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拳击选手的话，凿碎这玻璃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但小黎看上去那么文质彬彬的，一拳杂碎这个也太恐怖了吧？】

　　【这位朋友新来的吧，你去搜一下小黎背摔铁骁麟和砸石桌的视频，看完会对文质彬彬有一个新的认识】

　　【感谢大哥的行车记录仪！让我们能看到这么珍贵的画面】

　　“我记得当时手机都甩飞得找不到了，”黎芜不解地看着视频，“这个是哪里来的啊？”

　　贺思乔笑着回答道：“刚刚你没听到那几位大哥说嘛，他们有一辆车是斜着停的，行车记录仪拍到你救人的画面了，他们觉得这样对你的发展有好处，就直接放在网上给大家看了。”

　　彭清竹担心黎芜会觉得不好意思，补充道：“小黎，你要是感觉难为情的话，那位大哥留了联系方式，我们可以联系他删掉就好了。”

　　只不过那段充满正能量的视频传播的速度太快，就算是源头删了视频，网络上也肯定有好多人都知道小黎的善举了。

　　“有的艺人没有做好事还要营销呢，小黎，你这做了好事岂能不让大家知道？”贺思乔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观点，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黎芜的好，“乖，听哥哥的话。”

　　黎芜无奈，只得点头应下了贺思乔的提议。

　　.

　　贺思乔的情况原本就不怎么严重，他玩心重，总想着要出门走走，央求了好久才终于得以在齐懿的陪伴下，裹得严严实实地到楼下散步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彭清竹和任劳任怨削苹果的麦楷，以及双腿盘坐在床上冥想的黎芜和用手捂着输液管的霍玄。

　　“明天就能出院了吧？”麦楷道。

　　这里不管怎么说也是医院，除了到处弥漫着的消毒水气味和不算可口的食堂饭菜之外，还有时常在走廊里和隔壁病房里唉声叹气、叫苦连天的病患，实在不怎么适合安静地休养身体。

　　彭清竹点点头：“嗯，医生说过了，我们都没什么大碍了。”

　　他回答完，飞快地朝麦楷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对方跟着自己一起看黎芜那边的动向，悄声问：“你觉得他俩是不是有点儿暧昧了？”

　　霍玄一手捂着输液管，一边单手叠着黎芜的换洗衣裤，俨然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温良形象。

　　只是他似乎有些心事——

　　贺云杉这几天经常会在来看自家弟弟的时候，顺便给黎芜带很多礼物。

　　有时候是造型精美、味道上佳的甜品，有时候是特意在路边小店买来的串串，总之全都是能够哄得黎芜开心的吃食。

　　贺云杉这种种过于反常的行为，让霍玄不由自主地警惕了起来。

　　偏偏每次从贺云杉手中接过食物时，黎芜开心的样子竟是半点儿推辞的意思都没有，熟稔地说过“谢谢”后，就开始心满意足地大吃特吃了。

　　这工夫彭清竹吃完了麦楷给他削的苹果，想着不继续待在这儿打扰黎芜和霍玄，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便让麦楷也去借了个轮椅，把自己推到三楼的室内花园去欣赏风景去了。

　　“吱呀——”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

　　黎芜的冥想刚好结束，缓缓伸开盘久了的两条长腿，用没输液的那只手揉了揉微微有些发僵的膝盖。

　　“膝盖受伤了，这几天就不要打坐了吧。”霍玄动作熟练地掀开病号服的裤子查看了一下黎芜膝盖上缠着的绷带，确认没有血迹溢出来，才松了口气。

　　“好。”黎芜乖乖地应了一声，也跟着霍玄一起叠衣服。

　　鬼使神差地，霍玄突然脑子一抽，放下衣服问黎芜道：

　　“阿芜，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黎芜对霍玄猛地问自己的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如实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这个回答并没有让霍玄感到非常满意，反而让他的心头升起一阵更加怪异的滋味儿。

　　……不够。

　　不知道哪里不够，反正就是不够。

　　“那你会喜欢男人吗？”

　　自从问出了刚刚那句话开始，霍玄仿佛就破罐子破摔地放飞自我了，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不过虽说把问题问出了口，但霍玄却不知道，自己想听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肯定的，还是否定的？还是……固定的？

　　然而黎芜的回答倒是毫不犹豫，他抿抿唇，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平缓：“怎么可能？”

第34章

　　怎么不可能？

　　听到黎芜的回答后，霍玄的心里瞬间浮现出这几个字。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似乎和平日里的思想不太相符后，霍玄心中又是一惊。

　　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只是看见贺思乔的姐姐对黎芜稍稍热情一些，自己就会莫名地生出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等等，危机感？

　　霍玄越发懵逼了起来，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难道他真的是……

　　其实霍玄之所以会突然问黎芜这个问题，是源于跟自家堂妹的话不投机。

　　姑姑的女儿霍雪瑶今年十六，高中生，正处于青少年的叛逆阶段。

　　虽然霍玄也不过比她大两岁而已，但以霍雪瑶如今日常发疯的精神状态来比较，霍玄早年间的发癫行径简直算得上是小儿科了。

　　因此在刚刚跟霍雪瑶的聊天中，霍玄便因为多次被霍雪瑶冠以“直男等于直接爱上男生的男人”这个名号，而在愤懑难平的情绪中对自己的性向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这才有了刚刚发生的对话。

　　霍玄深吸一口气，并没有对黎芜的回答发表任何评论，而是先拿起手机，查看霍雪瑶发过来的新消息。

　　【霍霍霍霍霍：哟哟哟，直男哥~你是不是还要说自己非但不喜欢男生，甚至还恐男呀？】

　　【霍霍霍霍霍：冷知识：恐男=恐怕男生不喜欢自己】

　　霍玄被这个从小乖乖软软、长大却变成不可驯服的女魔头气到眼前发黑，立刻化身凶猛的键盘侠。

　　【爬山高手：霍雪瑶，你是不是皮痒了？】

　　【爬山高手：你真的以为我受伤之后你就能骑我脑袋上撒野了？】

　　【爬山高手：下次姑姑再罚你的时候，我绝对不会再去为了你当炮灰】

　　【霍霍霍霍霍：炮灰=为泡到喜欢的男孩子从不灰心】

　　【霍霍霍霍霍：加油哇~直男哥~我去做题啦~】

　　霍玄：“……”

　　“嘟嘟，你怎么了？”察觉到霍玄从自己说完话开始之后，就没再吭声，而是径自垂眸看着手机屏幕发呆后，黎芜不禁有些诧异，“是不是一直在这儿陪我坐着，你背后的伤口不舒服了？”

　　“没有没有，伤口现在没什么问题了，”霍玄随手给黎芜掖了掖被角，“阿芜，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要是睡的话，我就到沙发那边去坐着。”

　　有霍玄陪在身边的情况下，黎芜并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

　　睡觉也算是自己一个人，他不喜欢。

　　于是摇摇头：“我不困。”

　　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黎芜：“……”

　　“阿芜，要不你还是睡一会儿吧，听话，”霍玄拨开黎芜鬓边会戳得他耳边发痒的发梢，温声劝道，“我一直待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他有义务保护小殿下，也应当时时陪伴自己最好的朋友。

　　“……那好吧。”黎芜乖顺地躺好。

　　就像是担心霍玄会凭空消失一样，黎芜即便困得不行，也总想着多跟霍玄说几句话。

　　“嘟嘟，我晚上想吃麻辣烫。”

　　霍玄被他在昏昏欲睡的时候都想着吃东西的行为逗笑，点头应允：“好好好，吃吃吃。”

　　“我要加三大勺麻酱，除了牛肉丸之外，还要加五个香菇贡丸，多放糖醋……”

　　黎芜确实累了，被霍玄哄着躺回到被窝里一边说着麻辣烫，一边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这一觉一晃就睡到了下午。

　　黎芜和彭清竹去做检查了，两个人都能走路，便没让霍玄和麦楷一起去。

　　霍玄也没强行跟着，留在病房给黎芜洗贴身衣物，中间听见麦楷从外面回来，便晾好衣裳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麦子哥，我想问你个问题，”见麦楷痛快地点了点头，霍玄继续问道，“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从小到大，霍玄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感情经历，又依着自身的家世，活得更是恣意放纵，心里有什么疑惑向来都懒得憋着，直接就会问出口。

　　他急切地需要得到一些可以用来做参照的答案。

　　“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霍玄担心麦楷会觉得说出自己的性向会感到难为情。

　　没想到是他想多了。

　　“当然是女生啦，”麦楷粗声粗气的，语气却难得地有点儿害羞的意味，“我可是很传统的。”

　　霍玄微讶：“啊？我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彭清竹。”

　　麦楷大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两个只是好朋友！”

　　说着，他还怕霍玄不相信，紧忙又补充道：“就像、就像你跟小黎一样！纯粹的好朋友！”

　　看到麦楷的这个反应，霍玄恍然生出些熟悉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照镜子？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霍玄半信半疑地说道。

　　霍玄这个问题的语气听上去太过于正式，麦楷不由放下手机，郑重其事地转过头来回答霍玄的话：“对，我也一直都是单身。”

　　这倒是让霍玄感到很意外，甚至忽略掉了麦楷口中那个让人极为尴尬的“也”字。

　　本来以为麦楷这种又高又壮、野性气息拉满的男生会很容易得到女孩子的青睐，结果居然连恋爱都没有谈过。

　　“其实我这两年有一位很喜欢的姑娘，”麦楷看出霍玄是个可以跟自己交流心事的靠谱兄弟，他红着脸掏出手机，想给霍玄看看，“她是个舞蹈主播，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都默默地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