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起伏,密林遮天。
空气阴冷,偶尔灌入一缕风,也是阴冷。
朝前数千米,潮湿长藓的树身,缠绕着无数黑色的线。
黑线小拇指粗细,上面隔一米,挂着三角形的青铜铃。
青铜铃静静悬在空中,偶尔吹来的风,无法使其摇动。
“这玩意有用么?”
一个长相猥琐的红袍男人抬手拨了一下黑线。
黑线浮起细细的符文,符文有生命一般,在黑线上跳跃。
它们穿过青铜铃,朝黑线尽头涌去。
黑线尽头咕蛹着一只漆黑的,足有一人高,形似黑虫的东西。
这东西便是巫兽。
巫兽此时正咀嚼着切得细碎的灵兽内脏,它的身体随着咀嚼,微微起伏。
待它吃饱喝足,攒足能量,便能占卜饲主所求之人的特征与现下方位。
占卜结果出来后,说来也有有意思。
它需要一个人把蜡烛放在它面前,才会说出占卜结果。
巫兽已经吃饱喝足了。
它开始占卜了。
黑线上接连不断地涌出符文。
符文朝巫兽涌去,包裹住巫兽身体,不出片刻,符文褪去,黑线上的青铜铃距离摇晃,声音极其响亮,似乎要冲破云霄。
这是占卜出饲主所求之人的特征与现下位置了。
“点蜡烛吧。”
饲主说,她的目光扫向在场之人。
在场人不少,细细数来,有十一人。
“谁来。”饲主问。
在场人争先恐后要点蜡烛。
“你们这么积极,做什么?不就点个蜡烛。”方才问巫兽有没有用的猥琐红袍男人再次问。他是第一次参加巫兽占卜仪式。
他身旁那个高大威猛的壮汉斜他一眼,有所防范。
猥琐红袍男人眼珠一转,看来是有好处,他也主动要求点蜡烛。
饲主道:“新人优先。”
于是猥琐红袍男人自饲主手中接过雪白的蜡烛,点燃蜡烛,在众人嫉恨的目光走向巫兽。
巫兽臃肿的头颅微仰,乌红虫嘴覆盖着一层黏液,蜡烛光芒下,仿佛发着光。
猥琐红袍男人把蜡烛放在它面前,正思考会有什么好处,后背传来一道巨力,不由自主扑向巫兽。
巫兽骤然张开嘴,原型的嘴长满獠牙,一下咬断他脑袋。
鲜血从颈部涌出,男人倒在地上,鲜血淌至地面,耀眼如烛火,而他的身体成了蜡烛。
在场人收起了嫉恨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目中闪过一丝不屑。
巫兽吞掉男人的脑袋,漆黑皮肤上浮现男人的脸。
它看向饲主。
饲主笑着摸它肥胖身躯,道:“占卜结果是什么?”
巫兽发出了猥琐红袍男人的声音,它道:“长得很漂亮,眼睛——啊!”它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叫声。
饲主定睛看去,一枝不知何时靠近的绿藤从地面钻了出来,扎进了巫兽尾部。
饲主当即击碎绿藤。
绿藤非凡物,被击碎,呼吸间,便恢复如常,潜入泥土。
在场人皆警惕起来。
饲主喝道:“谁!”
林间很安静,除了巫兽趴在地上,剧烈喘~^息声,没有其他声音。
在场人朝巫兽尾部看去。
巫兽尾部快速腐烂!
不肖多想,大家也想到来者是谁。傅银!他们此次占卜的对象。
在场之人皆是穷凶恶极的恶徒,可一想到傅银,冰冷的恐惧就不由自主蔓延到心口。
“傅银,你来得正好!”饲主道,他甩出一道符咒,身后出现一道猿猴黑影。
“这要找你算账!”
饲主的话,定了在场之人的心。
先不说他们这边人多,单一个饲主便有化神后期实力。
傅银再如何阴险,如何厉害,也不能耐他们何,反而会被他们分尸。
他们对傅银恨之入骨,别说分尸,就是剥皮抽筋、喝血吃肉也做得出来!
饲主这话出口,周遭却没有半点动静。
饲主目光微闪,他看向巫兽,道:“看来只是虚晃一枪,先帮我救巫兽。
“巫兽已占卜出傅银的特征与现下位置,虽说现下位置不准了,但特征还准。
“有特征,还不好杀他?左右已经把他挂在了杀榜上。”
在场人闻言,朝巫兽走来。
饲主忽然指使猿猴黑影袭向左侧。
一道黑影在左侧一闪而过。
“追!”在场人立刻调转方向,向黑影追去。
黑影很快没入密林。
“小心毒丹。”饲主打量四周,他嘱咐道。
“哗啦——”密林中的树木被人控制着,攻击他们。
饲主很快削掉攻击他的树木,他注意到一处异样,借着猿猴黑影,缓缓靠近异样处。
异样处浮出数枚毒丹,毒丹无色无味,显然是想偷袭他们。
但他们早了解过傅银的手段,对其有防备,偷袭对他们无用。
饲主撑起灵罩,拿出伏灵袋,将毒丹尽数收入伏灵袋。他击向异样处。
傅银果然藏在此地,被他一击,便逼了出来。一身黑衣,带着黑色面具。
在场其他人看到傅银,快刀斩乱麻,情理掉附近树,朝傅银围来,堵住傅银出路。
傅银站定在原地,他看着他们,然而,他缠着青藤,紧绷的手指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焦虑、不甘、愤怒。
“你也有今天。”一个恶徒笑道。
傅银动了动紧绷地的手指,他的声音十分清润。“各位,有话好说。若是需要什么毒丹,尽管找傅某,傅某必不推辞。”
“谁要你的破毒丹,我们要你命。”
饲主道:“等等。”他眯起眼睛,朝其他人传音,“砍断腿,留他性命,让他为我们炼制毒丹。不可否认,他确实于毒丹上有几分天赋。”
“可是他杀了我道侣!”
“他杀了我结拜的兄弟!”
“留他后患无穷!不应贪图什么毒丹,留着他。”
饲主闻言,斩钉截铁道:“杀了他才是便宜了他,让他为我们服务,才是最好的……”
他话没说完,胸口蔓延上痛意。
这痛意并不重,如蚂蚁咬过一般,瘙痒大过痛意。
在场人控制不住自己,狂挠身体。
“定是傅银这小子又给我们下毒,留他不得!”
几人持着刀剑冲了上来,傅银突破包围圈,转身就要逃,可惜他速度太慢,被几柄刀剑穿透胸膛。
“等等,你们杀了他,这毒如何解!”饲主恨铁不成钢,道。他话音刚落,忽觉脑门剧痛。
脑门被绿藤扎穿,鲜红的血液从脑门涌出,流了满脸。
他颤颤巍巍摸向脑门。
几乎是同一时刻,其他人的脑门也被绿藤扎穿。
空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周围景象扭曲,像水雾一般,蒸腾了。
尾部已然腐烂,痛苦打滚的巫兽映入眼帘。
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自己进了幻境。
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傅银,更没有追上傅银,将傅银围住,决定对方的生死。
从头至尾,他们都被困在幻境中,一切皆是他们的想象。
他们对傅银的恨意太浓,心中渴望见到傅银,杀了他,因此会看到傅银,进而决定傅银生死。
这幻境很快结束于绿藤扎穿他们脑门。
他们颤抖着摸着自己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