下至耆老,人人都可以上书指斥奸臣;外藩的使臣当然也不例外。贵使要真觉得我做了什么,往礼部递折子就可以了嘛。”世子漫不经心,浑然不以为意:“不过当然啦,在弹劾之前,我建议贵使最好打听打听穆国公府的来历,打听达听我爹的身份,再做打算。”

  他对着楠叶西忍微微而笑,在惫懒中带着某种高高在上、令人反感的傲慢:

  “……否则,白白浪费了精力,也是不好的嘛。”

  不得不说,在勋贵圈子里混得久了,穆祺耳濡目染,居然也学会了那种二世祖纨绔子弟动辄呼唤亲爹的做派。而且吧,以现下的局势,呼唤亲爹搞降维打击,恰恰嗨是最合适的法门。

  《我的国公父亲》,晓得不?

  穆国公府与国同休,不仅仅是老朱家绝对的皇权支柱,更是当今飞玄真君万寿帝君不可动摇的基本铁盘;世子的爷爷,上一代穆国公曾亲自到湖北迎候真君大驾;世子的亲爹,这一代穆国公更是死命将老登从火场救护出来,并因此严重烧伤,不得不回金陵休养。

  因为火灾的缘由颇为尴尬(从后来的调查看,很可能是老道士深夜炼丹炸了炉,玩火自焚),穆国公养伤的事情不好宣扬。但有这两件事情顶在头上,那穆国公府就是本朝铁打的勋贵,躺着都能在核心圈子里混一个顶尖的位置。

  与他那忘恩负义脑子缺根弦的金孙摆宗不同,老道士虽然自私自利刻薄寡恩,在权术上的算计却是老辣精准,毫无失手——没有人情味的政治是走不远的,而老登从来都很晓得在恰当的时候展现温厚,也从来没有让政治上的亲信吃过什么苦头。以穆国公府的地位,以两代穆国公的事迹,除非核心成员公然跳反篡位夺权,否则仅仅一个姓氏,便是稳如泰山的免死金牌。

  而以穆国公世子眼下的表现么……与其相信他蓄谋篡位夺权,还不如相信他是高祖皇帝转世,文武百官只要v他五十,就可以在将来的剥皮实草大清点中保留全尸。

  所以吧,任凭倭人将事情捅上天去,这种指控也没什么大不了。揣测圣意的罪名严重与否,全在老登一张嘴而已。而就往日的例子看,飞玄真君万寿帝君顶多也就是派太监将世子怒斥一顿,扔在家中关几天禁闭拉倒。

  所以穆祺有恃无恐,非常放松,甚至有心情开一句嘲讽:

  “……再说,我虽然年轻不懂事,但毕竟随侍御前,好歹还是知道一点圣意的。楠叶先生便这么笃定,我朝皇帝陛下一定不会援助高丽么?”

  或许是接二连三的被破防,楠叶西忍也懒得再做伪装了,他冷冷开口:

  “世子可能不太明白,援助这种事情,不单单是说一句话就能办成的,是要靠真金白银砸下来的!这样流水一样的开销,恐怕是大大的不合贵国皇帝陛下的心意!”

  这基本是在明牌嘲讽大安的财政了。倭人眼线遍布内外,果然也探查到了当今圣上的真正面目——如果连外廷挪用个几十万银子都要暴怒破防撒泼打滚,高喊“朕的钱”;那又怎么可能在高丽身上成千万的砸钱?

  一般意义上,这个推测还是相当靠谱的。老登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掏空国库,正是近年以来倭寇横行政事不修天灾人祸接踵而至的根本;如果先前为了私心可以败坏海防,为什么之后不能为了私心放弃高丽?

  这是非常合理,非常精妙的推理,恐怕也是东瀛野心勃勃,乃至于“中日并尊”这种狂妄论调的真正由来……在倭国的某些人物看来,中土虽然拥有庞大而强韧的躯干,但指挥躯干的中枢却早已腐朽而昏庸;只要操作得当,以高丽为跳板直取京师,未尝没有一举夺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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