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夸张,这一睡,我的症状都好了,头不疼了,也耳聪目明了。真是神奇,各位同学的正念磁场真是太纯净了,仿佛把我身体里的病业拿掉了。还是导师您说得对,不用去医院,多上冥想课就行。”钟泽说完,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眼神纯净的看着导师。
这小子这番话……别说,正挠到了他的痒处。导师立马腰板挺直,发话:“如你们所见,钟泽早今早曾濒临死亡,但他现在看起来多么的健康,连笑容都恢复了。我一再重申不要忽视冥想,你的信念终究会被神所聆听。我跟你们说,有的时候,你们啊,一发那个正念,它的光柱嗖的一下子就冲破了天际,到达了神那里。”
钟泽余光观察其他人,发现每个人都表情严肃的听着。他也只好装作信服的样子。
导师最后说:“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大后天就是甄选的日子。但别看就剩这几天,更要分秒必争,多多冥想,尝试建立和神的沟通,我相信神的伴侣一定会从你们中间诞生。”然后目送学生们一个个离开,到了钟泽的时候,他送上鼓励的眼神,“你也是很有希望的。”
我可不想有希望。钟泽心想,但脸上则微笑,似是受到了安慰一般。
他回到寝室,简单洗漱后,就躺下了。可惜睡得太多了,竟然有点失眠,终于翻来覆去过了许久,他才渐有了些睡意,可是很快,尿意就压过了睡意,让他不敢继续睡,只能咬着牙起床,去往了厕所。
关门前,看到丁楹睡得正香,不由得好生羡慕。
他半眯着眼睛来到了厕所,解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以为是其他起夜的人,也没当回事。
可等他洗完手,也没见到有人走进卫生间,他不禁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
在夜晚的白炽灯下,从镜中看自己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唉,自己也真是的,怎么就没有爱写日记的习惯呢。
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常人根本不会写日记。
他忽然灵光一闪,眼前浮现了那张写着“介”字的白纸,每个对角线和中线都对折过……
自己拿着勺子追打陈老师;校医询问自己把东西藏在了哪里……
没错,没错,肯定是那里。
他大步走出了卫生间,突然间,他的余光看到了一个黑影从他身后窜了出来,吓了他一跳,不等他看清来人的脸,就看到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刀子。
“闭嘴,跟我走。”有人在他身后低声说,并且那冰冷的刀锋从后面抵在他脖子上,离他的皮肤近在咫尺。
“可以,但你可得走稳点。大哥,你要是摔了,可别把刀扎我身上。”钟泽说着,小步向前移动。他感觉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
“别废话,快走,否则一刀扎你个透心凉。”
“去哪儿?”
“去食堂。”
钟泽听到这个地点,想起了这声音就是今天逼他吃毛血旺那位食堂工作人员。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若干种猜测,低声说:“浪费食物是我不对,但这也不能全怪我。这食堂的饭菜不能选,要是能自主选择,我肯定不选毛血旺和鸡心汤,也就不会剩下了。”
“闭嘴。”
钟泽感到了后背一痛,疼到他几乎断定皮破了,“好的,好的,把刀离我远一点。”去往食堂的路上,钟泽期待有其他起夜的人能发现他,可惜没有,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他期待的望向走廊的上方角落,希望能看到摄像头,让监控室的人发现他的情况,可惜直到食堂,都没有任何保安出现。
不过,恰好钟泽也正想去食堂后厨一探究竟,也没有太悲观,走一步算一步。
食堂漆黑一片,走进后厨后,钟泽看到灶台旁站着一个矮胖的男人。
钟泽这时听到身后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一直在他身后的人也闪到了他面前,果然是今天逼他吃毛血旺那位。
“我是主厨张朝,小兄弟,你是不是对我的手艺有意见,我精心准备的菜,你一筷子都没动。这有点伤人。”张朝满脸堆笑着说。
果然是因为没吃那两道菜的关系。“我不吃血液制品和内脏。”钟泽装作抱歉的说。
“那馅饼,回锅肉,葱爆牛肉,鱼香肉丝,梅菜扣肉,红烧肉,你都不吃吗?”
“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钟泽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你小子失忆了?从三天前开始,你顿顿挑食,别的厨子准备的菜你都吃,就不吃我做的菜!”张朝气呼呼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
“什么?”
“我没骗你,我真失忆了。不信你可以去问陈老师,或者导师,甚至校长。”钟泽说着,内心的不安渐生,这说明他能提前看到当晚的菜肴这项能力,并不是失忆后出现了,而是之前就有的。
张朝盯着钟泽了一会,然后说:“没关系,以前的事我不计较了,你把这盘菜吃了就行。”说着,他从灶台上端起一盘菜,“你一直不吃热菜,我就给你准备了一盘凉拌猪耳朵。”走到钟泽跟前,连同筷子一并递上。
钟泽接过盘子和筷子,思考了一下用这个东西能否抗衡对方手里的刀。短暂的权衡后,他决定服从安排,不就是吃点凉菜么,最好不要起冲突,刀剑无眼。
“好的,我吃。这菜看起来不错。”钟泽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筷子。、
就在下筷子的一瞬间,他猛地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一只手正从一面淡黄色的墙壁上割掉一堆堆粉黄色的木耳,忽然间,他看清了,这不是木耳,而是人的耳朵,但是落入盘子后又开始变得像猪耳朵。
这些耳朵被割掉后,改刀后,加入了调料,成了一盘凉拌菜。
“……”钟泽从幻想中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凉拌菜,百感交集,然后一个手滑,整个盘子掉在了地上。
“你这兔崽子干什么?!”持刀的刘滨大惊失色,气得跳脚。看了看地上的菜肴,又看了钟泽,竟是不知道是先抢救掉在地上的菜,还是先收拾眼前的混蛋。“妈的,你真是找死。”
钟泽马上表演什么叫做不怕死,抬起脚,用鞋底将掉在地上的菜碾了又碾。然后微笑,“对不起,脚滑。”
“徒弟,拿下他。”张朝命令。
刘滨提着刀就朝钟泽扑去,钟泽轻踢一块剩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刘滨脚下,登时,刘滨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那把刀脱离他的掌控飞到半空中,嗖的一道寒光落下,正好贴着钟泽的面门落下,掉在了他跟前。
钟泽摸了下鼻尖,没有血,“吓死我了,差点插到我天灵盖上。”他立即捡起这把刀,越过刘滨,跳到了张朝跟前,刀一抵,“存米的库房在哪里?给我打开。”
“你要干什么?”
“甭废话,领我去。”钟泽的刀往前抵了一下。
没想到,张朝冷笑了一声,一步跨前,就扑到了刀尖上,吓得钟泽忙往后缩手,他可不想杀人。
但张朝就跟不怕死一样,根本不怕刀扎伤自己,丝毫不避,直挺挺来了一招泰山压顶,抱住钟泽,将他压倒在地,而那把刀也刺进他的肚子里。
钟泽眼看着只剩半截的刀子,惊恐的说:“老兄,你没事吧?”
张朝立即喊刘滨,“愣着干什么,快把他手脚捆上。”
钟泽见张朝说话中气十足,不由得惊奇,“你穿防刺服了?”看着不像啊,从领口能看到他那货真价实的皮肤。
但目前的问题是,这胖子可真沉,他根本动不了,加上刘滨也过来帮忙,两人合理将钟泽的手脚捆上了。等他被从地上拽起来,他只能坐在地上等待被强制喂饭。
张朝也站了起来,他作势要拔掉肚子上的匕首。
“别,一拔肯定血流如注。”钟泽劝道:“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动。”
但是张朝根本不理,拔掉了刀子,而且也没流血。
就在钟泽思考是否因为他脂肪层太厚起到了保护作用的时候,就见张朝慢慢的解开了工装的扣子,“你这一刀提醒了我,也到了备料阶段了,不收割的话,太难受了。”
张朝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了他的胸膛和肚子,准确的说是,露出了他长满猪一样耳朵的胸膛和肚子。
他似是已经适应了这一切,不急不缓的拿起刀,开始割掉那些猪耳朵,而刘滨则拿个铁盘子接着。伴随着血和噼里啪啦的掉落声,铁盘的表面被接满了。
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钟泽瞪圆了眼睛,他无法理解。“这,这是什么啊?你变异了吗?”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点,他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情况。那所谓的淡黄色的墙其实是人的皮肤。
张朝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你们都是候选人,你们吃了这些,我就成了你们的一部分,不管你们谁能被选中,我的一部分也能去侍奉神了。”
钟泽尝试着理解这个脑回路,一时语塞,“你……你……你他妈的神经病吧。”
第6章
“只有你一直没吃,为什么?”张朝询问,但很快就释然的说:“算了,没关系,反正你就要吃了。”
他转过身,挑选了原材料,改刀,加料,拌了起来。
“别告诉我,之前我没吃的那些菜,也都是从你身上长出来的。”钟泽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没错。”张朝回头,朝钟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都是我的身上长出来的,我的一部分。我的身体就是土地,想要什么食材就长什么食材。”
“我不理解。”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是神的意思。我太羡慕你们了,羡慕你们中的某一个能够去侍奉神,可是你瞧我,我永远不能有这样的机会。我太想了,日也想,夜也想。突然,我意识到我可以让我的一部分到神的跟前,我发狠割下我肚子上的一块肉,虽然肥肉多,但是做臊子还是不错的。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伤口不仅愈合了,还长出了其他的东西,都是适合做菜的美味食材。美中不足的是产量有点小,每一次只能供应一部分学生吃。但是几轮下来,他们都吃到了,只有你,只剩你了!”张朝端着新拌好的猪耳朵来到了钟泽跟前,“这是神对我的肯定,否则你怎么解释这个神迹?”
“……”这的确超出了钟泽的认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抬头,发现新拌好的凉菜已经到了他面前。
“张嘴!”
“你杀了我吧。”钟泽一副放弃挣扎的表情。
“你油盐不进啊你。”张朝愤怒的说:“刘滨,把他嘴掰开。”
刘滨把刀放一旁,伸出双手就来掰钟泽的嘴。但钟泽一直不停的扭动,让他不得其法,最后张朝下令,“去拿凿子和撬棍,把他牙砸碎了也得灌下去。”
“救命啊——救命啊——”
“食堂位于这栋建筑的最边缘,离住宿区远着呢。这里还很隔音,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的。”张朝得意的说。
“好吧,既然我喊,别人听不见,我就不浪费力气了。”钟泽叹气,认命的说。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想难为你,只要你吃了这些,我就放你走。”
“说实话,就算你们放我走,我也不会走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把一件重要的东品藏在了这里,我得找到才行。”
刘滨愤怒的说:“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小子没少在我们这儿作妖,炒菜的勺子被你偷走了,害得我失去了一个趁手的家伙。你不偷就算了,你还能好心往这儿藏东西?”
“别被这小子牵着走,你没发现他说话就爱打岔么。别浪费时间,快撬他的嘴。”张朝催促。
“别别别,我把校医的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藏在了你们储物室的米袋子里。”
“我不感兴趣。”
“你们真是的,怎么就不开窍呢。你们难道不知道,校医最爱把生病或者关禁闭的学员带到他的校医室休息吗?想一想吧,学员们是神的候选伴侣,万一有人动了歪脑筋,想提前尝尝这些给神准备的美味的味道……”钟泽这番说辞虽然是基于推测,但他觉得应该是离真相最近的,每次校医接近他,总给他一种黏腻腻的不怀好意的不舒服的感觉。
有的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尤其是在这样疯狂的世界里。
“妈的,他敢!”张朝怒吼,肚子上正在快速愈合的伤口竟然有几个重新裂开。
“他有什么不敢的。我应该是把重要证据藏在了这里的米袋子里。虽然我失忆了,但我在口袋里留了一个每个对角线和中线都对折过的白纸,打开看,所有线呈现的就是一个‘米’,暗示的就是这里的米袋。不信,你们去查看。”
刘滨犹豫了一下,“你又想耍花招是吧?”
“不是耍花招,我再说明白点。张大厨,你不是想我们带着你的血肉服侍神吗?但你想,如果这些候选人都被校医玷污了,神一个没看上,你不是白忙活了吗?”
张朝的脸色登时变得雪白,恶狠狠叨咕:“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口说无凭,去看证据吧。去查查米袋子。”钟泽说:“反正不差这一会。”
他表现自信十足,但心里则慌张的祈祷,米袋里千万要有东西啊!
张朝对徒弟使了个眼色,刘滨去了隔壁的储物室,过了许久,他手里拿着一个上面沾着些许白色粉霜的手机走了出来。
钟泽暗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自己了解自己,解题思路是正确的。而且放在米缸里,就算自己出了三长两短,因为藏在米缸里,这个手机也早晚会被人发现,够主犯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