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羽开车果然就快得多,陈涧闭上眼睛的时候刚上高速,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已经是熟悉的山间公路了。
“你真是……”单羽的声音里带着感慨,“能睡啊。”
“快到了?”陈涧扒着窗户,震惊地往外看了看。
“你不如再睡一会儿,睁眼的时候能坐桌子旁边等着吃饭了。”单羽说。
“我怎么困成这样啊?”陈涧自己都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我这么牛逼吗?”单羽说。
陈涧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靠,难道不是我第一次开高速太紧张了,又住你家更紧张……”
“关键你刚睡了一夜,起来倒头又睡好几个小时,”单羽伸手过来摸了摸他脑门儿,“你不是发烧了吧?”
“没吧?”陈涧摸了摸头。
“没,”单羽说,“还是虚。”
“那我还是发烧吧。”陈涧说。
回到小镇有种特别踏实的感觉。
出去这一趟倒也不是说不踏实,也挺有意思,看了单羽生活过的城市,看到了他的家,睡了他的床……
但看到小镇上熟悉的一切时,会猛地松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大隐的牌子出现在前方时,他甚至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店里一切都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前台转着笔的胡畔,拖着吸尘器的老五,院子里整理花架的三饼和老四,跟黄大姐一块儿收拾客房的陈二虎,还有刚买菜回来的赵芳芳。
他俩回到店里的时候,大家也没有反应,出了个小差的老板和店长回来了而已。
平静而稳当。
只有孙娜娜没在店里,今天又去了市里,因为单羽实在也没想出来比栖涧更好的名字,于是她就拿着这个名字去办手续了。
“其实也挺好的,”胡畔托着下巴,“栖涧旅游项目投资有限公司,栖涧旅游……”
也许吧,听多了可能就习惯了。
陈涧在前台翻着记录本。
胡畔的电话记录比老板的强多了,整齐而清晰,关键电话内容都很稳妥,没有不知道和不清楚。
不过接下去老板也没什么在前台接电话的机会了。
何总带着体验团来了一趟之后,单羽就开始忙活公司的事儿,人虽然还是在四楼办公室里坐着,但明显比之前要忙得多。
公司在市里一个楼里租了半层,孙娜娜和小叶前期一周有差不多三天都会在那边,陈涧还没去过,看照片还挺……像个公司的,除了孙娜娜和小叶,还招了两个男员工,不知道干嘛的。
一个多月之后,民宿四楼挨着阳光露台的那间房也被公司“租”下了,作为公司在小镇的办事处。
“你就在你自己办公室门上挂个牌子不就行了?”陈涧有些不能理解,“还占我们一个房。”
“这个办公室是大隐的,不能混着来,”单羽说,“我要你一个房又不是不给钱!”
“你月租碰上旺季我不划算呢,”陈涧说,“爆房的话,你租金也得涨。”
“陈涧,”单羽看着他,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可以啊现在。”
“没办法,”陈涧说,“大隐又不归你们公司管。”
“爆的时候再说吧,”单羽啧了一声,“我下周要去趟市里,就不带你了啊。”
“嗯,”陈涧看着他,“去见陆畇是吧?”
“还是带着你吧。”单羽马上说。
陈涧笑了起来:“就随便问问,现在不都是娜娜跟他对接吗?”
“那你还问!”单羽看了他一眼。
“那去市里干嘛啊?”陈涧问。
“投个标。”单羽说。
“啊?哪儿在招标啊?”陈涧一直没太了解过公司的情况,这一瞬间才有了实感。
我靠,这就开始了?
“石头堡的修整,”单羽说,“只是一小部分,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我靠,”陈涧搓了搓手,“我突然有点儿激动。”
“这事儿是孙娜娜和小叶负责的,我就过去看看,凑个热闹。”单羽说。
“要是没中呢?”陈涧又有点儿担心。
“没中就等下一个项目啊,”单羽说,“多的是,老村这边也有。”
“单总。”陈涧叫了他一声。
“嗯?”单羽看着他。
“单总。”陈涧又重复了一遍。
“干嘛?”单羽笑了。
“叫起来跟单老板不太一样。”陈涧说。
“开下一个民宿的时候,给你升级成陈总。”单羽走到窗边,伸了个懒腰,看着远处的山。
陈涧走到他旁边,一块儿往外看着。
他很少站在这里往外看,反正外面每一眼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东西。
但这会儿再看出去,又有点儿不太一样。
开春了,雪化了,山也从带着枯败的黑灰色慢慢有了色彩。
满山绿得发亮的嫩芽像一层柔软的毯子,透着些山石的底色,但阳光下还是明艳得有些耀眼。
他看了单羽一眼。
单羽也看着他,笑了笑:“想什么呢?”
“……不知道。”陈涧往他身上靠了靠,搂住他的腰,轻轻捏了捏。
一阵风吹过,薄薄的云层散开,阳光突然洒下来,扑了人一脸。
陈涧眯缝了一下眼睛:“今天太阳不错啊。”
“出去走走吗?”单羽问。
“好。”陈涧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