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突然出现的白色马自达,诸伏景光也已经开始逐渐淡定了。
只要幼驯染不会像他梦里那样突然穿着红色披风飞上天,他都不会再感觉奇怪了。
以降谷零的车技,不到半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诸伏景光原本还有点因为那刺激的车技而恍惚,但是当他下车后,注意力却一下就被外面的景色吸引走了。
“这里是……”他惊讶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幼驯染。
降谷零笑着点头:“嗯,就是我们以前经常来的那个海边,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来这边钓鱼了吧?上一次还是中学的时候吧?只是可惜这次不能看日出了。”
他拿着背包跳上大坝,站在上面向远处眺望了一眼将海面彻底染成耀眼金红色的太阳,转头笑道:“太阳已经彻底升起来了呢,现在可能会有点热?”
诸伏景光抓住他的手也爬了上去,感受着一瞬间将身体晒得暖洋洋的阳光,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忍不住开心笑了出来。
“不,很暖和哦。”他说。
诸伏景光盘腿坐在大坝上,手里虽然拿着鱼竿,眼睛却完全没有分给鱼饵一点注意力。
他们第一次来到这里其实是小学的时候,那时候单纯只是为了来这里看海上的日出,是zero为了让他心情变得更好一点所以分享了自己最喜欢的“秘密基地”。
诸伏景光转头看着身边的金发青年,一瞬间似乎在旁边也看见了两个惊喜指着逐渐冒出海面日出然后对视而笑的小孩。
于是他也不由看着壮阔的海面和日出笑了起来。
*
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到八点了,太阳已经彻底升起让这个春天变得更加温暖,阳光下盛开的樱花都显得格外美丽。
他们先是回到了那个安全屋。
毕竟总不能带着手上那几条鲜活的大鱼回学校吧?
“哗啦啦——”
诸伏景光给鱼放着水暂时养着,脑子里想着之后用它们做什么菜。
降谷零收拾完东西,靠在他身后的门边,抱着手静静地看了他两秒后,突然开口用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丢出了一个炸弹。
“hiro,我们一起努力治好我们的PTSD吧。”他说。
诸伏景光的瞳孔紧缩,撑在水池边的手指一下蜷缩扣紧了不锈钢的边缘,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什么。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症,是伴随了他十几年的词,而且最近换成了幼驯染死亡心理阴影后更加严重了。
诸伏景光伸手关掉水龙头的水,于是房间瞬间寂静得针落可闻。
“不能这样下去了,hiro。”降谷零继续道,“我很担心你,也更加想快点治好我自己的PTSD,我不能再继续让PTSD影响我的状态了,之后的事情容不得丝毫差错。”
诸伏景光终于转身了:“zero的……PTSD?”
降谷零为他担忧的眼神无奈,他的幼驯染总是这样,如果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能钻牛角尖出不来到头疼的地步,可一旦遇到其他人的事情他又能立刻付出自己的一切。
“是hiro死亡的PTSD。”降谷零叹了口气,却在对方瞳孔紧缩时马上露出微笑安抚道:“这个PTSD我花了三年多都没有治好,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认真看着黑发青年那双微微睁大的上挑蓝色猫眼道:“因为hiro现在就在我身边,所以我现在对治好这个PTSD很有信心,那么hiro呢?”
诸伏景光和金发青年那双充满了认真和鼓励的可爱下垂眼对视,突然感觉刚刚紧绷的神经被一点一点温柔地抚平了。
“当然,我也这样认为。”他的眼神逐渐坚定,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昨晚就在想怎么解决这件事了,只是zero猛然一下提出来还是让我有点猝不及防。”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来。”降谷零笑着伸出拳头,“让我们一起在这六个月的时间里把PTSD彻底治好吧。”
诸伏景光伸出拳头和他碰在一起,认真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说完,他突然又笑了出来:“等等,哈哈哈,我们的对话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降谷零也被逗笑了:“没办法,谁叫我们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奇怪呢,还都奇怪到一起去了。”
谁叫他们是幼驯染呢。
在收拾准备出门时,降谷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hiro以后每天和我一起锻炼吧。”降谷零转身将一把备用钥匙交给愣住的幼驯染,“我们以后要做的事情都是非常危险的类型,所以要从现在开始锻炼了哦,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hiro从新手村满级毕业呢。”
诸伏景光眼睛一亮,握紧那把钥匙用力点头:“好啊!我也正想和zero说这件事呢!”
“不过从新手村满级毕业这个说法真的还要继续吗哈哈哈——”
诸伏景光再次被逗笑了,眼神却更加坚定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瞬间被加满了油,身体里充满了能量,好像一下变得无所不能了一样。
未来,两个人一起努力的未来。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降谷零挑眉笑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一定会让hiro累到晚上一碰床就立刻睡得天昏地暗再也没有精力做噩梦的地步。”
诸伏景光也笑着认真点头:“那就拜托你了啊,我的zero超人老师。”
只要两个人一起努力,好像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
*
早上八点半,警视厅警察学校。
周末睡了个懒觉刚刚才起床,正打着哈欠准备去吃早饭的松田阵平看着操场上如火如荼加练的两个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旁边的萩原研二沉思了两秒,转头道:“他们是不是在卷我们?”
松田阵平:“……”
第37章 读档的十周目(8)
九月一日, 晴。
天气已经入秋,温度也逐渐变得凉爽起来。
三个人就这样坐在教室的窗边吹着风,像是所有普通学生一样漫无边际聊着些学生时代的话题。
比如考试和成绩什么的。
“啊啊啊——”萩原研二趴在课桌上大叫,“卷不动了卷不动了!真的卷不动了!hagi酱宣布放弃!求求你们了别拉着我一起卷了, 你们知道我这五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呜呜呜——”
“什么啊, 明明只剩下最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毕业了, 你要现在放弃吗?”松田阵平无语地看着三天两头就要发一次疯却还是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幼驯染。
说着说着, 卷发青年就忍不住咬牙握紧了拳头, 露出了无比可怕的恶人脸道:“我们不能输!绝对不能输给那对幼驯染!加油啊hagi!我们要向大家证明到底谁才是最强幼驯染!”
伊达航无语半月眼:“这是重点吗?不是很懂你们幼驯染呢。”
“你这个有女朋友的人生赢家闭嘴!”两人同时对他怒目而视。
“嘿嘿~”伊达航顿时得意地笑了起来。
“可恶!你们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称呼我们的吗?他们说我们是大猩猩!五个大猩猩啊!”萩原研二悲愤捶桌,“为此我还在联谊的时候被大家嘲笑了呜呜呜……”
随后,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唰”地竖起来转身抓住旁边伊达航的手认真道:“班长!班长你这次一定要在运动会上打败小降谷啊!全靠你了!”
虽然他们五个人现在占据了警校前五名, 将其他人远远甩开了一大截, 但就算是他们五个人也有分等级的。
除了那对幼驯染,卷得最厉害的当然是班长伊达航无疑,他也确实一直维持住了警校第二的位置,硬是没让追得很厉害的诸伏景光真的挤下去。
“虽然很想说交给我吧我这次一定会打败降谷。”伊达航表情认真严肃了不到一秒, 然后无奈摊手道:“可是我目前为止还没有一次赢过他哦。”
他拿起桌上的试卷抖了抖, 叹气道:“这次也是,又输了呢。”
这次的考试真的很难, 很多优等生都只拿到80分左右,伊达航能拿到96分已经非常让人震惊了,结果降谷零直接拿了个满分,简直离谱。
伊达航稍微有点感到挫败,还有从未消减过、甚至越来越强烈的不甘和好胜心。
他真的很努力了, 甚至从来没这么拼命过, 但是无论如何都还是比不过那个家伙。
无论是法律、心理学、社会学、文学,还是柔道、剑道、逮捕术、射击, 又或者是计算机还是马拉松或者足球比赛,甚至是一起玩各种各样的游戏时,他都没有赢过一次。
就连唯一一次逮捕术赢还是因为对方心软没有及时攻击他受伤的腿才被反杀,但那根本不算真正的胜利。
降谷零,警校第一,金发黑皮的混血儿,有着堪称漂亮的精致容貌和极致相反的认真严肃性格。
伊达航一开始关注到他,是因为他和自己的女朋友娜塔莉的遭遇很像,都是会因为混血的身份和外貌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和嘲讽排挤的人,所以伊达航身为班长就不由地多关照了他一点。
只是没想到,那个家伙完全不是一个会吃亏的类型,甚至远比他想象的强大,性格也非常有趣,于是渐渐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和对手。
是的,对手,伊达航一边会在日常生活中非常关照他,也会一边在课堂和战斗中将他视为最强劲的对手。
明明相比伊达航高达两米的身高和强壮的肌肉,那个金发青年的身形简直纤细到让人担心和怀疑他的力气都是哪里来的地步,可他却无论如何都赢不了那个家伙,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
但是,那个人明明已经那么强了,却又比谁都要认真努力,从未松懈过地风雨无阻坚持锻炼,不断积极地学习更多新鲜的知识,眼神永远炙热明亮。
说实话,伊达航真的被震撼到了。
他的理念一直就是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成功贯彻正义,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努力了。
但是只要看着那个金发青年,看着即使被称为天才也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认真的那个人,就没人能说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伊达航只要看着他认真学习锻炼的样子,就感觉自己也燃烧起来了,不知不觉就跟着一起拼命努力到了现在。
即使他面对的只有一次次失败,他下次也会继续努力争取超过那个人,绝对不会放弃。
即使有时候他甚至感觉对方像是教官一样完全站在另一个层次的高度培训锻炼他们而不是切磋,他也意外不会感觉到被冒犯和生气,也许是因为那双眼睛真的非常诚挚和认真吧。
他能感受到那个人有多重视他们。
五个月了,这样和志同道合的同期们一起热血沸腾努力训练的日子,意外不会感到累,充盈在心间的只有大家的欢声笑语和打打闹闹,还有一点一点变强的充实感。
渐渐的,这个和大家一起努力的过程重要性竟然超过了“赢”这个结果的重要性。
伊达航也知道,虽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总是在嘴上骂骂咧咧,其实他们也非常开心。
虽然只是五个月,五个月在他们22岁的人生中根本不算什么,但就是这五个月,他们五个人却神奇地建立了非同寻常的深厚友谊。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有些人就算相处了几十年也不会有什么感情,有些人却只要认识几个月就能成为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哦,可能也有他们实在太闹腾和倒霉,共同经历了很多很多其他人听了都觉得离谱的危险刺激事件的原因吧。
想到这里,伊达航就不由地叹了口气。
“虽然这样努力也很好,但是我总有点担心。”他说。
“担心什么?那个金发混蛋?担心他把我们卷死吗?”松田阵平说。
伊达航从桌子里拿出一根牙签咬着,偏头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因为降谷实在是过于拼命和乱来了,我总是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因为过于自信然后乱来,最后一不小心在我们不注意的时候死在了什么地方……毕竟就算是警察,也只有一条命啊,丢了就彻底没了。”*
这就是他一直没法放心、总是会忍不住关照那个金发青年的原因,总感觉不能放着他不管,甚至觉得只要对方的踪迹一消失就是瞒着他们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