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来, 心脏咚咚地跳,每根头发丝都染着对婚姻的向往, 他以前没设想过自己会这么早结婚, 又青住院手术期间,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甚至想过,先把又青的病治好, 等又青上了大学, 他再考虑结婚的事。
摆在他面前的事情太多了, 要赚钱,要养家,先谋生,再恋爱, 这么一排, 人生大事就排到了末尾。
但谁让他遇到了喜欢的人呢,就像沈老师说的,顺序这种事不是固定的,每一件都是大事,最好的方式是随遇而安。
遇良人先成家, 遇贵人先立业。
温川遵从内心选择,认真筹备起结婚这桩事,人生头一遭, 各类步骤绝不能少,他打电话给“过来人”苏秦, 咨询各项事宜。
苏秦听闻两人关系日趋稳定,也要迈向婚姻的坟墓(划掉)殿堂,积极热情地提供方案。
“结婚之前得先求婚吧,买钻戒、订餐厅、布置场地……”
这套流程温川听说过,他想让苏秦推荐合适的场地和服务商,苏秦罗列了几个,随后不无遗憾地说:“我就是被诓了,脑袋一热就领证了,订婚流程一概没有。”
温川听出来了,苏秦设计的订婚仪式泡汤,这是在他身上填补遗憾呢,不过两人婚礼将近,也算美满。
温川记录下来,又添了点自己的创意。
苏秦看他这么认真,犹豫了一下,道:“你也不用准备什么吧,沈逸青肯定会安排妥当的,你等他的消息就好了。”
温川微怔,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道:“追人要从一而终,当初就是我追的沈老师,现在求婚,我也应该主动一点。”
苏秦脑袋里的问号第N次复苏,他真心认为温川在开玩笑:“你追沈逸青?”这就跟温川信誓旦旦说自己是攻一样,全当是男子汉的好胜心作祟就好了。
结果,温川用很肯定的语气说:“对啊,你不是知道吗,我都告诉过你们了。”
苏秦:麻了。
原来这些日子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温川真是这么想的。
接着,温川不好意思又开心地道:“幸好追到了,那天沈老师跟我表白了,我还不敢相信。”
苏秦闻言哽住,抓了抓自己头发,他记得罗景程八百年前就告诉过温川,沈逸青喜欢他,还是特别喜欢的那种,怎么到温川这里,判断标准和他们的不一样呢。
现在这俩人不该天雷勾地火,三天三夜不下床吗,沈逸青这么能忍?
他被温川绕糊涂了,但他又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跟温川说清楚,于是站在朋友的立场,表达看法:“他现在才跟你表白,肯定是因为心里有顾虑,他这个人变态得很,怕被你发现,所以一直藏着。”
话说半截,又觉得这么评价沈逸青,像在挑事说他坏话,不太好,他现在学谨慎了,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说话做事选择多用脑细胞。
“把你俩放在天平两端,他喜欢你可能、也许、大概,比你喜欢他的份量还要多。”他非常严谨地选择用词,这样对温川说。
说完,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语气,是不是看起来足够郑重,要不然温川不信。
温川小朋友单纯但执拗,认定的事情八匹马拉不回来,认识时间越久,他越能看出来,温川不信别人说的,只信自己的感受,但感受力这个东西极其主观,谈恋爱嘛,要想有点情调,总归不会那么直白。
他看温川,就像看五指山下的小猴子,笼子里的小仓鼠,被人蛊惑,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一口一个谢谢,一句一个赚了。
岂有此理。
今天他就要帮温川同学梳理知识点,拨开迷雾见明月!争取以后不会被沈老师迷惑,一步修炼到位,走上恋爱巅峰!
温川听见这话,捏着手机,努力消化,这话听着熟悉,罗景程也说过。
不能说不信,只能说将信将疑,把恋爱的进度条往前扯一扯,温川只能回想起沈老师一丝不苟的动作神态,还有冬天整齐的穿着,他这边身体里燃起大火,沈老师虽说管撩也管灭,但始终像河流一样,轻缓温润。
他害羞也是因为两相对比,自惭形秽。
沈逸青对他的喜欢,他又不傻,就算不表白,他也能感知到,这些“喜爱”变作温柔体贴的模样,融进每天落下的亲吻、安抚他时的手指、为他做的每顿饭里,所以甜蜜度即将满分时,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计算。
算不清了,而且100分这个数值显得爱情的上限分数太低,数字一后面应该加十八个零!
至于两人在天平上,谁的爱意表现得更多,温川坚信是自己,沈老师那么内敛,又是恋爱新手,就算理论知识丰富,还不是由他手把手带着实践,他觉得自己比沈老师恋爱段位高那么一丢丢!
段位高的人带段位低一些的人上分,是很正常的事。
所以他来追沈老师也很正常呀。
最终目标,就是解锁沈老师更多爱意,让甜度值不仅满分,还能加分!
温川捋清楚了,就跟苏秦说:“谢谢你啦,我知道的。”
苏秦:不,你不知道,我怕你被变态的沈医生关起来。
他张了张口,终是叹息一声,放弃无用的洗脑,这种话重复次数多了,真的很像挑拨离间!他不管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温川得到了一张标红的采购地图,上面是苏秦找的各类定制店,订婚结婚服务一览表。
温川看到有个定制戒指的地方,便要了店长的联系方式,他想先买对戒指,不贵,但要自己亲自设计。
图案想好了,两个可拆分又能合在一起的素圈,自己的戒指里有和沈逸青有关的图案,沈逸青的戒指里有个小蛋糕。
温川画了几个简单的图形,都不是很满意,沈逸青回来,他把纸笔丢进抽屉,转着轮椅迎上去。
两人的手自然牵住,温川低头看。
对了,他得量一下沈老师手指的尺寸。
他悄悄比了比,唔,怎么比他大了一圈?
沈逸青顺着他的视线,问:“怎么了?”
温川好奇,问:“医生的手指都这么长吗?”
沈逸青笑了,道:“不一定,每个人不同,不过手指长,确实有好处。”
温川不是医生,没有临床经验,想不到手指除了检查、缝合一类还能有什么用处,他正要问,目光触及到沈逸青含笑的眸子,某些酸麻羞人的记忆突然翻滚上来。
身上一烫,条件反射般烧了起来。
啊……他怎么觉得正直又正经的沈老师在故意逗他。
坏坏的感觉又来了!
第63章 覆盆子荔枝蛋糕
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温川没有深入挖掘这种奇怪感觉的由来,沈逸青亲了亲他,就去做饭了, 温川找不到好时机,把量尺寸的事留到半夜。
等沈老师睡着, 他偷偷醒来, 鬼鬼祟祟用红线在沈老师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上分别圈了个圈,黑暗里摸索艰难, 他出了一身汗,等做完, 他小心地把红线圈收进抽屉里, 再回到沈逸青的怀抱。
第二天, 他开始画图,给定制店打电话,求婚的良辰吉日他甚至找大师算了算,得到下个月吉日多的说法。
温川闻言不太开心, 他想这个月落实计划, 结果掐指一算,离下个月只剩七天,刚准备为难大师的温川同学:“……”
日子都过糊涂了。
随后便是订场地买花束之类的,他做甜品店时间久了,给不少客人创造过仪式感, 见过在花园里摆蛋糕塔香槟塔的,也见过酒吧里捧着小蛋糕相拥而吻的,现在轮到自己了, 太过奢华和太过个性的风格都不适合他和沈老师。
简单温馨一点的比较好。
他还要做个蛋糕,甜品师求婚当天, 推上来的是别家甜品店的蛋糕,不合适吧?!
他得去甜品店一趟,那里的工具更齐全,操作台更好用。
转天,接到消息的小词就开车来接他了,温川单腿蹦进车里,小词帮他把轮椅收好,嘴里唠叨:“老板,你要做什么跟我们说一声就好了,不用你亲自出马。”
温川笑了笑,说:“这次不一样,我得自己来。”
小词问:“要给沈医生做生日蛋糕吗?”
温川弯起眼睛,说:“是拿来给他订婚的。”
小词点头,下意识“哦”了声,汽车发动,他才睁大眼睛,看向温川,音量提高了好几阶:“老板,你要结婚了!?”
温川语气轻快,道:“对呀,不过你们注意,别让沈老师知道。”
小词忙点头:“那必须的!”
随即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新年快要到了,老板也快结婚了!”
又抓着方向盘叹气:“我怎么还是单身!”
温川闻言笑出声,道:“你不是不着急找对象吗?”
小词道:“看你和沈医生过得那么好,我有点上头啊!想着不如谈个恋爱,万一碰上喜欢的呢。”
温川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身边人都单身的时候,他觉得日子还长,一个人挺好的,如果有人秀恩爱,他也会产生期待,不过他好像没在大家面前秀过,连朋友圈他都没发呢。
人生大事,得稳定下来以后再公布,半途开香槟总觉得不大吉利。
到了甜品店,温川被推进操作间,店员们好久没在店里见他了,一个个好像在看珍惜物种似的,围着他打招呼、投喂食物,温川哭笑不得。
“你们去做事吧,就当我不存在。”
店员们笑道:“哪能啊,咱们店的金字招牌回来了,我们得多看两眼。”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温川觉得他们嘴变甜了。
小可问:“老板,你今天要在店里呆多久,要是时间多,再拍两个宣传视频呗。”
温川被大家的敬业感动了,道:“你把脚本发过来,下午拍吧。”他得在沈逸青下班前回家,沈老师看他看得严,腿没好就四处跑,沈老师会不高兴的。
时间紧迫,温川坐在操作台前整理流程,好久没做正经蛋糕了,怪手痒的。
小词帮他备材料,顺便做顾客的定制款。
温川半夜做梦都在设计这款蛋糕,他想了一百零八种方案,每个都觉得好,然后两秒钟推翻,巧克力嫌颜色不合适,纯白的又觉得单调,往上放玫瑰花造型有点老土,总之没有看得顺眼的。
想了好几天,他把蛋糕口味定成了覆盆子和荔枝,偏甜又带着清香,稍微加一点柠檬味道进去,不会太甜腻,像春夏的泉水一样清爽。
颜色也好调配,典雅的白色,点缀藕粉色,外层如果喷砂的话,更好看。
他先用小火熬制树莓酱,店里的树莓酱都是新鲜的,几乎全部空运过来自己熬,上一罐用完了,他得自己动手,熬到黏稠状,拿来一碗凉水,树莓酱滴落沉底,盛出锅备用,又扒了半盆冰凉的荔枝,汁水将手指浸得湿透。
处理完这些,沈逸青给他到了个电话,温川手忙脚乱擦干手,接了。
沈逸青几乎每天都会给他打电话,时间不定,往往是工作间隙问他有没有吃饭,在做什么,很家常,但温川并不觉得无聊。
现在他发现一件让他自己都理解不了又觉得惊奇的事——
一道菜、一株花,他都可以跟沈老师聊好久,有一次温又青回来看他,听他俩打电话,都听无语了,说:“要是谈恋爱这么无聊,我以后不谈了。”
彼时温川已经挂了电话,一脸无语,哪里无聊了,分明很有意思!沈老师说他今天吃了四喜丸子诶!办公室的仙人掌还开花了!
这不是应该普天同庆的事吗!
温又青用一种难言的眼神看着他,自此在同学家住得更起劲了。
温川没再管他。
今天的电话内容也很正常,沈逸青在医院里做了台手术,下午不忙了,除此之外,还提到了义务出诊的事,医院每年都会组织医生去偏远的地方看诊,据说最远去过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