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姜栾在破屋里诓骗疤脸男,说自己玩的“花样”很多的话,睿宝又信了。
姜栾顿时不行了,“你还是给我滚蛋吧!”
睿宝十分委屈,进退两难,“你到底是让我留下还是离开啊?”
他又想了想,大着胆子对齐绍麟说,“你娘子受了伤,你,你……就不能忍一下,别折腾他了?”
齐绍麟闻言,“噗嗤”一声趴在姜栾身上笑了。
姜栾抬手把“大狗子”扒拉开,简直是泪流满面的对睿宝说,“哥哥,我叫你一声哥哥,你能别在心里瞎想了吗?”
睿宝红着脸说,“不敢当,不敢当。我年纪比你小,怎么担当的起你喊一句‘哥哥’?”
姜栾:“……”
此时睿宝身后来了一个人。
左朗端着个脸盆,被睿宝挡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问,“陈公子,您是要进去吗?不进去的话麻烦让一让。”
睿宝回头看到左朗,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看了,干脆推开门走进来。
左朗比睿宝还要矮上一截,人小小的却一脸沉稳。
他端着个脸盆进来,搁在一旁的盆架上,对姜栾道,“公子,起身梳洗一下吧。”
“我来!”齐绍麟自告奋勇,拿了块毛巾浸了水,伺候姜栾擦脸。
姜栾享受着齐绍麟的服务,问左朗,“小左,你怎么在这?”
“公子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了,”左朗道,“齐府现在……乱成一团,幸亏这位陈公子及时告知,说您在绿水洲不慎坠了崖,我便赶着过来了。”
“……”姜栾看向一旁模样柔弱的睿宝,有些震惊,“睿宝,是你救我上来的?”
“啊……”睿宝看了眼坐在床沿上给姜栾擦脸的齐绍麟,眼神有些躲闪,“哦……哦,算是吧,其实是我师傅救你上来的。”
“你师傅是……”
“我师傅姓仇,名唤捷途,”睿宝道,“他帮你拿药去了,应当一会儿就过来。”
这个恩人把他从悬崖上救下来可不是件小事。
姜栾十分重视,立马起身道,“那我得好好打理一下。”
“娘子,我帮你!”齐绍麟立马狗腿道。
他不让左朗碰到姜栾一丝一毫,取来外套帮姜栾穿上,又拿梳子来替姜栾梳头。
齐绍麟甚至还熟练的指挥姜栾的小弟,“左朗,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食,帮娘子端一些过来。”
左朗应声下去了。
看到齐绍麟如此妥帖的照顾姜栾。
睿宝的表情简直跟见了鬼一样,真是对姜栾好生佩服,师兄这么恐怖的男人……
“睿宝,你怎么了?”
姜栾注意到睿宝吃了苍蝇似的表情,有些奇怪的问道。
“不、没什么,”睿宝偏过头去,不愿再看,“午饭没吃好。”
齐绍麟在一旁好奇的问道,“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去吃啊?”
“……”睿宝立马道,“那我就去吃吧。”
看到睿宝跟机器人一样顺拐着离开,姜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捏了捏齐绍麟的耳朵,“你和睿宝先前就认识?为什么夜市那晚装成陌生人一般?”
“……”齐绍麟默了一瞬,一脸无辜的说,“我不认识他啊,也是今天才认识的。”
“不认识?”姜栾眯起眼睛,“睿宝你先别走。”
“啊?”
睿宝刚走到门口,被这两口子整的简直是叫苦不迭。
他知道是因为自己先前的失言令姜栾起了疑心,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不认识齐公子,先前是……诶,师傅!您回来了?”
睿宝看着门外欣喜地叫道。
姜栾闻言立马下床。
睿宝欠身退到门侧,从门外走进一中年男子。
男子五官端正,模样还算年轻,只是满头银丝,穿一件皓鹤白霞袍,唇角含笑,气质十分不凡。
“姜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男子一进门,就向姜栾问候道。
姜栾上前一步,向他跪叩,“多谢仇先生救命之恩。”
“姜公子不必客气,”仇捷途立即扶姜栾起来,笑道,“姜公子也救了小徒,仇某不胜感激。”
“哪里。”
两人坐到桌边,寒暄着。
“那些绑匪仇某已经料理,只可惜让唯一的活口跑了,”仇捷途摇摇头,“绿水洲一向太平,绑架一事十分蹊跷,若是姜公子尚有心力,烦请公子继续追查下去。”
姜栾知道,这些人冲他来的……恐怕和夙平郡王脱不了干系,但人证物证都没有,自己又口说无凭。
他只得先答应下来,“自然是义不容辞。”
仇捷途点点头,“姜公子,仇某再为你把一下脉。”
姜栾闻言伸出手,露出手腕。
仇捷途搭了块帕子在姜栾手腕上,为姜栾把脉。
姜栾虽然知道这么做是为了避嫌,但还是相当怀疑——隔着个手绢能摸的明白吗?
同时他又不靠谱的想三想四:老子现在可牛逼了,是能怀孕生孩子的,待会儿这位仇先生可别把出个喜脉来,那就闹笑话了……
不一会儿,仇捷途就收回手来,笑着对姜栾说,“没有大碍了,只是姜公子你的身子十分虚弱,仇某开几味药帮你巩固一下身子。”
“多谢仇先生,劳烦了。”姜栾道。
自打来了,姜栾是见天吃药,但谁让他穿成了个药罐子呢?
仇捷途点点头,吩咐睿宝,“宝儿,你在这陪陪姜公子。”
睿宝:“……”
仇捷途又笑着对一脸事不关己的齐绍麟说,“齐公子,劳烦你跟仇某过来一下,把姜公子的药端过来吧。”
齐绍麟只得起身,“娘子,麟儿先走了。”
见两人离开后,姜栾露出一个危险的笑,朝睿宝勾勾手,“睿宝,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
睿宝一脸“吾命休矣”,无奈的坐了过去。
……
……
他们所在的是绿水洲最大的妓院坊——红袖招。
坊内皆是些妙龄女子,零星点缀着几个模样俊秀的哥儿。
漂亮的女孩子和男孩子们在坊内游走,热情的招呼落单的恩客,却对仇捷途唯恐避之不及,显然都对这位先生十分熟识,一眼都不敢多看。
仇捷途带着齐绍麟驾车熟路的走进一间屋内,关上了门。
齐绍麟明知故问道,“仇先生,不是带我去拿娘子的药吗?”
“你这小子当真改变了不少,竟学会油嘴滑舌了,”仇捷途无奈的说,“把衣服脱了吧。”
齐绍麟站着没动。
仇捷途道,“姜公子都醒了,莫非你要带着一身伤让他帮你上药?”
“那便劳烦师傅了。”齐绍麟道。
他脱下腰带,依次解开外袍、里衣。
一旁的立镜映出齐绍麟长身玉立,一身肌肉瘦削紧实,但皮肤上布满伤痕,到处青青紫紫。
先前肩膀上的伤还没好利索,肩胛骨处又遭受了重击,红紫色淤血不化,呈现恐怖凹面。
“带着这身伤熬了一天一夜,非要等他醒过来,”仇捷途无奈的摇摇头,拿出一罐药膏帮齐绍麟上药,“想不到你这头嗜血的小狼崽开了窍,竟还是个痴情种。”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齐绍麟道。
“所以就这么惩罚自己?”仇捷途拍了拍他的肩,让徒弟转过身来,继续涂正面,“你护着他从悬崖上坠下,竟也不死。我原本买了棺木想为你收尸,却是白浪费钱了,还不如为宝儿置办两身衣物。”
齐绍麟淡淡道,“师傅可以留给自己日后使用。”
“你这小白眼狼说的什么话,”仇捷途哭笑不得,“我原本担心这姜公子是铁面君那边派来的……今日一见便放心了。看来坊间传闻并不可信,这姜公子是个正派人物,也颇具侠义之心,配给你,糟蹋了。”
这句话齐绍麟倒是没有犟嘴,点头道,“但我会好好待他的。”
“我见你二人也是心意相通,准备何时告诉他?还是准备一直这般装傻下去?”仇捷途道,“若你是顾及为师和宝儿,倒也不必担心,我相信以姜公子的为人是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的。”
“我至今不肯告诉他,不是因为不信任他,”齐绍麟低声道,“知道的越多,对他的安全越不利。尤其铁面君近来就在身边,我不能冒这个险。”
齐绍麟说着,忽然记起方才姜栾说的那番一同赴死的话。
他暗自握紧了拳头,定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
……
此时的齐府的确是乱作一团。
不仅仅是因为齐府少夫人坠了崖只能就地修养,齐府的堂少爷齐绍康消失了一天一夜,被人发现浑身是血的倒在胡同里,至今昏迷不醒。
堂少爷出了事,齐府上下显然更加紧张,也就顾不得少夫人了。
“我的儿啊!”
周氏一看到儿子的惨状,差点儿晕了过去,扑在齐绍康身上痛哭起来,“天呐,老天爷!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了?”
齐绍康躺在床上,两只眼睛肿的如同核桃般,头用绷带缠了几圈,依旧能看出前额变形的样子。
齐绍康时而低语,时而昏迷,不间断的呕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