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儿子的精神领域里布施了很多精神触须,以防纪恂出现意外,但竟然还有没顾及到的地方。
傅慎见爱人情绪低落,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肩膀。
高明远让傅慎先上楼去,免得待会儿又跟儿子吵起来,然后自己走到纪恂身边,道歉:“小恂,对不起,这次是叔叔疏忽,没保护好你。”
“不不不,是我自己逞强。”
高明远温和的安抚:“幸好只是精神力紊乱,回去睡一觉就能恢复。”
他又问:“小恂,刚刚那么久,你只在走楼梯吗?”
“爸!”
傅书行隐忍着怒意打断:“纪恂都这样了你还问?你就不能等明天?!”
已经转身要上楼的傅慎回头怒斥儿子:“傅书行你给老子闭嘴!你在用什么态度跟你爸说话!”
纪恂吓一跳!
他可不想他们因为自己再吵架,忙对傅书行说:“没关系行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然后再看向高明远,跟他详细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漆黑的空间。
看不到头的阶梯。
还有最后看见的被绿植围着的明黄色世界。
高明远一下就明白了,难怪自己察觉不到,原来纪恂在傅书行精神领域的最外围就遭受到了精神压迫。
以另一种形式直接被“劝退”了。
他从没想过傅书行的精神领域会排斥纪恂的进入。
他儿子不是挺喜欢纪恂的?
高明远不动声色,面上微笑,“好了,高叔叔知道了,小恂跟爸爸妈妈回家吧,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就没事了。”
“嗯!”
纪母搀扶纪恂。
纪恂把她给推开,说:“没事妈妈!我自己能走!”
纪母就松开了手。
一家三人走出客厅,纪恂经过傅书行的时候,轻轻扯了一下站着一动不动的傅书行的袖子,抬眼看他,“行哥,你送我一下?”
傅书行不吭声,抬动步子往外走。
停在傅家大门口,纪恂让他爸爸妈妈先回去。
等他们走后,纪恂才跟傅书行说:“行哥,你别跟叔叔吵架,今晚的事是我自愿的,我也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精神力耗尽,大晚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又是什么。”
傅书行不说话。
纪恂说:“现在失败了,至少证明一件事,我不可能进入你的精神领域,梦里我进到的空间,也不是你的精神领域。”
傅书行声音硬邦邦,“也可能因为你不在梦里。你之前连将军在我精神领域里的叫声都能听见。”
纪恂很少看到傅书行这么固执己见讲不通的样子。
他感到有点头痛。
他尝试解释:“你知道吗?我妈妈没嫁给我爸爸之前,她去相亲,也一天到晚能听到我爸精神体食月的叫声。当然,我不是说我跟你的关系是我妈妈跟我爸爸的关系,但意思是一个意思,因为我们感情很深厚,毕竟都认识十年了,还从小玩到大,有一些心有灵犀啊,感官互通啊很正常!跟精神领域没关系。”
胡扯。
傅书行不想跟纪恂说了。
纪恂却继续给傅书行分析:“我想来想去,觉得我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到救你的那天,刚好你手受伤了、又很长时间没有做情绪疏导,我心里担心,慢慢的情绪成了心理暗示,导致晚上做梦。”
傅书行板着脸,显然很不认同这样的说法。
纪恂看他的脸色一眼,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无奈的叹一口气,“你要是实在不信,我还可以跟你说一个事。”
傅书行终于重开金口,吐出一个字:“说。”
“我在家门口睡着的那晚,你不是问我做了什么梦吗?我后来没肯跟你说,不是忘了,是因为我做的梦有点离谱。我梦到自己走在一个镜面上,镜子里有一个奇怪的世界。”
傅书行看着纪恂,听他讲。
纪恂说:“在那个世界里我已经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我们在同一个房间里……呃,玩。”
“然后,那个你变成了柏唤辰。”
傅书行乍一下听到某个名字,瞬间不悦的抿紧了唇。
纪恂没有察觉,说完抬头看他,“你能说这是你精神领域里的东西吗?”
傅书行双手抄兜,声音冷得渗人,“我不知道我精神领域里是什么东西,我没办法进到我自己的精神领域。”
言下之意,不能证明是,但也不能证明不是。
纪恂听出来了,他提高了一点声音,“可那个梦超级离谱的!我一开始以为是我自己的精神领域,后来想,我、我应该也不会梦到那么离谱的画面吧……”
傅书行凉飕飕,“怎么就离谱了?不就是跟朋友在房间里玩?”
纪恂:“……”
纪恂纠结了一下,问题是这个“玩”不是那个“玩”啊!
他觉得有自爆嫌疑。
前面才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现在就说亲嘴什么的也太丢脸了。
纪恂红着脸捏了捏耳垂。
挣扎过后,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梦到……我跟柏唤辰亲嘴了。但你跟柏唤辰都不认……”
“你说什么?”
傅书行不可置信的打断纪恂的话。
顷刻间,傅书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纪恂:“我……”
“你知道柏唤辰是什么人吗??”傅书行已经勃然大怒,声音较之前也骤然拔高,“而且你才多大,你就开始想那些?!”
纪恂吓一跳,不禁后退一步,没想到傅书行这么大反应,“怎,怎么了嘛,他是什么人?”
傅书行沉默一晌,恢复了冷静,冷冷说:“柏家的私生子。”
“…………噢。”纪恂心想也就是私生子嘛,私生子怎么了,没见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但转念一想。
不对。
柏唤辰是觉醒者,那他家长也是觉醒者。
那就是……
哨兵出轨?
天哪!哨兵出轨?!!!
就在纪恂震惊哨兵竟然会出轨的时候,傅书行抓了一下他的手,冷着个脸问:“你在想什么?”
“没。”纪恂,“嘶,行哥你松手,抓痛我了!”
傅书行松开手,强硬的说:“谁都行,他不可以。”
纪恂先是下意识应了一声哦,然后又反应过来,不懂他什么意思,“什么‘谁都行,他不可以’?”
傅书行语气硬邦邦,“你自己心里清楚。”
纪恂怎么可能清楚,甚至更一头雾水了,“我为什么心里清楚什么?”
傅书行生气了,“纪恂,你要不要点脸?”
纪恂也来气了,“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他自问一直好声好气,是傅书行自己跟吃了炸药一样。
纪恂说:“你像个谜语人一样说些没头没尾的话让别人猜,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猜得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笨,随你爱说不说吧!我反正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再!见!”
纪恂生气的转身就走。
傅书行站在原地,看着纪恂离去的身影,他感觉有一股无名火在胸口冲撞,一双脚却像被钉子扎在了地上。
直到纪恂推开纪家庭院的大门。
傅书行突然几步上前,一把抓过纪恂的手腕,他立刻放轻了力量,但说的话却仍像带几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不可以跟柏唤辰在一起。”
纪恂看傅书行,不理解,“为什么?”
“因为他是私生子就要被看不起吗?犯错的是大人,又不是他!”
纪恂现在明白为什么柏唤辰在那种宴会上还穿圣所的制服了,也明白柏唤辰偶尔的失落是为什么而来,以及他说的那句“很难过”是什么意思。
柏唤辰难过不仅仅是因为没有精神体,还因为是私生子。
可能那里所有人都戴有色眼镜看他。
让他处境艰难。
纪恂一想到傅书行也是这样的人,就很生气。
因为柏唤辰是私生子,就不准他跟柏唤辰在一起玩,怎么着,私生子是病毒还会传染吗??
傅书行看纪恂顶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愤怒到顶点,“你!!”
“我。我怎么了?”纪恂难得看傅书行说不上来话,哼了一声,心想果然有理走遍天下,哪怕傅书行也没话讲,用力甩开傅书行的手他进自己院子里。
只是甩的时候幅度有点大,他头都又晕了下。
傅书行被纪恂甩开的手紧握成拳。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铁青,难看到不行。
而纪恂回到家,喝了他妈妈刚煮好的调理精神力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