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不幼稚啊,还再推一次。
纪恂心想我又不缺心眼!
可是,距离上次赵展磊说傅书行任务中受伤也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哨兵身体素质超级变态强是众所周知的,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恢复?
这么一想,纪恂突然想起以前一件事。
大王咬了傅书行手指一口,傅书行就装受伤骗他。
难道……
傅书行在故技重施?
纪恂狐疑的看向傅书行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然后视线下移,落在傅书行被扎进作战裤皮带下的迷彩T恤上。
冷不丁突然出手!
傅书行没来得及阻止。
不,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阻止。
纪恂成功一下扯出了那被扎进了裤腰里的T恤下摆。
哨兵精瘦有力的腰腹上缠着一圈圈纱布,再上面一点就是纱布没遮住的块垒分明的腹肌块。
纪恂忙收回视线不乱看,然后皱眉打量那纱布,思索作假的可能性。
没等纪恂琢磨出真假,就看到纱布底下慢慢渗出了殷红色的血迹。
纪恂吓一跳,差点把手里拿着的大王给丢出去了。
幸好大王身躯绞着他手腕上,没摔地上。
“伤口裂开了!”是真的伤口!纪恂惊慌,“我带你去医务室!”
纪恂没忘记柏唤辰,回头跟他说:“唤辰你先回去吧。”
纪恂着急的带傅书行去医务室。
傅书行任由他,只是离开前,回头目光冰冷的看了柏唤辰一眼。
柏唤辰知道自己该走了。
但是脚步一动,却不受控制的跟了上去。
医生一圈圈拆下傅书行染血的绷带。
纪恂看到了傅书行的伤势,精窄的腰腹上好几个新伤口,但那些都已经愈合、只剩些没褪的疤痕,腹部中间那道长达十三四公分的伤口却完全没好,缝合的形状像是恐怖的蜈蚣,正不断往外渗血。
医生看到都惊了一下,他是专业的,一眼看出来情况,起身绕到傅书行身后。
医生说:“贯穿伤?”
这时,纪恂才一惊,跟着医生一起注意到傅书行背后还有一道更大的伤口!跟前面腹部差不多相同的位置,却长达二十多公分,那长而扭曲的缝合痕迹更加触目惊心!!
纪恂吓得脸色苍白,连退两步。
傅书行注意到他的反应,侧头看他,“纪恂,你出去。”
纪恂转身跑出医务处!
在外面等着的柏唤辰见纪恂脸色不对,立刻迎上去,“纪恂哥哥,傅学长他没事吧?”
纪恂没说话,只是很无措的抬头看了柏唤辰一眼。
柏唤辰蓝眸颤动,伸手扶住他,“我扶你去那边坐一下。”
纪恂脸色惨白,连腿发软。
那贯穿了傅书行身体留下的伤口,让他光想象当时的情况都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傅书行人虽然坐在医务室,注意力却放在外面走廊。
他知道柏唤辰也跟来了。
听到柏唤辰安抚纪恂的话还有扶着走路的脚步声,傅书行薄唇紧抿,他根本没打算来处理伤口,伤口裂开出点血怎么了,要不是他自己用劲,没等走到医务室血就自己止住了。
傅书行皱眉,“随便处理一下就好。”
医生却不敢马虎大意,给伤口仔细清创止血后才又拿纱布缠上。
他本来还想让傅书行拍个片子再走的。
傅书行却平直冷淡的道:“我刚从军区回来,你觉得有那个必要吗?”
医生于是无话可说。
傅书行走出医务处,向右看,果然柏家那个私生子又在见缝插针的对纪恂献殷勤。
傅书行面无表情走过去。
纪恂听到脚步声立刻站起来,看向他,“好了?”
傅书行淡声,“本来就没事。”
纪恂听着傅书行不以为意的平静语气,鼻子一酸,他也不知道心口上烧的这把火是因为什么,只觉得非常委屈憋闷,又没地方发泄。
但既然傅书行要这么说,他也就顺着说:“没事就行。唤辰,我们走吧。”
本着撮合纪恂跟柏唤辰成其好事并深藏功与名的陆宝正开心得意,看见纪恂走到了教室门口,脸色却很不对,第一时间迎上去问:“怎么了恂恂?”
“没事。”纪恂回他,然后一想傅书行也屡次三番把“没事”挂嘴边,不由心烦意闷,边往座位走边问陆宝,“你们怎么去寝室就不来找我了?”
“寝室有床啊。”陆宝说:“都躺到床上了,不到上课时间怎么可能起来。”
苏小维看见陆宝跟纪恂说悄悄话,立刻也围了过来。
虽然中午被陆宝拉回宿舍了,但那不代表他倒戈柏唤辰。
他完全是因为自己力气没陆宝大!!
“怎么了怎么了?”苏小维也很关心进度,“恂恂,你跟柏唤辰怎么了?”
纪恂没回答,而是坐下来,问他们:“你们刚刚没听到动静吗?”
两人异口同声反问:“什么动静?”
“老虎的叫声。”
苏小维一惊,“刚刚那一声竟然是老虎叫的吗?我说怎么威慑力那么强,操场上好多精神体啊,听见了撒腿就跑!我跟陆宝在窗边看了好久热闹!”
话音落下,苏小维想起上次绿雾森林里傅学长的精神体白虎在蛛虫手下救了他们。
反应极快。
苏小维惊喜激动的问:“是傅学长回来了?!”那岂不是要直接快进到两个S级哨兵争夺伴侣的修罗场?!
“嗯。”纪恂垂着眼说:“他受伤了。”
苏小维心里正兴奋,听到纪恂这话神色一变,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伤的严不严重?不对啊,傅学长那么厉害,什么厉害的虫族能伤到他?”
“不知道。”纪恂呼吸沉重的想,那虫族不仅伤了他,还差点让傅书行没命。
原来心灵感应是真的。
他那天去找赵展磊,不应该说那样的玩笑话。
原来傅书行真的是九死一生。
纪恂根本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身体被贯穿了那么大一个伤口,要怎么坚持才能活下来。
一想,他就心悸后怕。
一个下午纪恂浑浑噩噩。
晚上也没有心思重建精神领域了,纪恂早早躺在床上,但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总想起傅书行说没事的样子。
这也没事,那也没事。
纪恂想:对他来说,什么时候才算有事?!
纪恂转念又恨恨的想:看吧,S级哨兵也不过如此,平时嚣张得意狗眼看人低自以为高人一等,到了战场上,还不是会受伤会受重创会命悬一线生死未卜。
纪恂躺到半夜,思绪仍然活络根本没有睡意,心里烦得不行,干脆拿上外套去楼下跑步。
跑了十几圈。
累了。
纪恂一边压着肚子一边气吁吁的走,直到看到一道长长的身影落进自己脚底下,他才一愣,停下来抬头看。
傅书行就站在不远处。
纪恂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傅书行说:“睡不着。”
睡不着,所以你带着重伤一个人三更半夜从哨兵宿舍楼跋涉半天来到向导宿舍楼外,谁也不打扰。
纪恂定定的看着傅书行,听那低低沉沉的三个字传进耳朵,又飘散远去……
好吧。
纪恂眼里涌起雾气,他承认,他就是在生气,气自己无能为力,气自己逞强嘴硬,气自己真没有出息,气自己哪怕傅书行对他再坏,他最后也没办法以同样的坏报复回去。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
没办法不担心不后怕。
傅书行差一点点就死了,他差一点点就可能要永远见不到傅书行,而那时候他跟傅书行说的最后一句是我讨厌你。
“对不起。”傅书行低下了头,“小恂,我……”
“我跑好久了。”纪恂说。
傅书行一顿,看向他,说:“我知道。”
他全看见了。
“现在走不动了。你过来。”
傅书行犹豫了片刻,但还是走到了纪恂面前停下。
纪恂仰头看他,“抱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