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们凌晨刚经历了异常激动人心的宣讲，此刻心思活络，一夜没睡，早上七八点钟，不少人在教室旁边的空余地方已经开始了拉伸和吊嗓。
阮星坐在西面窗边支着下巴，外面车水马龙，摊贩们已经在不远处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柔和的晨光照耀在脸上，勾勒完美弧度，只是这种美丽被脸上硕大的黑框眼镜挡住，由原来的一百分降到了六十分。
他看向窗外，然而耳朵却竖了起来，静静听着旁边人的交谈。
原来这些练习生们都是看到网上某则广告才报名的，聊起自己情况，很多都是家里剩一人或只有老人，艰难苟活，好像公司筛选的时候同情心泛滥，特意给他们个机会似的，让这些年轻人唏嘘不已。
只有带着颈环的男生一声不吭。
富贵：[这些人明显是被骗来的，广告插件几十年前就有类似手段了，说是免费治疗疑难杂症，实际上就是试药，合同签了，反悔也不行，死了都没人管，毕竟一个得了绝症的人，死了不是很正常嘛？]
富贵一下子抓到重点。
要是能够像苏素一样出道还好，要是不能，等待这些人的怕不是什么好的结局。大浪淘沙，能真正出现在大众视线中的寥寥无几，只是不知道那些被刷掉的人去哪了。
璐璐说今天晚上就是选拔，只有通过的人才能够继续进行下一轮的比赛。
在他的身后，一个带着面罩的人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上面是很多的小碗，青色的碗里盛放着颜色古怪的液体。
“大家喝点补剂吧，不用那么紧张，第一天的选拔还是很简单的。”
他笑眯眯的，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端起碗一饮而尽。
阮星同样被分配了一个小碗，里面传来淡淡的臭味：“这是什么东西？”
璐璐认出了他，毕竟那副黑框眼镜实在是太惹眼了，他还记得这人之前曾经质疑过自己，语气便不是很客气：“补充能量的饮品，晚上我们会进行考试，这些补剂能够帮助大家尽快回复状态。”
阮星点了点头，端着碗走开了。
大部分人在凌晨过来，又没有吃东西，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恨不得吞下一头牛，一晚补剂根本不够。
但诡异的是，喝了这碗补剂以后，这些年轻人脸上的疲惫神色确实消失了，蜡黄的脸甚至变得白皙了一点。
教室旁边就是镜子，有人看到碗都掉到了地上，“好神奇！”
“感觉自己更有力气了！”
“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富贵：[真TM像是磕了药啊。]
阮星皱眉，就算是补充体力的魔药，也没有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再说了，这些人只是一晚上没睡觉，根本没必要喝饮料保持体力。
除非，这东西还有别的作用。
阮星把碗里的液体倒在了绿植里面，神奇的是，这株绿植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叶子变大了一圈，还长出了小花。
阮星看到黑颈环男生也把手里的液体倒掉了。
喝了药剂之后，所有人都面露红光，除了阮星和黑颈环。
见状，璐璐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都恢复精力了，选拔在晚上，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我们晚上见。”
“啊对了，顶楼是大Boss的房间，各位最好不要上去，boss比较烦被打扰，其余楼层大家可以随意参观，我将各位的寝室手牌发给各位，也可以去休息室休息，开始集合我们会通过中心广播呼唤各位。”
阮星被分到了一个B号手牌，黑颈环则是A号，他还注意到，有人分配到了S号。
阮星皱眉：[不知道这东西是按照什么分配的，为什么我是B。]
富贵：[因为你SB，啊，我是说，因为你的眼镜封印了颜值，你看看那个S的男人，长得是你们这里面最端正的。]
阮星：[哦。]
富贵：[你要是把眼镜摘了，那就是SSS了，吊打全场，原地出道！]
阮星：[谢谢夸奖。]
阮星研究了这栋大楼的布局，下面三层楼都是对外接待和面试的地方，而三楼以上，都是属于公司内部人员的办公场地，顶楼则是老板的办公室。
这栋大厦里面设备很齐全，健身房电影院和食堂录音棚一应俱全，只是在这栋楼里，大部分的房间都用透明的玻璃隔出来，少有隐私，一举一动都能被随时监控。
阮星走在大楼里，却没有见到多少人，明明是白天要上班的时间，连食堂里面都是寥寥无几，感觉大家都是喝露水的人，连饭都不用吃了。
可他知道连带自己的编号在内，就有至少六七百人才对。
阮星准备坐电梯直上顶层老板，璐璐的叮嘱早就被他抛到脑后，进了电梯，看到一整排数字，却少了顶层的选项。
连楼梯都没有通向顶层的通道。
看来是用某种手段隔开了下层和顶层。
富贵：[这怪物还怪谨慎的嘞。]
阮星退而求其次，到了顶楼下一层，问富贵：[这一层污染比较严重的地方在哪？]
富贵从怀里探出脑袋，转了转：[我看看啊，有了！化妆室！]
阮星脚步一拐，直接去了化妆室。
化妆室有一整面透明玻璃墙，因此阮星可以站在硕大的透明墙前，看里面匆匆忙碌。
这里的景象回答了刚才阮星的问题，为什么别处看不到人，因为大家都来这里了呀！
化妆室至少有几百平，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一排排化妆镜，好像图书馆一样密集排列，每个化妆镜前，都坐着一个练习生，他们身上穿着米白色的衣服，背对着阮星。
他们动作不停，透过面对阮星的镜子，他看到这些人正疯狂朝自己脸上糊化妆品。
用的最白的粉底色号，最黑的眉笔，最红的口红，一层一层糊着，有的人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还是不好看？”
有的人动作太粗暴了，打翻了瓶瓶罐罐，就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样，各种颜色的液体抹的到处都是，米白色的衣服上也被糊上了厚厚一层，洁癖的人完全受不了。
但这些练习生并不嫌弃，他们翘着屁股，伸出手，从桌上，从地上抠挖出来，像是捧着最珍贵的黄金，继续往脸上招呼，灰尘混合着杂质，在脸上结成了厚厚一层硬壳。
不停地动静使得化妆室看起来热火朝天，每个人都是化妆大师，恨不得朝自己脸上装全色调色盘。
阮星和镜子里的人对上视线，就看到对方眼睛一亮，蓦然起身，快步小跑，扑到玻璃幕墙上，瞪大眼睛，张开猩红大嘴：“为什么你这么好看？！”
那张脸紧紧贴着，被压成了扁扁一片，粉底口红和眼影眼线糊了一墙，在他手指涂抹下，这些颜色混在一起，宛如此刻对方的精神状态，混乱又颓靡。
“好看”两个字好像是关键词，投入在化妆室嘈杂的环境中，好似激起千层浪，不少人停下动作，透过镜子，看到了幕墙外神色平静的青年。
有的人发出一声尖叫，也凑了上来，一张大饼脸挤着五官失形，他拍打着玻璃墙，嘴里还喃喃自语：“为什么你这么好看？！”
阮星：[看来，黑框眼镜定律不适合污染物。]
富贵：[完了完了，真实颜值暴露无疑。]
这一化妆室的人，不用看手环，阮星就知道已经在危险值边缘徘徊。
这些即将被完全污染的人显然没有太多智力，不知道门就在旁边，而是死死盯着阮星，他朝右，这些人就朝右移动，好像鸭妈妈屁股后面跟着的小鸭子一样。
阮星觉得有趣，稍微远离一些，这些家伙就像叠罗汉一样堆在一起，离得近了，他们又从同伴身上下来，整面干净的玻璃墙就这样被划的乱七八糟。
如此反复，化妆品糊了一墙后，不少人的脸上已经花了，阮星注意到，这些人脸上是没有皮肤的，充当皮肤的，就是他们脸上的粉底液，当这些粉底液被蹭掉以后，他们身上一层皮都没有了，露出了下面混合血丝的粉色肌肉来。
红红白白交织，好像一块移动的五花肉。
“你怎么在这里啊！”
黑颈环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竟也来到了这边，看到化妆室群魔乱舞，顿时大惊失色，就要过来拉阮星走。
阮星没有反抗，任由对方拉着胳膊：“你怎么也到这里了？”
男生脚轻微跛着，阮星嗅到了淡淡的药味，看来并不是天生的。
男生带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四周看了看，这才松了口气。
“这里真的太……了，你被你朋友骗了，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阮星眨了眨眼：“你知道？”
男生手捂着颈环：“我知道一点，但是不能说。”
阮星看着他脖子上黑色的颈环，觉得有些眼熟：“所以你不是自己来的。”
男生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自己来，你看到刚才那些人了吗？谁愿意变成那个样子。”
男生嘲讽：“那些就是没有通过比赛的人啊，你不会真的以为天上会掉馅饼，这家公司是靠唱歌跳舞这种东西来选拔的吧？”
看到阮星疑惑，男生叹了口气：“总之，能离开还是尽早离开，一旦比赛开始，在想要离开就难了。”
“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男生神色失落：“我哥哥失踪被——”
正要继续往下说，他脖子上的颈环突然震动了一下，短发根根竖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阮星尝试触碰，结果被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东西是监.禁环？
防止泄露一些机密，会给人类带上这种设备，一旦对方想要说出违禁内容，监.禁环便会放出电击，起到警示作用。
但谁会给普通民众带上这种玩意？
阮星看着男生痛苦的捂着脖颈，面露关心，同时手中萦绕出肉眼不可见的光芒：“你怎么了，没事吧？”
男生痛苦骤然缓解，眼里露出茫然之色：“我怎么突然好了？”
“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不远处的一声尖叫响彻整栋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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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尖叫的人名叫陈凡，正在找自己宿舍，却没想到误入楼层，看着舞蹈室内群魔乱舞的场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家里条件并不好，没有什么能力，好在长得漂亮，凭着脸吃了不少福利，虽受了些小苦，但没遭遇过什么大风大浪，也不像自己的兄弟，为谋生死在某个污染区。
这次的选修广告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只要他能成为明星，就不用再担心饿死。
他觉得苏素甚至没有他长得好看呢！本着这样的心态，男人非常干脆的在凌晨到了这家奇怪的公司。
这里果然是他的天堂，连手牌都是S号，这不就是上天对他的优待吗？这里未来的一切，还不都是他能够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