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精神触须,那就是肢体接触。
但高明远清楚自己儿子有分寸,话里的意思指的必然不是这个,“比如?”
傅书行虽然觉得不可能,但他也是求证,说:“比如,做梦。”
纪恂睡着了。
他靠在自己家的大门,身上披着宝蓝色的外套,在凉风习习中陷入睡梦。
梦里忽冷忽热。
环境温度似乎很不稳定。
纪恂在一望无际的空间里走了一会儿后,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他立刻把自己上下摸了个遍,然后确定——这绝对不是在做梦!
他又来到了自己的精神领域里?
这次触发的契机是什么?
距离上次念咒语进入精神领域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之后怎么努力都没有再成功过。
而今晚什么也没做,就进来了。
这样的偶然性,是不是代表二者其实并没有关联?
纪恂边想边走,忽然间,好像听见了水声,他环顾四周什么都没看到,只有白雾蒙蒙,最后他低头,这一低头,就发现了脚底下是水面,说是水面,更像是镜面。
里面映着另一个自己。
纪恂立刻蹲下来好奇的看。
镜的那头的确有另一个自己,但看上去年纪大了很多,像已经成年了。
那个成年纪恂正在吃水果,看周遭,装修和摆设都很熟悉,应该是他,现实中的卧室。
镜子里的世界没有声音。
纪恂看到有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他定睛仔细看。
想看清楚来的人是谁。
可镜面突然像水面一样泛起波光粼粼,纪恂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个身形很高大的人,脸很模糊,但好像很眼熟。
成年纪恂冲来人笑,又开口叫了一声什么,然后那个人就搂住了成年纪恂的腰,低头亲了他一下。
亲了一下?!
我的天!纪恂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
好一会儿后,心脏还是出奇的快,纪恂偷偷摸摸的分开两根手指头去看。
两人好像只亲一下就分开了,不过画面还是抖动了下。
抖动到卧室的另外一个角落。
一条粗粗长长的、黑白相间的、十分眼熟的尾巴慢条斯理的扫过……
纪恂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那尾巴是……
是将军?!
纪恂震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我的天哪!!
傅书行今晚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妈妈已经在帮他物色哨兵了,他竟然就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构建了这样的画面?还把那个哨兵想象成了傅书行?
纪恂不敢置信,想一巴掌打醒自己!
辣眼睛!
自己在内心深处构建的精神领域是疯了吗?!
但是,这是纪恂近半个多月来,第一次进入精神领域。
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
纪恂努力扒拉开镜子上的流水,想要看清楚一点。
那间卧室构建还原的很细节。
仔细看,遵循现实又有其他改动,比如桌上两人的合照相框,床也换成了双人大床,柜子上放着的傅书行小时候得奖的奖杯。
纪恂心拔凉,“……”
竟然真是傅书行。
纪恂心砰咚砰咚直跳,不行不行,这样不行,死路一条。
才这样想,原本凉风习习的舒适环境骤然一变!
变成了烈日当空,空气被炙烤的扭曲。
纪恂愣了愣,下意识又低头去看镜子那头的世界。
果然,也变了。
但变得不是别的,而是那个开门的哨兵。
不是傅书行,对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呃……”认出了镜子里的人是谁后,纪恂表情讷讷,“我竟然还想搞向向恋吗?因为柏唤辰也没精神体,就这么臆想,不太好吧?他还是个十岁大的小孩啊。”
话音才落下,镜面的内容开始被剧烈的阳光炙烤的融化,越来越模糊。
画面里,成年纪恂正对人笑,而来人也伸手搂过成年纪恂。
融化的画面,让纪恂看得也有点头晕。
他本能的做了些什么,好像是试图抵抗这种不正常的融化。
但僵持了不到两秒,他就失败了。
像是蜡像,画面全部消失。
纪恂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还没站稳,整个空间开始地动山摇,镜子那头的世界也轰然碎裂破碎成一片一片的。
人不见了,卧室不见了,水不见了,镜子不见了,整个空间都不见了。
又变成了漆黑。
纪恂像是失重浮在这样的漆黑中央,然后,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说——“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小恂,但也不能编出这样荒唐的说法。没有人可以通过梦境……”
好熟悉。
纪恂想:这好像是高叔叔的声音……
他看不见,想顺着声音找过去,但才动了一下,就失去了意识。
半梦半醒间,纪恂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到两个人影。
纪母着着急急跑近:“哎哟恂恂,你怎么就坐在这!打你通讯也不接!”
“妈妈。”纪恂摸了下额头,还有那种天旋地转,天崩地裂的错觉。
“纪母担心:没事吧?”
“困。”纪恂含糊的说。
纪父:“赶紧带孩子进屋睡觉。”
纪恂非常困,又或者说是非常累。
他回到卧室带上门,都没有脱掉衣服,就昏昏沉沉倒在了床上。
第25章 精神力耗尽
迷迷糊糊中, 纪恂发起了高热。
他感觉自己被丢进油锅,每一寸皮肤都被炸的噼里啪啦响。
他痛苦的翻滚着嘤咛。
声音很轻很轻,但断断续续的持续了大半个晚上。
后来意识好像清醒了, 纪恂却没办法睁开眼, 他似乎穿过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光芒,那些光芒如同锋利的刀剑, 他迫不得已缩成一团躲着,然后就又模糊不清的听到了一些谈话——“……不可能的事。迄今为止, 没有谁能通过做梦进入别人精神领域,我也不能。”
“啊。”纪恂突然痛得喘不过气, 他紧紧抓着枕头的手指痉挛成青白色。
汗水瞬间湿了他的额头。
“妈妈。”纪恂没法醒过来,他在一直下坠, 嘴唇动了动,发出气声,一声声害怕的求救:“妈妈……”
楼上纪母睡梦中突然惊醒, 撑坐起来!
纪父一起醒过来,先帮她打开了灯,问:“怎么了?”
纪母没说话, 直接掀开被子,外套也没拿鞋子也不穿, 匆忙的下床就跑出卧室。
纪父见状立刻跟上她。
纪母来到二楼轻轻打开了儿子的卧室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
以至于那低低的、急促的呼吸声胡月柏听得清清楚楚,她立刻打开灯。
纪父紧随其后。
纪母去握住儿子颤抖痉挛的手,一握脸色就变了,“怎么会这样?”
纪父急问:“怎么了?”
“恂恂他精神力全部耗完了。”胡月柏说着,反手推丈夫出去, “你先去外面等。”
浅棕色的垂耳兔凭空跳出,迅速蜷窝到纪恂汗淋淋的脖颈处。
纪父边大步往外走, 边回头问:“要不要我去叫明远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