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工蜂飞远, 赛缪尔才放任自己彻底笑倒在花丛中。
他倒下时,明黄色的花瓣四起。
花瓣缓慢落下,像是一场温柔的落雨。
落在了他的身上, 也落在了厄尼斯特的眼里。
“小狗, 你是一只坏雌蜂。”
赛缪尔轻声道,他的坏字尾音拉得很长,仿佛情人之间的低语。
黑发金瞳的雄虫躺在明黄色的花丛之中,有一瓣俏皮的花瓣不听话地落在他的唇畔。
厄尼斯特有些无奈, 他耷拉着眉眼,小心翼翼地拂去那片花瓣。
“是的,陛下。”
好雌蜂当然不会让雄蜂饿肚子。
这是厄尼斯特从小就接受的教育。
只要一想到他仰慕的陛下无时无刻不被饥饿折磨, 厄尼斯特的心脏就像是被手攥住一样, 痛到难以呼吸。
所以……
厄尼斯特垂下头, 眼光落在自己健壮的胸膛上。
它们什么时候才能激发那个功能呢?
女皇所赐予的典籍上写道, 雄虫的信息素可以加速雌虫产出乳汁。
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吮吸。
但是……陛下的嘴唇怎么能碰到他低贱的身躯?
哦, 该死!
厄尼斯特此刻才反应过来, 自己错失了一个多么好的时机。
他方才为什么要说是翅膀!
如果说是……
该死!该死!
厄尼斯特懊恼的模样太明显了, 赛缪尔一眼就发现他的情绪。
小狗的耳朵都要耷拉下来了。
“怎么了, 小狗?”
赛缪尔用手指点了点厄尼斯特健壮的大腿,十分满意地看到那些覆盖在骨骼上的肌肉群瞬间绷紧。
蜂族的战士们崇尚自然, 除了巡逻之时需要佩戴铠甲之外,他们更喜欢轻薄且修身的服饰。
这也是蜂族的审美所致。
身材高挑、肩宽腰细臀丰的雌蜂更受蜂族的青睐。
厄尼斯特虽对自己的容貌并不自信, 但也受到了蜂族传统审美的影响,穿着轻便且贴身, 它们紧紧地覆盖在身上, 像是第二层皮肤那般。
赛缪尔躺在馥语花丛之中,厄尼斯特正跪坐在他身侧。
从赛缪尔仰躺着的角度, 他可以看到厄尼斯特沟壑分明的腹肌。
再往上,便是形状饱满的胸肌。
像是小山一样的起伏。
每一寸都蕴含着力量与生机。
赛缪尔突然觉得牙齿有些发痒。
厄尼斯特看起来简直美味得过分。
他像是呼之欲出的甜美果实,不,他更像是坚果一类的食物。
是藏在硬壳之下的甜栗子。
或是烤过的块状根茎,热热烫烫的一口下去,是非常粉糯的口感。
让人感到温暖、满足、饱腹。
厄尼斯特看着陛下眼中的金环颜色逐渐加深,他像是被猎鹰盯上的鼠兔般情不自禁地战栗,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肉都不自觉绷紧,连带着头顶毛绒绒的两只触角也绷直了挺立起来。
他能感觉到陛下的目光所及。
他身上的所有肌肤都变成恬不知耻的存在,它们像是过分敏锐的蒲公英,一丁点风都会让它们狂欢。
“小狗,冷吗?”
陛下开口问道。
厄尼斯特有一种从云端被拉回的恍惚感,陛下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过了好几秒才进入他的大脑。
他茫然地看向陛下。
此时正值四月,春阳和煦,草长莺飞。
即使是陛下这样的雄虫也不会感到寒冷,更别说厄尼斯特这样的熊蜂。
他身上厚实的绒毛足够他在冬日前往极寒之地。
厄尼斯特不明所以,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的愚钝,以至于听不出陛下话语中的深意。
直到他垂下头。
轻薄而贴身的衣物将一切勾勒得纤毫毕现。
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线条的走势、他蓬勃跳动的心脏。
以及两颗并不应该彰显存在的东西。
“属下该死!”
厄尼斯特浑身肌肉绷紧,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伸手遮挡自己的罪行。
他想要匍匐在地,可是陛下就在他的身前,挡去他所有的后路。
张惶之下,厄尼斯特身体一轻,竟然变回了原形。
厚重的绒毛覆盖了厄尼斯特的身体,因为无地自容,他变得非常小,小到赛缪尔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赛缪尔失笑。
“这是在做什么?”
“请陛下恕罪!”变成熊蜂的厄尼斯特嗡嗡道。
赛缪尔伸出修长而纤细手指。
厄尼斯特的翅膀几乎扇出了重影,他才犯了这样的大错,哪里敢降落在陛下的指尖?
这是对陛下的冒犯!
就在此时,刚才消失的工蜂去而复返,还带着一群小伙伴飞来。
“雄虫阁下!”
“雄虫阁下,我们为您带来了花蜜!”
“吃我的花粉吧,阁下!”
“咦?怎么有个小胖子?”
“快,雄虫阁下伸出手指了!”
“是我的!”
小工蜂们的智商不高,但却十分吵闹。
周围没有管教他们言行的雌蜂侍卫,这些小家伙还没有学会规矩,完全在按照天性行事。
他们争前恐后地朝着赛缪尔飞来,目标都是落在这位温柔的阁下指尖。
去而复返的小工蜂飞得最快。
他被赛缪尔赐予了祝福,虽然因为试炼不足他变为雌蜂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他的精神海中已经有了一丝黄金般闪耀的光泽,在一众未开神智的工蜂中显得非常明显。
它马上就要降落在赛缪尔修长的手指上了。
“砰”的一声轻响。
像是一颗果实撞击另一颗果实发出的声音。
一只圆滚滚、毛绒绒的小家伙撞开了即将降落的工蜂,用自己的六只小爪紧紧地贴在了赛缪尔的手上。
“啊!小胖子把泰伦撞开了!”
“哇!他也太壮了!”
“为什么他长得毛绒绒的?”
“阁下!他太没有礼貌了!他把泰伦挤开了!”
“他腿上都没有花粉团!他想白吃白占!”
工蜂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赛缪尔失笑。
他抬高手指,就看见厄尼斯特胖胖的身体。
“嗯?花粉筐真的是空的。”赛缪尔轻声道。
“就是!坏!我们都是带了花粉来的!”
“对,阁下,快吃我们的花粉!”
“泰伦都告诉我们了,您竟然饿得开始啃雌蜂的翅膀了!”
晕头转向的泰伦好不容易才重新起飞,他嗡嗡地道:“阁下,方才那只雌蜂怎么不见了?”
赛缪尔歪了歪头,回答道:“就是呢,他去哪里了呢?”
坏心眼的陛下清楚地感觉到指尖处传来轻微的酥麻感,那是一只局促的小熊蜂正不安地挪动着自己的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