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唇角轻勾,瞳孔却死死收缩着,脸上尽是几乎无法掩饰的残暴和激动,银发精灵勾着唇,令人心悸的笑着:“快过来啊。”
宗明在他如此的神色下,无路可退。
像是自投罗网,靠近深渊的猎物。
在律伸出手的怀抱中,主动靠了过去,被人揽进怀里,凑在律的肩头,皱着眉,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他说:“疼吗?”
律隐隐发颤,将人死死擒住,哑声道:“继续。”
宗明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被赶出地牢,一直守在外面的圣子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下一秒,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圣火灼烧过一般,却并没有疼痛,而是灵魂和躯壳分离了一瞬,作为炼金造物的躯壳被另外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扭曲的存在夺舍。
对方并未直接占据他的躯体,只是单纯的操纵,因为光明神殿的圣子和教皇本身就是作为神祇在人间降临时的容器存在,所以他们才会被从小改造为只能修行圣力,身体变为炼金造物。
但就算是神祇降临,也不应该如此的……突然。
简直仿佛被什么东西触怒了。
这股力量,甚至并不像是圣光之主。
因为祂像是比圣光之主更加强大、更加高位。
那一瞬间,圣子就意识到了什么,那股力量操纵着他的身躯打开地牢的大门,向着囚笼内部走去,冰冷阴暗的牢笼因祂的到来在这一刻而被纯粹的辉煌之力充斥。圣子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挤压成了极小极可怜的一点,几乎要在下一秒直接魂飞魄散。
他能够察觉到那位存在甚至并未附身,仅仅只是使用了一点力量,将他变为了活傀儡。
圣子朝内走去,隐隐约约间,听见了一声又一声有些生气,又像是在祈求似的声音。
一声又一声。
“我感觉舌头麻麻的。”
“有点难受。”
“你在摸哪里?!”
“你的伤口看上去完全没有变化,我不要再这样了,放开我……松手……”
“律我警告你,松手!”
圣子感觉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下一秒,那副模样落入他眼中的一瞬间,圣子就感觉眼珠传来一股被烧灼般的感觉,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他在昏厥的最后一刻,却似乎看见了光明神殿的圣妻大人被深渊精灵抱着,似乎在挣扎,那张英气漂亮,俊美肆意的脸庞皱着眉,却被死死擒住,动弹不得。
他看上去像是气急了,扯着深渊精灵的头发让他松手,却因为身形与对方太过契合,以至于抬起脸的那个角度,就是刚刚好可以被面前男人肆意亲吻的角度。
深渊精灵捏着他的下巴,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狠狠吻了下去。
一股极其强大的、极度恐怖的怒意和嫉妒,在圣子的胸膛间爆发开来,他来不及细想发生了什么,就只感觉自己被那些近乎疯狂的偏执情感所侵蚀,甚至生出了一股恨不得撕碎一切、毁灭世界的嫉恨。
那股妒意是如此强烈、如此恐怖,以至于他无法承受,口中吐出一口带着金色的血水后,便当场昏厥了过去。
第058章 别想逃
宗明被圣子带回了圣殿里。
教廷的圣骑士犹如一具具没有感情的炼金造物般守在宗明的房间外,每一个圣骑士的实力都为半神,由圣子带队,日夜守在宗明的身边。
这群以往圣殿最强悍的武器,现在变为了守卫圣妻的护卫,像一把把反射出寒芒,忠实且冷酷的圣刀,只听从命令,没有一丝感情。
他们来到宗明身边时,就将刚刚从地牢中走出的圣妻大人围在中心,宗明只来得及听到律对他说:“等我。”就被这群人强行带走。
他感觉刚刚的那一幕看上去越来越不对劲了。
整得好像是在强抢民男似的。
宗明抬头去看,却只能看见圣子那冷酷却莫名有些熟悉的表情,以及那双浓金艳丽,右眼中隐隐透出天平倒影的宝石眼。
被纯粹的辉煌之力所充斥,以至于“圣子”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其抹去,只余下那片纯净至极的圣力。
原本应该是纯净温和,治愈人心的力量,却因温和到了极点,反而透出一股难言的诡异来。
宗明仅仅和祂对视一眼,就心惊肉跳,隐隐意识到了面前这家伙的真实身份。
“……律?”
他试探性地呼唤对方的名字,然而祂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圣子”将他带回到了之前那个关押他的圣殿后,一头金发的圣子眼中光芒褪去,一双宝石眼仿佛被某种力量撑爆了一般,斑驳脏污的七彩光芒在其中一闪而过。
他直接倒在了地上,被身旁的圣殿骑士像死狗一般拖走,而刚刚占据他躯壳,从容器中脱离的存在则在人间缓缓勾勒出一副辉煌至极,形状模糊不清的灵体形态,祂像是一团半雾气形状的灵体,空洞华丽,却无边无际,无法触碰。
对方刚一出现,整个神殿的所有时针都陷入了绝对的混乱之中,此地的指针随着时间的混乱不断摇摆,犹如陷入了某种癫狂,时而前进,时而后退。
信徒们跪伏在地,为眼前发生的异象而激动,有些人高声呼唤着:“神迹,这是神迹!”
他们因眼前的神迹而陷入了疯癫般的狂热之中,教皇匆匆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圣妻的身旁漂浮着一团辉煌灵体,而圣子则在刚刚被圣骑士拖走。
他只是刚刚抬头,远远目睹了一眼,就感到自己的眼珠近乎迸裂开来,宝石眼珠一寸寸地裂开。
神祇降临,而他作为教皇,却不是对方附身的第一人选。
而圣子成为了对方降世的容器?!
教皇感到身旁教徒看他的眼神似乎都发生了某种变化,仿佛所有人都投来了质疑的目光,他屈辱、不解,却只能连忙跪伏在地,期望神祇不要降下责罚。
但祂却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那团七彩透金的灵体就那样盘踞在空中,如一团扭曲的灵雾,从祂的光辉中投出的每一寸视线,每一道眼神,都仿佛一把把无形的刀刃向着宗明的方向投射而来,祂并非看上去的那般平静,宗明察觉到了危险向后退了几步,一边后退一边呼唤着祂的名字: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他询问着,浑身的汗毛直立,下一秒,那团雾气就那样径直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宗明的口鼻、身体,整个人的每一寸缝隙和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被辉煌之力充斥、笼罩,他像是落入真空之中,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尖叫着想要从他的身上离开,一缕缕的深渊之力从他身上被强行洗刷下来,化为黑色的雾气消散。
特别是他的唇……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入侵了般,哪怕是身上的一根发丝,都在被圣力洗刷、占有。
他的眼角因过度的侵蚀流出泪水。
整个人仿佛悬浮在空中的琥珀般,身体的一切都被时间凝固,化为中空的琥珀,穿着蔚蓝色的长裙,浑身戴满精致的宝石,化为一个亘古不变的艺术品般,被私藏、独占。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不敢去看,无法窥视,头颅紧贴地面。
在仿佛被所有人隔绝的真空地带,宗明漂浮在空中,被祂占有。
他身上的衣物完好,身体也并无一丝异样,但却好像被无形的空气所侵蚀,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传来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直到他唇上的最后一丝深渊之力被提取而出,接着在他的面前化为一颗宝石被其狠狠捏碎,他才恍惚的在脑中听见一声呵笑。无形的大风才骤然停下,化为微风细雨将他包裹,宗明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丝力气,再一看去,身上的荆棘叶也几乎完全被圣力驱逐,只留下最后的残枝败叶还在死死坚守。
他被人抱在怀里似的,这一次,才感到自身仿佛是被珍视的宝物和爱人般安抚着,漂浮在空中,口中发出一丝闷哼。
有什么东西凑了上来,轻轻吻着他的唇。
宗明只感觉天旋地转,终于被重新放置在地上,祂重新化为一团灵雾盘旋,祂的声音并不是在耳边回响,而是直接冲进他的大脑中,用一种来自天国的语言和他对话:
“我会接你前往天国。”祂轻声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宗明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睁开金眸,听到祂的这番话,宗明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的拒绝:
“我不要去天国!”
宗明勉力站稳身体,感到手脚发软,身体并未受到任何伤害,灵魂却仿佛被人彻头彻尾地侵蚀,抹上了属于另外一个人的痕迹。
他讨厌这种感觉。
“你们,无论是谁,都没有询问过我的意见。”
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喜好,也不在乎他究竟愿不愿意。
只要他们想要,那就直接出手抢夺,出手玩弄。
宗明费力的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只能看见一道七彩的辉光:“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
他像是喝醉了酒,身体摇摇晃晃地几乎要倒在地上,声音和语气却异常坚定,被迫穿上这套衣服,被迫冠上这个名号,被迫接受这一切,都让宗明感到一丝反感。
他简直就像是被牵住了线的提线木偶般,被对方紧紧握在手中,掌握了未来的人生和命运。
这让宗明既愤怒,又反感。
但他脑中的这个想法却仿佛被对方所捕获到了一般,因刚刚的接触,导致祂可以短暂的读取到宗明的所思所想,感受到他脑中的这股愤怒和指责,祂不仅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还生出了一丝兴味。
“仿佛提线木偶般被我掌握、被我安排着命运,被无形的锁链所缠绕吞噬,很讨厌,对吗?”
这句话就那样降临在了宗明的脑中,不像是加害者的忏悔或安抚,反而像是一场精心构造的陷阱,只等待猎物上前,就会将其一口吞噬。
宗明的大脑昏昏沉沉,也在这种语气下控制不住的颤抖了一瞬。
“就像是活傀儡般,只能按照我预定的剧本前进。”祂说着:“过着被我安排的生活,被我束缚。”
“不仅如此,只要我愿意,我不仅可以让你被迫接受圣妻的名讳,穿上任何我想要你穿的东西,还可以让你失去一切,沦为俘虏,成为阶下囚,被万人唾弃怨恨。”
“这样一来,你就永远只能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也理所当然的会恨上我吧。”
宗明的瞳孔紧缩,仿佛被什么东西步步紧逼,他回过头,却只能看见其他人跪在一旁,他们听不见,也看不到在发生什么,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的存在。
“回答我。”祂轻声询问道:“如果我这么做,你会恨我吗?”
会吗?
会的吧,当然会的吧!
祂想说什么,祂知道什么?
宗明站在那里,被逼迫到了极致,反而露出一幅冷静的模样,实际上整个人却在由内而外地崩溃,他手指颤抖地回答:“会,我会恨你,我会和你不死不休!”
这句话就仿佛某种信号一般,按下了某个按钮后,整个世界便在宗明的面前破碎开来,在这一刻,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地位倒转,宗明退后了一步,看见一轮天平在他眼前浮现,在审判他犯下的罪。
“你会恨我,这是理所当然的。”祂轻描淡写的说:“因为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啊。”
祂当然知道这样的生活有多么痛苦、这种感觉有多么令人厌恶,又会让人多么想要疯狂。
因为这就是祂之前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回响,宗明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向后退去,却始终无法逃走,身后的道路仿佛化为了悬崖峭壁,他再退一步,就会直接堕入深渊。
“你、你说什么……”宗明的声音颤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