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沈老师在孙秉赫眼中的光环再度加强。

　　两人坐在一起烤火，能不动就不动，还是保留了很大一部分体力，一顿不吃也没事，大概一个小时后，风雪逐渐缓和下来。

　　正好，小灶里也只剩下一片灰烬。

　　“怎么说？”沈连开口：“走？”

　　孙秉赫：“走吧，没准半路就能跟救援队遇上。”

　　走了十分钟，风雪就全停了，空气格外冷冽，孙秉赫考虑到沈连的身体情况，强行将围巾糊他脸上。

　　“沈老师，如果你有任何意外，Boss会给我挂在亨泰大楼楼顶。”

　　沈连露出一双眼睛，嗓音闷闷的：“夸张，楚易澜拿你当兄弟。”

　　后一句引得孙秉赫勾唇，“所以啊，更要保护好你。”

　　沈连心知孙秉赫在这些事情上格外坚持，也不拉扯，两人并排而行，身后是一长串脚印。

　　“话说你家跟杨助家，离得近？”沈连有些好奇。

　　“不算近。”孙秉赫说：“我现在那房子，是我刚工作三年后，那片大降价，我趁机捡漏的，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想有个自己的窝，后来工作忙，跟杨哥共事也多，就经常住他家。”

　　说着，孙秉赫突然很轻地笑了下：“也不麻烦。”

第194章 气数已尽

　　的确不麻烦，孙秉赫在杨彬那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从他被收留到今。

　　说起来也就眨眼的功夫，可孙秉赫总觉得在那里的时光，是被轻轻拉长的，跟外界的一切有着明显的分割线，甚至其中的杨彬，都跟外面时不一样。

　　其实杨彬并不喜欢家里有外人，起初是没办法，给孙秉赫腾了间卧房，想着人走了就好了，结果这一留，就成了孙秉赫的常驻地，期间洗漱用品家常衣物一应俱全，孙秉赫有房门钥匙，说住就住，偶尔外派，回来闪现家中，杨彬看到也不觉得意外。

　　“杨助耐性好。”沈连开口。

　　孙秉赫摇了摇头：“杨彬开始不是这样的，他那时候年少气盛，锋芒毕露，第一次见他在会议室门口把一个仗势欺人的高层骂的点头哈腰时，我很震惊。”

　　“我也很震惊。”沈连接道。

　　“后来慢慢就性子圆润了。”孙秉赫言罢看向沈连：“别光说我，沈老师呢？过阵子就是Boss的生日，有无想法？”

　　沈连：“那我得好好想想。”

　　一阵寒风掠过，两人不自觉加快步伐，担心一会儿大雪来袭。

　　另一边，一架直升机在山体上空盘旋，听保镖确定说来路无法通行后，就绕到了另一边，正好是出口位置，石块堆积，但能容纳一两人挤进去。

　　众人战战兢兢，生怕在里面看到血腥场面。

　　然而一番小心翼翼的探查跟搜寻后，车找到了，人没有。

　　“什么叫做人没有？！”冯悦山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想给自己吸会氧，在周源林的示意下，他蓦然反应过来，“隧道外只有那一条路，你们顺着找，肯定有踪迹！”

　　话音刚落，有人一身霜寒地进来。

　　上浮青山一共三条路，两条老路一条新路，因为当时是从别墅区出来，孙秉赫选择了就近的一条老路，而楚易澜走的是新路。

　　“楚哥。”冯悦山扔了电话站起身。

　　楚易澜原本没什么表情，看他这样突然有些想笑：“慌什么？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冯悦山：“……”哥你这样我有些不适应。

　　冯悦山从来不怀疑楚易澜的脑子，转不过，但这人的疯劲他也是望尘莫及，沈连失踪什么概念？之前跟楚常戚那回，感觉楚易澜都要PTSD了，怎么现在如此冷静？

　　周源林也心里毛毛的：“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发泄出来，哥们承受的住。”

　　“人不在隧道，就是出来了。”楚易澜看向窗外，语气笃定：“他们没事。”

　　就在这时有保镖进来汇报：“冯少，堵塞的道路清理干净了。”

　　楚易澜大步而出，冯悦山等人立刻跟上。

　　同一时刻，沈连跟孙秉赫也有意外发现。

　　路边倒着一个人。

　　似乎是体力不支，都被风雪掩埋了半边身子，单看一个轮廓，沈连就无奈叹了口气。

　　孙秉赫没走近，眯了眯眼：“是他？”

　　沈连：“猜到了。”

　　郑歌在猛烈的撞击中左腿受伤，驾驶座上的血迹就是这么来的，这人一开始就没昏迷，当时周遭黑暗，他费劲爬出来，风一激，瞬间就冷静下来了。

　　我都做了些什么？郑歌心想。

　　他开车尾随沈连，中途心生异样，还能打个烟雾弹藏起来，然后借着风雪掩护，在最后关头邪魔附体般，躲过了保镖的阻拦，直接撞了上去。

　　郑歌借着手机灯靠近那辆大G，他佝偻着身子，跟之前豁出一切的勇气截然不同，好像这辈子就勇敢了一次。

　　郑歌眼中盛满了恐惧，当看到脑袋低垂，无知无觉的沈连跟孙秉赫后，郑歌彻底慌了，他尖叫一声往回跑，石子的摩擦坠落声在他听来都跟催命符似的，好像身后追着二人的鬼魂。

　　孙秉赫发现的那个洞，其实是郑歌仓惶下碰巧挖出来的。

　　徒手挖，也算个狠人。

　　沈连将郑歌身子一翻，看到他脸色铁青，但明显还有出气。

　　“蠢货。”沈连说：“这种天气，就算路的尽头有救援，能撑到吗？”

　　孙秉赫一脸嫌弃：“一想到被他坑了把，完全可以列为我的黑历史。”

　　沈连心想你太小看了孙助，“世界意志”这种东西，沈连在跟楚易澜相处的过程中隐隐感知到，并不恐怖，却能在潜移默化间将人往深渊拉，不然命运何至于如此薄待楚易澜，而郑歌明显是那个宠儿，江柚总觉得他跟孙秉赫聪明得像在开挂，但吃过苦积攒出来的经验，不叫开挂，郑歌才是。

　　沈连凝视着郑歌片刻，忽然说：“气数已尽。”

　　没理由，就这么认为，甚至于沈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松了口气。

　　“他怎么解决？”孙秉赫询问，眼中毫无怜悯。

　　“这个……”

　　狂风炫动，一阵轰鸣声几乎是瞬间接近，沈连猛然抬头，看到了盘旋于上空的直升机。

　　上面有顶天国际的标志，自己人。

　　沈连挥了挥手算作打招呼。

　　直升机像是终于得以喘息，微微晃动了一下。

　　毕竟冯悦山在电话里好似身家性命都被人捏住似的咆哮。

　　沈连跟孙秉赫都不着急，但郑歌眼瞅着快不行了，一番沟通下，沈连让对方先把郑歌送回去烤烤火，再厌恶，也是清醒了算账。

　　等直升机离开，沈连跟孙秉赫继续顺着路往下走，两人体力都还不错，甚至于当沈连手欠，抓了一把雪塞孙秉赫脖颈中后，孙助当即反抗。

　　知道救援就在前方，这条路已经变得无比安全，两人毫无心理负担。

　　“在那儿！”周源林往前一指。

　　众人抬头，想象中风雪里瑟瑟发抖的身影并不存在，杨彬都抖开了大衣，打算直接裹人，谁知下车就看到孙秉赫跟沈连雪球对打，打不过上脚，照着屁.股就踹。

　　楚易澜下车淡笑着看着这一幕，他就知道。

　　沈连玩嗨了，都没注意到，动作有预备式地砸出一个雪球，孙秉赫竟然没躲。

　　孙助被砸了一脸的雪，端正站稳，重新恢复精英模样，好像刚刚玩得不亦乐乎的人不是他一样，“Boss。”

　　楚易澜：“继续。”

　　周源林：“哈哈哈！”

　　“好的Boss。”孙秉赫说完，手里团好的雪球利索一个抛物线，砸周源林脸上。

　　楚易澜：“……”

第195章 下场

　　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好。

　　周源林龇着的大牙瞬间收了回去。

　　沈连没想到周源林竟然在，除了“惨”也说不出别的。

　　换成旁人，周源林能给他打残废再种进雪地里，但孙秉赫不行，真的不行。

　　想到这里，周源林转头看向一直虎视眈眈的杨彬，叹了口气：“我很冷静的杨助。”

　　杨彬温和一笑：“我也没别的意思。”

　　楚易澜没在乎这边的小风波，他黑沉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沈连。

　　沈连仰头，略显痞气地笑了下，然后大步上前，旁若无人地扎男人怀里。

　　两人短暂地抱了下，沈连开口：“我没事。”

　　楚易澜：“我知道。”

　　孙秉赫擦着脸上的雪，走到楚易澜身边后如实汇报：“吃了一次药。”

　　沈连：“预防，真的是预防。”

　　楚易澜还是那句话：“我知道。”

　　“哥。”冯悦山说：“你冷静得吓人。”

　　确实冷静，但也不是绝对冷静，坐在车上，沈连能感觉到从楚易澜掌心传来的潮热，那是惊出的冷汗在被安抚后才得来的温存，即便如此，这对楚易澜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进步了。

　　他的世界早已不需要沈连缝缝补补，当一个人有了自我修复力，生机便源源不断。

　　车上，冯悦山惊吓过后，就变得非常好奇，询问他俩隧道内发生了什么，保镖说得干巴巴的，结果没想到孙秉赫更干巴。

　　“就郑歌那个驾驶水平，玩具车，碰碰车，打把方向盘的事情，拦住我们的不是他，是隧道年久失修。”

　　“郑歌？直升机送回去了，再不丢炉子里要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