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给我活路,那不如就同归于尽吧!”
第142章 昔我往矣(24)
红袍青年果断放弃融合龙脉,完全不顾龙脉还在被怨气侵蚀,冷着脸甩开蔓延而来的灰雾,直接离开了石窟。
祂早已不是世俗意义上的生命,离开石窟并不会受到任何阻碍。
穿过驳杂的岩石和泥土,祂回到了地面,顺着因果指引的方向,很快就找到了移动陵墓的入口。
一群演员正挤在门外推推搡搡地吵架,祂多看了一眼,发现邢肃部分鬼气竟然没有收回,依然落在那个叫傅闻南的普通人类身上。
祂顿住脚步,沉默了几秒。
难怪引动印记后,邢肃的反应算不上激烈。力量没有完全收回,邢肃的实力是会比全盛时期差一些,但同样的,他也不那么容易受到控制。
“难怪池轻舟还有力气找我麻烦……”
红袍青年怪异地笑了下,眼中满是阴郁。
是祂疏忽了,祂竟然忘了,邢肃还有暂时不回收力量的可能。
明明之前池轻舟表现得那么在意邢肃的力量,结果到头来,又是一场误导吗?
祂无数次卜算,都没有发现池轻舟的算计,看来,还是祂低估了池轻舟,才会落入陷阱。
“但是没关系。”祂收回目光,在池清宁怒骂傅闻南是傻子的吵闹声中重新走向陵墓大门,笑容愈发诡异,“我活不下去,舟舟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也该给我陪葬。”
红袍青年抬起右手,轻轻按在陵墓的石门上。
没有和墓主勾连的因果,即使祂已经是神明,依然无法直接进入墓室。
祂擅长星卜,很清楚程尚选择这里闭关的原因,也知道按照正常的方式,必须想办法再制造一把“钥匙”,但现在的祂已经失去了耐心。
红袍青年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盯着墓室大门,右手抬高,狠狠拍下。
轰的一声震响,大门裂开一条口子,细小的石块和灰尘扑簌簌落下,整个地下墓室都跟着震颤不止。
设在大门背后和甬道上的法术被激活,浓厚的恶意伴随诅咒从裂口流淌而出,一接触到红袍青年的衣袖,就像遇到太阳的雪花,眨眼消散无踪。
红袍青年面无表情地扬起手,又是一掌拍在大门上。
祂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不知是在向谁解释:“我毕竟是星卜路子的老前辈,在这方面有点特权,应该可以理解吧?”
祂的话当然不会有人回答。
不远处,有人发现了莫名碎裂的石门,却没有看到任何生物在附近,脸上不禁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嘶哑的男声对周围人高叫着什么,不少人胡乱喊叫着,所有人都在恐惧地后退。
红袍青年就像没听到这些嘈杂的声音一样,再次重重拍向石门。
刺耳的碎裂声中,厚重的石门骤然坍塌,阴冷的风从甬道里吹出,天空中飘散的大雨方向乱成一团,剧组成员尖叫着四散奔逃。
杂乱的声音遮住了红袍青年的自言自语。
“还以为要费点功夫才能打开这扇门,没想到啊,墓主的力量几乎被压制到了极限。”
祂又笑了起来,仰头看了看甬道顶部的星斗阵,大步向墓中走去。
“舟舟是在提纯血脉吗?多亏了你,这扇门才这么容易打开。能够这么快见到我这个新朋友,舟舟是不是特别开心?”
祂的笑容愉悦起来。
“真巧,能这么快见到舟舟,我也很开心。”
……
红袍青年开不开心池轻舟不知道,也不怎么想知道。
但他现在还是挺开心的。
陵墓外那么大的动静,他当然能听到。
只不过不管是他也好,邢霜栈也好,都不怎么在意。
那位野神来找他们是预料中的事情,就现在这速度,已经比他们想象中慢多了。
说不定,阿听和阿玉他们都快到了呢。
邢霜栈平静地松开池轻舟,池轻舟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整个墓室里,可能就程尚稍微有点担忧。
邢霜栈打眼瞧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轻舟,你不该这样冒险。”
他这几个月来回收的力量,多多少少都受到了野神的污染。
以池轻舟的状态,根本不适合接触这种驳杂的力量,刚才直接推开他才是更好的。
池轻舟对此不置可否。
红袍青年的力量对他家肃哥来说确实是污染,但对他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能够被对方选出来背锅,本身就意味着他们两人的力量出于同源。
巧了不是?这位野神还和他有很深的因果牵连,借助血脉提纯的阵法和系统这个渠道,他收集的情绪会转移向对方,对方这份力量,自然也会转移向他。
毕竟阵法,是个循环往复的圆。
池轻舟感受着经络里充盈的力量,露出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他感觉很好。
从十岁以后,再没有这么好过。
他的目光落在邢霜栈身上,歪了歪头,故意道:“肃哥你说的冒险,指的是他控制了你半天,结果你就亲了我一下这事吗?”
甚至他那位新朋友的力量,也因为这短暂的亲热而被他吸收,以致于邢霜栈现在已经完全摆脱了那点驳杂力量的污染,而他则得到了不少好处。
池轻舟拉长声音:“哇,那听起来,真的是好吓人哦。”
无奈的邢肃:“……”
站在一边的程尚:“噗。”
急匆匆赶来的红袍青年:“……”
空间变得安静。
几秒之后,祂骤然暴起,怒骂道:“池轻舟,我杀了你!!”
第143章 昔我往矣(25)
红袍青年暴怒不已,根本顾不上墓室里除了池轻舟还有两个碍事的人在,直接越过已经褪色的大阵,劈头盖脸向池轻舟袭去。
邢霜栈迅速侧身,毫不犹豫拦住了冲上来的野神。
浓稠到几近实质化的鬼气,与香火凝结成的法力交织,再加上属于池轻舟的鬼气,整个陵墓里的力量彻底乱成了一团。
墓室猛地一颤,泥土从穹顶扑簌簌落下,充当周天星斗的夜明珠闪烁几下,竟有不少受到冲击,骤然熄灭。
被锁链捆住的棺材剧烈晃动着,又一次响起了急促的敲击声。
咚。咚。咚。
红袍青年满目怨恨,幽幽盯了邢霜栈一眼,厉声喝道:“滚开!”
邢霜栈冷笑一声,脚步都没动一下。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烦躁的情绪加重,但野神留下的印记被削弱,除了烦,并不会对他造成太多影响。
红袍青年见状越发恼火,试图错开邢霜栈,却被死气集中肩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他的注意力终于分了一部分到邢霜栈身上,暂时放弃对池轻舟动手,和邢霜栈打了起来。
邢霜栈有一部分力量没有回收,这虽然让他少受了不少影响,但实力没能回到巅峰。
红袍青年再怎么说也是个神明,以伤换伤的情况下,自然能和邢霜栈斗个旗鼓相当。
程尚在不远处看得着急,但他的实力根本插不上手,只好试探着扰乱红袍青年的视线。
可惜他和野神都学的是星卜,在这方面,野神远比他有优势。
程尚焦急不已,频频转头去看池轻舟,生怕自己的朋友受到影响,出现意外。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墓室里,一种奇异的、古怪的力量开始从池轻舟身上逸散出来。
那既不是玄术师应有的法力,也不是鬼物的鬼气,甚至和丹林族活尸的尸气也不一样。
那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久远的气息,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混沌感,浓烈的凶戾仿佛直接穿透躯体,自灵魂中翻涌而出,顷刻间填满整个墓室。
正在和邢霜栈周旋的红袍青年动作一僵,身体一晃,迅速退出缠斗,竭尽全力向后退去。
“池轻舟,你疯了吗?!”
祂浑身颤抖,瞪大眼睛看着池轻舟,声音沙哑,语调不自觉地拔高。
“我是龙脉!我现在是龙脉!你不能动我!!”
池轻舟终于转过了头。
他咧开唇,欢快地笑了一声:“嘻。”
红袍青年脸色陡然惨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池轻舟的瞳孔被血色覆盖,艳丽的红浓墨重彩,蚀骨的凶性自那双眼睛透出,令他原本颇为出尘的面孔染上几分妖异。
从他的胸口到脸颊,烛龙图腾像是突然活了过来,摆动躯体,在他身躯上缓缓游动。
他舔了舔唇角,一步跨出阵眼,面上多了几分古怪的陶醉,眼中染着渴望。
“我的新朋友,你闻起来,真的好香啊。”
红袍青年嘴唇动了动,头皮一阵发麻。
池轻舟现在的样子,让祂想到了取风死亡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