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
帝星,又是安静平和的一天,阳光晴朗而不刺眼,空中的交通轨道,一切似乎都和往常一样井井有条。
一个人坐在飞行器内,开着自动驾驶系统从公司往家飞,准备回去睡个午觉,下午继续干那些琐碎得做不完的工作。
突然,他的驾驶道上倏地划过一道黑影,简直就是贴着他的飞行器车窗闪过去的,吓得有些昏昏欲睡的上班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等他手忙脚乱的把手握在操控方向盘上,那架飞行器已经连续横穿了好几条驾驶道飞远了,只留个模糊的机屁股背影给身后几架被他逼得紧急在半空刹车的飞行器。
靠!谁啊不守交规!没有公德心!不知道这样随意占用别人的驾驶道很容易出问题的么!
“什么人啊,火烧屁股了。”上班族被惊吓过后的心平复下来,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开始用手动挡操控飞行器——这次他不敢用自动驾驶功能了,万一待会儿再出一个横穿驾驶道的飞行器怎么办?
……
维诺一路上把军用飞行器开出了最大的速度,横穿了不知道多少个单向驾驶道,他在赶往家里的路上给凌冽辰打通讯电话,询问人鱼的情况。
“他怎么样了!”维诺保持着语气的平稳,手狠狠捏在方向盘上,骨节泛白。
凌冽辰站在维诺家的人鱼房门口,看着里面的泛着血红的池水,面色复杂。
他张了张唇,过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中透着一种无法理解的疑惑和深深的震撼,“他,不是很好……不,是很不好,人已经进医院了。”
我不理解,但我有被震撼到。
凌冽辰靠在门框上,看着那边毫无动静的假山,问维诺:“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赶紧回来,我有点怕。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只有眼神很冷,“还有两分钟,给我把尼克勒斯的两条腿先打断。”
“啊?”凌少将的声音有点迟疑,“还打啊?这不好吧……会有人拦着我的。”
都已经那个惨样了,还要被打断腿,就算是见血就兴奋的他,都下不去手了。
谁会拦着他?!维诺从来没觉得凌冽辰这么墨迹过,十几秒就能干完的事,跟他磨蹭半天还在犹豫。
他都已经到家了!
维诺不再跟凌冽辰废话,直接挂断了通讯。
飞行器从空中一个摆尾降下,快速悬停在维诺别墅前,没等飞行器落稳,他推开机门直接从距离地面两人高的驾驶舱跳出来。
黑发青年身上的黑衣劲装还没换下,银色的胸链从肩头的军章上垂下来,在青年腾空落下时飘起,光滑的银链折射出一丝太阳的光芒,一闪而逝。
青年的两条长腿在空中迈出大步,两脚一前一后,带着山岳般的气势稳稳踩在地面,上半身被惯性带得微微向地面弯去。
飞行器降落过程中喷射到地面上大量的喷气,被地面反冲上来,将青年一头乌发吹得凌乱,挡住他遍布寒霜的黑眸。
维诺后腿一蹬,整个人向着家门口的方向快速飞奔过去,四五步就跨进了门口。
他气息有些急促,胸口火辣辣的发疼,刚进家门就看见客厅碎了一地的花盆和散落地到处都是的土壤。没了花盆和土壤的支撑,阔叶植物直愣愣地倒在地上,宽大的叶片上沾染了点点碎土,但整体还算精神。一些土壤被带着水的脚印踩过,浑浊地在地上涂抹开一片褐色。
维诺没管这屋内的一片狼藉,径直大步走向人鱼房。
他看到门框旁边,跟了他快十年的小机器人倒在地上,背上开了一个黑洞,一双机器眼睛还执拗地盯着室内的方向,但眼中已经没有了灯光。好像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它还在努力完成自己能做的职责。
“啊,你回来啦。”靠在门框边的红发少将一脸不在状况,还显得有点走神,他低声说,“挺快的。”
维诺看他这副不在状态的样子,心底的怒意更甚,他冷冷地问:“谁拦着你断尼克勒斯的腿?我看看。”
“医院的医疗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他们眼前动伤患,他们要急眼的。”
维诺越过他,一眼就看见了满池子的血水,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顺,脑子都没过就脱口而出:“就是皇帝在我也要打断尼克勒斯的腿!他人呢!”
凌冽辰:“……你是不是没听清,”凌少将往后缩了缩脖子,看着维诺的样子有点害怕,“你冷静点,去医院的就是尼克勒斯。虽然我也很乐意再给他补上一刀,但我当时看他那个样子,就快死你家池子里了,就给他叫了军区医院的人。”
……去医院的,是尼克勒斯?那斯塔利呢?维诺的思维停滞了一顺,“那这些血,都是谁的?”
“可能,都是你那个异母弟弟的。”凌冽辰满脸复杂,还带着隐隐的佩服,“我刚到的时候,这里面的水更红,这会儿变淡了不少,应该是水循环系统已经把一部分血过滤走了。”
“你弟弟受的伤,我感觉比断他两条腿还严重……毕竟,断腿可以接上,但有些东西,没了就接不上了。”
不知道一条较弱的人鱼是怎么把一个健全的官兵给弄成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的,尤其是那一片被血糊成一团、漏了个洞的地方。
光是看到,就足以给他造成心灵震慑了,凌冽辰头皮麻了一顺,感到自己的那个部位也在隐隐发疼。
他伸出手,小心地拍了拍愣住的同僚,看着对方的忽然从一座快要爆发、喷出滚烈岩浆的火山,变成了一个飘着袅袅白烟的小烟囱。
一只手在维诺眼前晃了晃。
“没事吧?别担心了,你弟弟死不了,你的人鱼也还在池子里呢,虽然我一直没看见他露头。”
直到现在,维诺才松了一口气,被怒火冲顶的脑子开始正常运转起来,他想起来,凌少将当时跟他说的是“人已经进医院了”,而不是“人鱼进医院了”。
不管尼克勒斯是怎么进医院的,伤成什么样,只要他的斯塔利没事就好。
至于之后,他会让尼克勒斯付出代价的。
“谢了。”维诺握起拳头在同僚胳膊上捶了一下,漠不关心地回了一句,“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
他走到泛着血色的池边半蹲下,扭头看向门边,“你也走吧,他现在可能对外人有些害怕。”
“行。”凌冽辰耸耸肩,既然人鱼的主人已经回来了,他乐得赶紧逃离这个给他心灵造成打击的地方。
“哦对了,还有个事,”已经转过身的凌少将回过头来,敲了敲门框,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碧绿的眼眸闪着揶揄的光,“水质检测表上显示,你的人鱼被下了催情剂,不过尼克勒斯应该是没有得逞,才被搞成那副惨样。”
“你的人鱼还挺厉害的,各种意义上的,”红发少将赞叹地看着蹲在池边表情凝固住的维诺,然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接着甩了甩头,留下一句话走了。
“记得好好安抚一下你的人鱼,他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维诺:“……”啥?催情剂?
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先生气那个敢给他的人鱼下药的尼克勒斯,还是窃喜自己终于有机会和人鱼肌肤相亲了。
池边的黑发少将把脸转回池子,看着一池子血水,面上是难得的茫然。
他知道催情剂要怎么解,也知道凌冽辰说的“安抚”是什么意思。
可,斯塔利他没有生殖腔啊。
这还怎么安抚?光靠手能行么?
第109章 老婆好美,好香,好热情
他看着这一池子血就想皱眉,尤其想到这是尼克勒斯的血,而斯塔利不得不一直躲在里面后,就更烦了。
于是维诺打开光脑上绑定的房屋管家系统,点进泳池水循环系统,将系统的过滤功率调到最高档。
泛红的池水很快渐渐清澈起来,金鱼在小荷叶下游弋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维诺扫视了一遍整个池底,还是没有发现人鱼。
他的视线最终落到了那座假山上。
维诺记得那座假山下面有个中空的空间,可以让人鱼躲进去,斯塔利应该就在那里了。
维诺走到靠近假山的池边,慢慢蹲下。
他不确定斯塔利现在的状态是怎么样的,贸然过去找他可能会更加刺激到他,便只能先缓声叫斯塔利,把受惊藏起来的人鱼喊出来。
“斯塔利,宝宝,我回来了。”
青年的声音很柔和,带着微哑的疲惫和一丝不明显的担忧,像一阵柔软的风飘过来。
“你要出来见见我么?”
假山中逼仄的空间内,人鱼喘息着抬起眼帘,朝细缝外看了一眼。他的睫毛被汗水打湿,黏成几缕,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他看见了维诺。
他放在心底的人正蹲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就好像当初他刚到维诺家里,青年也是那么在池边伸手等他一样。
谭遇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发烫,他的眼底充满了矛盾的挣。如果青年不回来的话,其实他自己是可以忍过去的,只是身体的忍耐罢了。
连更残酷的身体折磨他都熬过来了,这点不影响神志的药其实并不算什么。
但看到青年的时候,挑战他忍耐能力的那股源源不断从体内往上涌的热量,仿佛被浇了一瓢水,“呲——”地一声蒸腾出更多的热气,烟雾缭绕间,把他的脑子都给蒙得不清楚了。
身体很热,想要拥抱,想要更加亲密地和青年在一起,想要闻闻维诺身上干净的草木味——这片水里的血味太难闻了。
他有些执拗地想,维诺就在这里,他本来就是自己的,为什么不能出去抱他?
不行,他还没有向青年坦白身份,就这样去抱他,岂不是对他不公平。再说现在这个状态,万一伤到维诺怎么办?
头脑中仿佛有两个人在天人交战,你一拳我一脚,谁都打不赢谁。
谭遇难耐地喘了一口气,呼出一口心底的挣扎,他闭上眼,偏过头靠在冰冷的假山内壁,不再看青年。
“斯塔利?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过去找你了啊。”维诺有点等不上了,他不知道人鱼现在是什么状态,身上有没有伤痕,但他知道,被药剂引出情热肯定很不好受。
他可以尽可能帮帮人鱼,总比斯塔利一条人鱼硬抗好。
青年的催促打断了谭遇脑中最后的犹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金眸深暗,长尾一动,将自己埋入水中。
脑子和自己吵不赢,那就不想了,听心的声音吧。
逐渐清澈的池水下,一条身影倏地从假山下游出,迅速靠近池边的青年。
维诺恍惚觉得,斯塔利像一只终于确认了安全的小动物,在天敌离去后,瑟瑟发抖地躲在洞穴深处不敢出来,最后要等熟悉的靠山来了,才噌地飞奔过来。
人鱼的银发在水面之下柔软而飘逸地浮动,像是最柔软的银色水藻,长发盖过他的腰肢,在发丝的间隙间,能看见人鱼白皙的皮肤。隔着薄薄的水面,深蓝色的长尾摆出优美的弧度,宽大的尾鳍破水而出,将一抹阳光挑在尾端。
维诺看斯塔利终于肯出来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斯塔利慢慢从水下抬起头,自下而上地仰望青年,似乎是不想溅青年一身水,他浮出水面的速度很慢。
所以维诺也就看清了斯塔利现在的状态。
人鱼眼底都是哭泣过后的血丝,金眸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光,他皮肤发红,呜咽着,埋进了维诺的怀里,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将鼻尖抵在青年的颈窝处,不安地蹭动着。
“维诺……维诺……”人鱼低声喘息着,一声声叫着青年的名字,带着欲求和无措,好像要把这名字揉在心间化开一般,满心满眼,全是他。
“难受……我难受……”怀中的人鱼在他耳边呵气,带着哭腔的嗓音沙哑着向他求助,克制又难耐地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向他倾吐内心的委屈和害怕,“有坏人……你不在……”
维诺听得又是心疼,又是耳根发烫。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他侧过脸,亲了亲人鱼滚烫的脸颊,将脸颊贴在人鱼颊边,紧紧搂住他,试图安抚他,“我回来了。”
人鱼伸出湿漉漉的手,一只手拖住青年的脸颊,一只手掌从后包着他的头,将维诺牢牢锁住。
他仰起修长的颈,露出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颚线,从下而上,唇自发地摄住青年柔软的唇,霸道又炙热地吻着,灼热的雪杉气息和温和的草木气息混合在一起,带着湿润的水汽,将两人裹挟在其中。
气氛愈加火热而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