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的复仇多无聊。
安朗也惊讶于对方友善的态度,不过想来也是,系统总不会让他白白送死吧,此时他和白发雌虫无冤无仇,想来也不是哪只雌虫都是疯子。
或许系统就是让他在白发雌虫黑化前找到他,和他化敌为友!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兰修。
“我的朋友失踪了!”安朗着急地描述着兰修的模样。
那只白发雌虫若有所思,在安朗不抱希望的眼神中竟然点了点头:“我看到过。”
“真的吗?!太好了!”安朗喜出望外,“他在哪里?”
“他被一只星豸带走了。”白发雌虫一边说一边往岸边走,浑然不在意自己浑身赤裸。
水滴不断从他身上滑落,像是碎钻一样,溅湿了绿茵。
“哪个方向!麻烦你告诉我!”
“你一只雄虫,也敢去找吗?”
白发雌虫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安朗身前,安朗才发现这只雌虫很高,他过于精致的相貌让人忽略了他有一具蕴含了力量的身体。
话说回来,按照虫族的理念,这只虫和自己完全是异性啊!
安朗后退两步,把头撇向一边。
“对!”
白发雌虫勾唇笑了一下,他抬手指了个方向:“穿过这个湖面,在那个岩壁下面。”
“不过你最好快一点,他看起来要死了。”
他补充道。
安朗一惊,道谢后急忙向那边跑去。
绕湖跑太慢,他不得不忍着后背的酸痛展开翅膀。
在他身后,白发雌虫饶有兴趣地看着雄虫脚尖在湖面踮起的涟漪,片刻后也消失在原地。
——
安朗好不容易爬上陡坡,他身后的翅膀有一边被收进了胛槽,而另一只则蔫蔫地耷拉着。
不是他不想收回,而是新长出来的部分并不听使唤,那里一片酸软,根本用不上力。
然而正当他准备爬下岩壁时,他发现下面的沟壑处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安朗定睛一看,只见那白色的全是一绺一绺的面条——那竟然是绦虫星豸的老窝!!!
一条条乳白色的“面条”在崖底肆意蜷曲盘桓,时不时有星豸抬起头来,它们翕张的口器就像是一朵朵恶心的海葵。
不知道是不是长出翅膀、身体进一步发育的原因,安朗发现自己的视力有了非常明显的提升。
若是以前,他是不可能将一两百米高的岩壁下看清的,但现在,这些扭曲的星豸就像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扭动一般。
兰修真的在里面吗?
就在安朗思考的时候,他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抹别的色彩。
那只雌虫赤身裸体地躺在众多星豸之上,他皮肤很白,白的像是一张纸,但他的腹部却很红,鲜红的血仍在不断淌出,仿佛要将他所有的生命尽数流逝。
兰修!
安朗呼吸一窒,就见乳白色的绦虫星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剧烈涌动起来。
兰修的身躯很快被它们卷入身体之下。
乳白色的肉浪翻滚之间,兰修的身躯很快被拱上一个高台。
高台上盘桓着一只巨大的绦虫星豸,它的颜色比乳白色更为偏黄一些,身躯上一圈一圈的环节清晰可见,直径一米有余。
那口器更是硕大无比,张开之时安朗能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安朗来不及多想,他抄起身边的石头狠狠地往崖底丢去。
被砸中的绦虫瞬间分成两半,肉泥似的浆液爆得到处都是。
其余的绦虫纷纷抬起头部,安朗往下一看,就见到密密麻麻的“海葵”正对着他不断翕张,就连高台上的大绦虫也跟着抬起了口器。
所有绦虫都像是定格了一般,这场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它们疯狂涌动起来,转瞬之间竟然开始往岩壁上爬。
只见它们的口器接二连三地吸在岩壁上,身体蜷曲向上一甩,紧接着又把口器向更高的岩壁吸去。
安朗继续向岩壁下丢石头,不断有星豸被砸中爆开。
但是大绦虫依然不为所动,它高高地抬起头部,海葵一样的触手不断翕张。
对!雄虫的信息素!
安朗再次想到终陶的话,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催动自己散发信息素。
还有血!他记得在埃尔老师说过,雄虫的血液中信息素浓度很高!
安朗咬咬牙,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往手心里一划。
“嘶!”
果然,当他的血流出来的一瞬间,底下的绦虫星豸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弹跳起来。
它们就像是一群疯狂的面条。
安朗都有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就连大绦虫也稳不住了,它快速地扭动着身体开始攀爬岩壁。
眼见它越来越近,安朗后退几步。
助跑,后蹬,一跃而下!
在呼呼的风声中安朗奋力睁开眼睛,他与众多弹跳在岩壁上的绦虫擦身而过。
哗——
在风声中他听见自己翅膀倏地展开的声音。
飞起来了!
他没有赌错。
怪不得雏鹰学飞的时候会被母亲从巢穴中推出去——
因为生死之际,生物的本能会无限爆发!
他咬着牙向高台飞去,就见躺在地上的兰修不知何时也睁开了一双眼睛。
“兰修!”
安朗高声喊道。
第16章 问题
那瘦弱的雌虫颤巍巍地举起双臂。
纤细的、伤痕累累的手臂。
还活着!太好了!
安朗再次带着兰修一飞而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飞了多久,直到他力竭落到地面。
怀里瘦小的雌虫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看着他。
安朗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倾身把兰修抱住,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肩膀。
“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吓死我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心中如释重负。
如果兰修真的因为他的原因惨死,安朗不敢想象自己将会有多愧疚。
一条人命的重量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沉重了。
被他拥抱的雌虫睁着一双红色的眼睛,感受到肩膀上微微的湿热。
他的眼神罕见地透露出一丝迷茫。
这只雄虫……是在哭吗?
为什么?
是在庆幸他没死吗?
很奇怪。
这个世界里的安朗·柯菲林很奇怪。
或者是说,这个世界里失忆后的安朗很奇怪。
若是说之前兰修还怀疑这个‘安朗’是故意装出一副心善的模样,想要蒙骗雌虫,将他们玩弄于鼓掌。
但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安朗’和前世的安朗不一样,和失忆前的安朗不一样,和任何一个雄虫都不一样。
没有一只雄虫会为了一只雌虫去搏命。
真的很奇怪。
太奇怪了。
兰修在心底赞叹道:那就让我再看看你还有什么不同吧,安朗。
——
“哎,你别动,小心伤口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