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有理由说服自己立马杀了安朗了。
——立马。
——因为星豸来了。
他在安朗这里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个变数到底该不该留……
然而在安朗看来,那个笑容却是别的含义。
他觉得兰修完全被虫族社会洗脑了,他竟然觉得为了雄虫奉献生命是幸福的!
“兰修,我不会丢下你的!”安朗打断兰修的话,“我给你说这些只是为了让你提高警惕,‘无垠’区内危机四伏,不到出去的那一刻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而且,你不是我的累赘。”
安朗这句话一点都没作假。
如果是他一个人在‘无垠’区,他一定会非常害怕。
他非常庆幸身边还有兰修。
人是一种很神奇的生物,当身边有更弱小、更需要他保护的人,他就会强大起来。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一早就被吓死了。”安朗感叹道。
“殿下说的是真的吗?”
兰修先一步侧过脸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的耳尖再次动了动,只可惜安朗什么也没察觉到。
就在安朗想要回答时,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安朗一惊,连忙跑到洞穴口。
树枝掩映下,他看见外面白花花的一片。
外面天色已黑,白花花的当然不是太阳。
那群星豸!
它们像成片的面条泼在了地上,一边涌动一边前进。
安朗退后两步。
“是星……”
安朗伸手捂住了兰修的嘴。
他没看到这种星豸的眼睛,安朗猜测它们并没有视力。
但它们的嗅觉应该是很出众的,否则闻到安朗的信息素时也不会这么疯狂。
前面的星豸已经出现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
等它们找到这个洞,他和兰修就完蛋了!
“我们出去。”
安朗连比带划地说,因为不敢说出声音,他把兰修的脸捧得很近。
“我往左引开。”
“你往右。”
“回来接你。”
兰修连连摇头。
“听话。”安朗笑着捏了捏兰修的脸,“我有翅膀。”
兰修知道他在说谎,安朗的翅膀已经不听使唤了,否则他摘果子的时候不会摔下来。
但同样是谎话,他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他甚至想给安朗说,不用跑了,救援队要来了。
但是他就是想看安朗努力救他的样子。
安朗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他推开掩在洞口的树枝,猛地往左跑去。
绦虫星豸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连蹦带跳地涌动过来。
安朗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拼命地跑,然而星豸的速度比他更快,有一只弹跳着竟然吸上了他的腿!
突如其来的阻力让安朗整个人飞扑出去,绦虫星豸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一只星豸的口器近在咫尺,它张开着海葵般的触手,整只虫人立而起,只头部坠下,像一只耷拉着的向日葵,几乎要抱住安朗的脸!
因为离得很近,安朗这才发现这家伙并不是没有眼睛!
它有十几只眼睛,全部长在触手上!!!
艹!!!
N眼对视,安朗下意识闭上眼睛。
良久。
没有任何痛觉。
安朗踯躅着睁开眼,就见满地都是绦虫的尸块。
它们不断在安朗眼前爆开,炸裂,那场面像极了水果忍者。
呃,除了需要打一下马赛克。
紧接着,安朗就看见正在战斗的白发雌虫。
不!
这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厮杀。
白发雌虫漂浮在半空中,随着他手指在空中划动,那些星豸就会被突然出现的白线斩杀。
如果安朗是只土著虫,他就能知道,这是精神力外化。
——只有少数高阶雌虫能够掌握的技能。
而像白发雌虫这样如臂使指的,全帝国也没有几个。
“殿下!”
“殿下!”
远处不断传来雌虫的喊叫,安朗看见有几只身穿制服的军雌朝他飞速奔来。
白发雌虫此时也停止了杀戮。
他突兀地消失在半空,然后闪现在安朗面前。
两人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触。
白发雌虫弯下腰,伸手拨了拨安朗凌乱的头发,然后捧起一缕嗅闻似的碰了碰,他白色的睫毛如同羽扇,粉色的瞳仁更是比水晶还要剔透。
“殿下的血味道好香。”
这话听的安朗后背汗毛倒竖。
这只雌虫绝对是个变态!
见白发雌虫想走,安朗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族?”
“兰族。”白发雌虫弯起眼睛,又把目光放在二人相触的地方,安朗视线跟着下滑,这才发现这只雌虫根本就没有穿衣服!
银白的发丝将他的躯干包裹起来,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其中若隐若现。
安朗一惊,连忙往后一仰。
眨眼的功夫,面前的白发雌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雷利等雌虫越来越近的身影。
——
因为出了事,安朗被一队赶来的军雌护送着火速回了宫。
“殿下,‘无垠’区并没有捕捉到您说的白发雌虫的影像,监控在某一时刻全线失灵,我们怀疑是想要营救蝗族的反叛军做的手脚。”终陶向安朗汇报道。
安朗微微摇了摇头:“他是兰族。”
终陶一顿:“根据他白发粉瞳的特质,若是螳族雌虫,他是兰族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能排除其属于蝶族、蛛族的可能性。”
“兰族这些年备受打压,也确实有加入反叛军的可能!他们也不想想他们做的那些事!”终陶愤愤地道。
“但是他没有伤害我。”那只白发雌虫的行为让他感到困惑,他杀死他不用费吹灰之力,但他却没有动手,反而出手相救。
但若说他是友方,为何又神出鬼没,出现在只有罪犯的‘无垠’区?
“除了您之外,其余军雌都没有看清楚白发雌虫的长相,若只是根据发色与瞳色,寻找起来难度不小,或许您可以画一下他的样貌。”
“嗯……”
三分钟后,终陶拿着一张画无语凝噎。
“这是围补您的蠕虫星豸的触须?”
“不,这是他的头发,他头发很长,我还特意用的银色画的!”
终陶和安朗对视一眼,安朗把手中的画递给安静坐在一旁的兰修:“我的画技有这么差吗?”
兰修眨了眨眼睛,沉默半晌:“我没有看到他的正面。”
所以不做评价。
安朗叹了口气,还想争辩两句,就听见急促又沉重的脚步声。
“安朗!”
林德伯格大步流星地走入,他依然穿着典雅的袍服,不过身上什么佩饰都没有,腰带也不甚服帖,显然是仓忙赶来的。
“我没事。”安朗心一软,不想让这个严肃的便宜父亲担心。
然而他的状态看着着实不太好,因为雄虫刚破茧的身体情况特殊,没有专家为安朗进行详尽的检查之前,是不能使用治疗舱的。
所以他脸上数条细小的血痕,胳膊上的青紫都没能治好,好在翅膀已经收进去了,不然拖着翅膀他穿衣服都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