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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偷看心声日志后_分节阅读_第47节
小说作者:三傻二疯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812 KB   上传时间:2024-10-04 19:24:15

  高肃卿穿青衣, 闫东楼穿便袍,都是私密随便只有最亲信的人面前才能有的打扮。而现在两人一身私服面面相觑, 气氛却是古怪凝滞到了极点,真要让两党的铁杆看到这荒谬绝伦的场景,怕不是当场就得道心破碎精神错乱, 激烈者甚至可能将这塌天的消息一口气全部捅开,在大庭广众下告发他闫东楼与清流私通,悖乱纲纪罪不容诛!

  这样无大不大的罪名, 即使小阁老也有些承受不起, 所以愣一愣神之后只是招呼了一句,随即就慢慢坐了下来,表示应有的疏远。

  事情急迫至此, 穆祺也懒得再纠结什么礼数, 三下五除二将现在的情形交代了个清清楚楚,并直接点出的此行的目的:

  “尹王摩拳擦掌, 看来是一心要上位的。他要上位,就非得把朝局搅得混乱不堪不可。于公而言, 我们都是朝廷的臣子,不能眼看着这种人青云直上祸乱朝纲;于私而言,他要上位就得踩着别人出头,谁又想做垫脚石?于今之计,只有大家彼此默契,才能将这股势头给打下去!”

  简而言之,如果将来政潮骤起,真有亮刀兵的那么一天,也不求闫党与清流能亲密合作同仇敌忾,只要不帮着宗室落井下石搞背刺,也算是顾全大局的情分。

  在穆祺心中,这个条件已经是相当宽松,并不影响闫党与清流任何一方的实际利益。但他大概是太过于忽视了双方彼此争斗十余年的宿怨,即使在坦诚直白的点明如今的困局后,闫小阁老仍旧有些犹豫,默然不发一言。

  即使有合作的现实需求,情绪上的怀疑也是难以消弭的。以当下的政治惯例,如此大事不可草草,大概双方还得彼此在言语上引经据典的打许久机锋,彼此在试探中确定合作的诚意,然后再拖延数日说服心腹,勉强达成一个双方暂时休战的君子协定。考虑到古人办事的效率以及拐歪抹角的文字游戏所花费的时间,拖上半个多月不是什么难事——然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尹王入京后立刻搞个大动作,被人以快打快来一发大招,连隔夜饭都会被锤出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穆祺也没有时间再走些形式主义的流程了,他直接开口:

  “小阁老不想答应吗?”

  小阁老没有回话,但言下之意已经极为明显了。

  世子倒也没有生气,甚至语气依旧冷静:

  “小阁老真要打定了主意,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我只想请小阁老设想一种情形——尹王到京之后,内阁大学士们必然到亲王下榻处拜访慰问,设若言谈间尹王暴起发难,拎出什么不好解释的证据口口声声斥责闫阁老专权跋扈,闫阁老该当如何?甚而言之,如果尹王在宴会中突然痛哭流涕,说朱家人这些年都被文官骑在头上了,并将内阁历年的种种错失都附会成是要一手遮天架空皇帝的险恶之举,闫阁老又为之奈何?”

  闫东楼:……啊?

  他目瞪口呆两眼发直,一时居然反应不能。其实如果仔细想想,世子话中的种种设想并非没有可能,但这种上来就撒泼打滚直接开咬的做派,和疯狗又有什么区别?

  他忍不住发问:

  “尹王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歹也是个宗室中辈分极高的王爷,难道还能和疯狗一样行事吗?世子的种种揣测,未免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因为将心比心,因为以己度人。”世子淡淡道:“如果本人有尹王那种无可匹敌的免死金牌,那我一进京后立刻就撒泼打滚发疯发癫,先仗着身份把天给捅破再说。我可以这么干,他怎么不可以?”

  小阁老:…………

  高学士:…………

  两位大人震惊了,两位大人懵逼了,两位大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原来您老也知道自己是个癫公啊?

  ——原来您老也知道自己是在撒泼打滚发疯发癫啊?

  ——原来您老这么有自知之明啊?!

  所谓人贵自知,所谓坦诚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穆国公世子坦白到了这一步,清流闫党的两位核心反而只能双眼发直面目呆滞,即使绞尽脑汁也实在是挤不出半句评价,唯有千万句吐槽在胸中奔涌起伏,险些将二人活活憋死。

  “所以,你们应该能够想象这些招数的威力。”世子相当之熟稔的无视了两人精彩绝伦的脸色,语气不见丝毫波动:“当然,这些招数是过分了些,但朝堂上只论输赢,哪里讲究什么是非呢?对于金身不破的藩王来说,耗费精力勾心斗角纯属落了下乘,仗着身份一路碾压过去才是一力降十会的好法子。这就是所谓的降维打击,以势压人——实际上,如果尹王能舍下脸面,想出的招数恐怕还要比我厉害十倍不止。”

  说到此处,他也不觉暗自吐气。显然,由于在朝堂上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实在太久,清流与闫党们都严重误判了局势,大概还以为尹王同样是个讲究体面体统的正常权谋家,会老老实实按照朝廷固定的路数来博弈。但唯独穆祺见识过后世的资料,知道这一代的尹王是怎样匪夷所思的类人生物,所以从来都不会抱什么不该有的幻想。

  ——再说了,尹王两封奏折横扫百官,摆明走的是江充那样自断后路献媚皇权的工具人酷吏路线,这样的人怎么会讲究什么体统?江充羞辱卫太子及大长公主的时候,考虑过一点国家的局势么?

  什么“按规则博弈”?你乖乖思考棋路复盘棋局,人家立刻就能拎起棋盘给你两锤子——政治斗争是请客吃饭吗?还容得你一拖再拖!

  高学士与小阁老当然听不懂什么“降维打击”,但却迅速捕捉到了“十倍”这个关键词——如果稍稍发挥一下想象力,设想一个癫狂程度及破坏力均为世子十倍以上的无敌角色在京城里横冲直撞,那种效果……

  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恐怖的前景迅速压倒了那点无聊的意气之争,闫东楼终于开口了:

  “我们闫家人口太多,也不是我老爷子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

  这是在老老实实的倾吐难处了。闫家即为闫党,可名为“党”,却不过只是松散拉垮的临时联盟而已,彼此之间并没有钢铁的纪律约束。闫分宜闫阁老虽然是闫党名义上的魁首,但实际很难指挥那些依附权势的盟友。以利而聚者因利而散,闫党聚拢的全是些见钱眼开的下流角色,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按捺住攻击的欲望,强行忍耐蛰伏呢?即使以闫阁老的威望,此事也很难办。

  某种意义上,这大概也算是闫党远不如清流的地方。清流再怎么虚伪阴损无耻下作,至少装也能装出一点理想信念来。事实证明,即使装出来的理想信念也比赤·裸裸毫无掩饰的贪贿要强得多,清流派信奉的儒家学说中天然就有弹压藩王干政的信念,高肃卿说服同僚并不困难;反倒是闫党散沙一片,很难在这种事情上形成共识。

  以此观之,日后闫党在党争中一败涂地,树倒猢狲散后再也无力翻盘,其实也是相当自然的。

  穆祺皱了皱眉:

  “那小阁老打算如何?”

  闫东楼叹了口气:“总得给我们父子腾出点时间,好好疏通疏通。”

  按照闫党一贯的尿性,估摸着又要在私下搞点什么利益交换威逼利诱,弄得不好还要出个什么岔子——前不久刚被剥了皮的地冒烟就是个例子。但事到如今,穆祺可不打算惯着闫党这些捞钱没个够的蠢货了;所谓“邪祟附体”的弹劾言犹在耳,无论对方是否有意,都决计不能容忍这个风险。他断然出声:

  “既然如此,那就恕我直言,可能要说一点不中听的话了。”

  闫东楼:………其实吧,你进来之后就没有一句话是中听的,真不必假装这个客套。

  他只能干巴巴开口:“世子请说。”

  “那么我就直抒胸臆了。”世子道:“如今夏阁老告病已经是定局,朝野上只有闫阁老与许阁老龙争虎斗,各擅胜场。两派各分天下,角逐还没有定数。至于如我之类的勋贵、外戚、恩荫,不过是政局的边缘人物而已。但朝堂风云起伏,为什么偏偏是两派占据了要津呢?地位固然来自皇上的恩赏,但也要考虑现实的需求。概言之,朝廷既需要有人做里子,舍下颜面替上面办事赚钱;也需要有人做面子,风光霁月能拿出来上得了厅堂。双方缺一不可,这就是两派立足的基础。”

  事实证明,世子说他话不中听,那就真是话不中听,一点也不掺假。虽然一番解释里好歹掩饰了一下,但掩饰倒不如不掩饰,两位大佬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什么“里子”、“面子”?不就是一个不要脸,一个还要立牌坊么?

  不要脸的小阁老与立牌坊的高学士脸色都绿了,但偏偏有话在先不好反驳,只能瞪着两只眼睛发呆:

  ——怎么这种啥实话都往外搂呢?

  世子并不在乎两位大佬的心境,神色依旧淡定:

  “尹王进京之后,必然要搅动这一池春水,那到时候风浪骤起,被波及最深的又会是谁?”世子语气从容:“小阁老,在下只是一个勋贵,就算朝堂上实在是顶不住了,大不了回金陵老家找爹娘吃一碗闲饭;清流的诸位大人倒是不能看着宗藩作耗,搞不好会有什么争斗。但说来说去,双方的定位是没有根本冲突的——清流是给朝廷做脸面当牌坊的,品行与名声都得拿得出手。尹王呢?朝廷难道能把尹王顶出去做牌坊不成?”

  尹王是什么级别的妖魔鬼怪?仅仅在河南洛阳就藩二十年,被他强夺房产凌虐妻女的百姓便不下千人!这样的货色都敢推出来做朝廷的牌面,那就真是率兽食人纲常扫地,几乎可以与桀、纣并肩了!

  ——真要到了那么一天,穆祺拼了任务不要,也得先把老登送走再说!

  显而易见,这样的人是绝对上不了台面的,他只能潜伏在地下为皇帝做的脏活,充当见不得光的手套,以此来攫取权力巩固地位。他可以当一个毫无底线的酷吏,但也只能当一个毫无底线的酷吏。只要老登还没有磕丹药嗑的重金属入脑,都不会放任这种妖魔鬼怪出笼后四处撒野。

  当然,能给皇帝干脏活,也是无数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境遇……可是吧,如今给老登当白手套干脏活的这个生态位,已经有人占据了呀。

  同行之间才是最深刻的仇恨。为了给自己腾出进步的空间,尹王难道会手软不成?

  做老登的白手套可比坐老登的牌坊危险太多了,海刚峰上《治安疏》后,老登尚且要忌惮后世的名声容让一二;可一旦闫党冰山倾覆,除了闫阁老还能靠数十年跪舔的旧情苟且偷生以外,从小阁老到诸位心腹党徒,基本不可能在后续的政治追杀中保全身家性命。这种级别的斗争,必定是你死我活的。

  而且,闫党倒了之后,要是能幡然醒悟刷新政治,焕然与天下更始也就罢了;如果新上位的是一群更歹毒,更可怕的类人生物,那还不如保留原样呢。

  人总是要有一点想象力的,不要太拘泥于现实。你看到闫党胡作非为,以为已经是政治上绝对的地板了;但等将来看到宗藩,才会明白地板下面还有地狱。而尹王呢?尹王那属于地狱的十八层,连闫阁老都要觉得太极端了的究极大boss!

  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便是穆祺愿意拉一把闫党的道理。但拉一把也要有人愿意动才好,所以穆祺仔细注目对面,神色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显然,小阁老是很懂得好歹的。他呆呆木愣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在下会尽力说服。”

第57章 尹王

  虽然达成了初步的攻守同盟, 但三方短时间其实也没法子做什么。作为攻高防厚血条还长的新一代开山怪。尹王绝对不是一轮弹劾就能轻松料理的小人物,要是一轮交手后搞出了宗藩的第二阶段,搞不好他们都得翻船。

  所以一轮深谈聊到了宵禁前后, 到傍晚后世子与高学士又换上衣服,悄悄从闫家的后门溜了出去,回到家后召集几位幕僚再次商议, 老老实实的蛰伏下来等待机会。

  后面几日的流程就相当无聊了。三日之后, 飞玄真君于皇极殿召见新科进士,受群臣进贺, 并现场为一、二甲的进士分配官位。人事安排的蛋糕早就在数日前便已经切割完毕, 诸位大佬竭尽所长,收获都还算满意。而在某些神秘人物的助力下, 二甲第六的张太岳也如愿以偿,蒙圣旨晋为翰林院的编修,并权知制诰, 校正文书,修正不堪入目的《元史》。

  不要小看“校正文书”这看似平平无奇的职守。实际上,翰林学士之所以能在大安权倾一时, 靠的就是为皇帝起草诏令并订正朝廷公文的权限。春秋笔法一字千金, 学士们在旨意中稍稍腾挪笔尖,顷刻间便能在朝廷激起惊天大浪,这样呼风唤雨拨弄政局的神通, 才是翰林院清贵自持的根本。

  也正因为如此, 翰林院的负责草拟文稿的那支笔称为“士笔”,仅次于皇帝朱批的“御笔”及内阁阁老们写票拟的“枢笔”, 威权之重,难以比拟。翰林院上下济济数十人, 也只有最为德高望重的几位学士才能凭公议动用一二。如张太岳一流的后辈晚近,恐怕要在翰林院里苦苦熬上十年的水磨工夫,才有资格在校正文书时磨一磨墨。

  但现在嘛,翰林院上下被元史案一扫而光,高层的几个老登基本已经是躺平等锤的阶段;新陈代谢老幼交替,刚入职的萌新便骤然进入了提升的快车道。飞玄真君在翰林院大批的安插新人,正是要为将来的大换血做好预备——换言之,要是没有世子在数月之前奋力一击打通了翰林院牢不可破的阶层,哪里有如今的萌新晚辈们青云直上的光明前程?心系大局努力提携后辈,这才是朝廷重臣应该有的风范;与之相比,各位占据高位恋栈不去的老登就未免太等而下之了。

  以往常惯例,新科进士授官已毕,立刻就该是御街夸官君臣同乐的盛大典礼。但皇帝却又特下旨意,推迟了恩荣宴的时间,说是不久后宗室及亲王就要入京祝寿,为了彰显天家隆敦孝弟的诚心,要等候天眷同领此宴,也算见识见识国家人才之盛。

  这份圣旨暗藏玄机,顷刻便挑动了某根微妙的心弦。刚刚才上岸的职场新人或者还懵懂无知,尚且憧憬着跃过龙门后的美好生活;官场的老油条们却是心中咯噔一响,晓得本朝例行的斗蛐蛐大赛又一次开赛了!

  排除异己揽权自专是历代皇帝永不倦怠的追求,但具体实操上却又各有差别。相较于高祖皇帝那种事必躬亲浑身上下都是肝的作风,摆烂摆得理直气壮的当今圣上更青睐的是权谋制衡之术——简而言之,捧一踩一挑拨互斗,拉踩捆绑画饼爬墙无一不精,致力于将朝廷培养成一个乌烟瘴气的大号饭圈,自己作为唯一蒸煮高高在上,下首则是无数扯头花吐口水为他飞玄真君老仙男拼命打call的毒唯。又能轻松又能掌权,两全其美,岂不快哉?

  这一套逻辑一以贯之,多年前挑唆大礼议互撕坐稳皇位,近年来扶持清流与闫党对殴扩张权威;如今故技重施,毫无疑问又要逼迫文官们下场撕咬一番,为皇权的威严增添材料。

  几十年来,这样的招数用得实在太多也实在太滥,泛滥得已经让朝中大半的官员疲惫不堪。但是没有办法,权力就是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东西,即使再怎么厌倦壁垒,被名缰利锁束缚的官僚们还是只有一刻不歇的向前奔驰,扭打撕咬永无止境,直到这强大的自然选择压力筛选出真正能够克制飞玄真君的天敌,以无党无私之心横扫一切的绝顶人物为止。

  在诞生出这样的角色之前,朝野中还要这样的万马齐喑下去。在场没有一个敢稍有异议,只能默默低下头去,心中只转着同一个念头:

  “这一次恩荣宴怕是要热闹得紧了!”

  ·

  三月二日,以两封奏疏搅浑了京城一摊死水的尹王终于施施然进京,到西苑谒见至尊。宗藩入觐原本只是礼节性的问答,但皇帝与自己这位八杆子远的叔辈仅仅聊了几句,便居然大起了兴致,亲口吩咐李再芳将尹王的座位挪到御座左侧,又探出身来主动与尹王攀谈,居然是造膝密陈、要长久议论的意思了。

  这也并不奇怪。自从天书到手之后,每日里的心音不是讥讽就是吐槽,要么便是“西苑春深锁阁老”这样的狠活与大活,双管齐下效力翻倍,搞得飞玄真君屡受刺激,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很需要有一个贴心贴肠的亲信抚平他受创的心灵。只是可惜,外朝的奉承千篇一律并无新意,原本可心的老牌佞幸闫阁老被牵扯进天书事件报废了大半,现在宫中豢养的诸位国师则各个讲求的都是金丹大道,浑不知老登在干下了几十斤牛奶后对这金丹已经是创巨痛深闻之皱眉,当然也不可能再得到宠幸。

  而如今,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叔虽然甚少谋面,但一开口谈论的却字字句句都是玄妙高深的道法术语,明显在修仙长生的领域造诣极深,而且种种见解中正平和,恰恰吻合飞玄真君万寿帝君的理论体系——学术研究最难得的就是志同道合的知己,在如今困惑迷茫时候能遇到这么一位道侣,正好能填补老登此时空虚寂寞的心境。于是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双方你来我往聊得越发尽兴,竟浑然有忘我之意了。

  皇帝召见宗藩,各位重臣勋贵照例都要陪同,彼此搭话凑趣,彰显朝廷爱重藩王的诚心。但眼见着上面那一对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叔侄正在就唐末以来内丹术的沿革与应用谈笑风生,整个场面在向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局势一路狂奔,大家却也只有垂眉顺眼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做自己的木头人了。

  可尹王高谈阔论,却越说越不像样了。他不但详细描述了自己从道经中总结出的内丹修炼秘术,还循循善诱的向飞玄真君描述自己修炼内丹的种种好处,但用词却在道术的古怪话语中又透露着一丝疯癫,什么“活泼泼的”、“心神俱静”、“魂魄都为之升华”,而经由内丹求道的洗涤之后,元神便可以摆脱污秽身心的束缚,逐步升格为纯净无暇光明璀璨的天上仙灵,永享长生

  这种种用词实在古怪之至,叫人难以理喻。可偏偏尹王深入浅出,比喻巧妙,一通论道颇为精炼,处处还挠中人心的痒处。即使其余众人并不痴迷于道术,旁听的时间稍稍一长,居然也不自觉被里面的叙事节奏所吸引,竟也听得颇为入神。

  舌辩之术最能动人,不过交谈了一炷香的功夫,尹王便已经若有若无的掌握了对话的节奏,已经稳稳拿捏住了在场众人的注意。

  而在一众侧耳细听文武之中,大概只有穆国公世子暗自皱眉,越听心中越起了嘀咕——什么道术玄法他不懂;但先前为了研究《凡人修仙》,他却踏踏实实参考过几本民俗资料;如果资料上记载不错,那这尹王的讲解看似平平无奇,其中却又分明夹杂着不少江湖术士吸引看客的成熟话术,高明老辣直指人心,某些技巧甚至影响深远,是后世传销和电诈的祖源之一。

  以这种老辣话术来宣讲道法,无怪乎能引得老登频频注目,乐不可支——高高在上的重臣勋贵们远离市井,恐怕还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扣人心弦节奏紧凑的宣讲,难怪能有这样的效果!

  ……可是,一个深居王府的宗王,是哪里练出来的这一手巧舌如簧的功夫呢?

  世子微微皱起了眉。

  等到尹王论述最后几句时,原本苦思不得其解的穆国公世子终于醒转,本能的意识到了一点不对:

  【等等,这老壁灯说的都是些什么邪门外道?!“升格”、“光明”,道教有这个说法吗?】

  心音骤然发作,原本靠坐在御榻上的飞玄真君双手一颤,面上微微有了波澜。但到底是被吐槽如此之久磨砺出了强大的心智,飞玄真君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失态。他甚至都没有浪费时间逐一端详大臣们的神情,而是敏锐捕捉到了关键:

  ——“邪门外道”?

  自从天降奇书之后,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多次在西苑召集重臣共听道法,但谪仙人的心音却基本是沉默不语,即使有也是吐槽皇帝凌晨加班不做人的,从没有对长篇大论道法评论过一句。如今居然打破惯例特意,吐槽一句“邪门外道”;那么尹王讲的这些东西,到底离谱又到了什么地步?

  飞玄真君立刻挺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喔,不要误会,飞玄真君万寿帝君虽号为伏魔大真人,此时却并没有什么除魔卫道怒斥皇叔的意思——当然,如果谪仙人愿意把正大光明的道法传授给他,飞玄真君是愿很意牺牲一个皇叔的;但如果仙人迟迟不肯显露真身,那么被天书亲口认证为“邪门外道”的法门,未尝也不是一条别开生面的路!

  ——被仙人赞许的道法当然很了不起,但能被仙人专程留意到的邪门道法,不也同样有巨大的价值么?

  无视是最大的轻蔑,谁也不会将精力花费在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卒子上。能有幸被飞玄真君亲口辱骂为“欺天”的官吏,少说也得是侍郎以上有资格染指朝廷政务的重臣,至于其余无名小辈,只有被司礼监一棒子敲死的待遇;推而论之,有资格被谪仙人喷一句邪门外道的法术,会是寻常的垃圾货色吗?

  老登一门心思只想着长生,具体怎么长生,那并不重要。

  作为老谋深算圣心难测的皇帝,真君在一瞬间里便打定了主意。他笑容愈发和煦,侧过头主动与尹王搭话。这一方面是鼓励他这位皇叔多多开口,再泄漏一点邪门歪道;另一面则是想刺激刺激不知在何处的仙人,逼着他忍耐不住,吐出更多更劲爆的詈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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