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斌又犹豫起来:“真的要招魂?小宝会不会以为我们故意把她丢了不想见我们?”
宁悦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要是没来这一趟,我真以为你们把我丢了,我也真的不想见你们。”
但是现在,察觉到父母的爱如此浓烈炙热,她也很想见俩人一面。
另一边在张总家的池星在寒暄过后,张太太在池星身边左右看了眼。
池星笑了下:“我身边什么都没有。”
张太太又悄声问道:“池少,你是带着那孩子一起来的吗?她现在是不是在隔壁?”
池星点头,他站在客厅的一幅画前看了好久,张总忍不住问道:“这画有问题吗?”
这画旁边的画才刚被撤下没多久,现在这幅画该不会也要摘了吧?
池星:“这画是假的。”
张总真惊了:“不会吧,我从熟人手上买下来的。”
池星:“那你可能被坑了,真品在池家。”
张总:“……”
张太太忽然福至心灵地对裴枝枝问道:“裴大师,之前那幅画你一眼就看出真假,难道真品……”
裴枝枝对她含蓄笑了下:“没错,真品在裴家挂着呢。”
张太太:“……”
池星的手机响了下,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宁悦发来的消息。
「池少,快来,他们想见我。」
池星收起手机,对张太太和张总说道:“先失陪一会儿。”
俩人对视一眼,张太太对池星问道:“你是要去尤家吗?池少你有所不知,尤家的不信玄学,你等会儿最好委婉点,他们才知道自己女儿出事,我怕他们接受不了……”
这事就算放到他们身上,在得知自家人出事之后,然后有个大师登门拜访说能让他们看到家人的魂魄,他们也会觉得遇到了江湖骗子。
裴枝枝也说道:“你等会儿要是被撵出来我不会笑的。”
池星点头:“没关系,我不会被撵出来的,我名气大,别人不会把我当成骗子。”
他还专门补了一句:“我现在比裴钦的名气还要大。”
【……】
【和女星传绯闻的大师,名气当然大了。】
池星有点心虚,他不再说话,走出张家。
他在尤家门口按着门铃,张太太和张总就站在他身旁,俩人打算等会儿尤家要是不相信池星,他们也能在旁边劝一劝。
张太太:“池少,一定要委婉点。”
池星认真点头。
十几秒后,大门从内打开,来开门的是尤斌,他看到站在外面的池星表情震惊中又透着惊喜。
池星对他说道:“宁悦在你们家里,她想和你们见一面。”
张太太:“……”
尤斌:“……”
尤斌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宁悦?对,她在孤儿院的名字叫宁悦!你说她在家里?”
他有些手足无措,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池少,你先进来,您快请进。”
池星表情自然地走进尤家,还回头看了一眼张太太和张总,俩人竟然从池星的视线中看出来池星的想法——怎么样,我果然很有名气吧!
裴枝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跟在池星身后走进尤家,张太太和张总也紧跟其后。
岑环从书房走出,她看到池星时表情是和尤斌如出一辙的惊喜,她声音哽咽:“池少,我和老尤刚刚还说要联系您。”
尤斌将池星的话转述,说宁悦就在家里。
岑环一愣,她猛地看向自己身后的儿童房,快步走进去:“小宝,你在吗?”
宁悦低低地应了一声。
但岑环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
尤斌让几人坐下,要给几人倒水,池星拦住他客气的招待,没坐沙发,而是走到岑环身旁。
岑环焦急地问道:“池少,她真的在吗?”
她眼中流出眼泪:“是不是清明节她回来看我们了?”
池星点头:“她就坐在床上。”
岑环脚步踉跄地扑到床上。
张太太和张总就站在客厅,俩人都是有孩子的人,对岑环的失态感同身受。
尤斌听到池星的话,也没心思继续招待几人,大步走到儿童房,眼睛通红地看着床的位置。
宁悦知道俩人看不到她,但是在俩人看向这边的时候,她依然紧张到从床边站了起来。
池星言简意赅地问道:“你想让他们看到你吗?”
宁悦点头:“我想和他们说说话……问问我是怎么丢的。”
池星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让张太太和张总都有些毛骨悚然,但尤斌和岑环却表情激动,岑环问道:“小宝想见我们?”
池星颔首,他思忖了几秒,画阵法时间太久,而且阵法长久不消退,说不定有孤魂野鬼路过会吓到普通人。
他都没给叶清专门画阵法,更不会在距离帝都千里之外的城市画阵法,到时候遇到危险都没办法及时赶来。
只能让岑环和尤斌前往池家了。
池星略微想了下,又说道:“我先试试能不能将阵法投屏。”
裴枝枝喷笑:“你还惦记着阵法投屏呢?”
池星理所当然地点头:“要是能投屏,以后就方便多了。”
最起码不用跑到池家。
在岑环和尤斌忐忑又期待的目光,投屏不出意外地失败了。
池星也不在意,他对裴枝枝笑了下:“下次再试。”
然后他转身看着岑环和尤斌:“走吧,去池家。”
尤斌呼吸急促:“看来网上的谣言都是真的,池家真的能看到魂魄……”
张太太、张总和裴枝枝都没去,几人看着一行人走上私人飞机离开,张太太给裴枝枝转账,语气感慨:“这五百万花得太值了,不仅看了风水,还认识了池少,并且还帮尤家找回了女儿……就算是魂魄,能再见一面,也值了。”
能看到逝去的人,别说五百万,就算是五千万也有大把的人排队想满足自己的心愿和遗憾。
裴枝枝则摇了摇头:“一般来说玄学中不接这种单,那阵法太难了,就没几个人能画成的,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被风吹散。
“阴阳两隔,人鬼殊途,有太多牵扯反而不妙。”
飞机上,岑环轻声问道:“池少,小宝……”兴许是觉得在其他人用这个称呼有些奇怪,她换了个称呼:“宁、宁悦她在飞机上吗?”
池星在飞机上又看起书,他一边翻着书一边回道:“在,就坐在你们对面。”
以肉眼可见的,岑环和尤斌变得紧张局促起来。
岑环有很多问题想问池星,比如现在的宁悦是什么表情,有没有话想对她和老尤说,但一想到等会儿就能看到宁悦,她又压下心里源源不断冒出的各种急切的念头。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再等一等,她亲自问。
尤斌瞧着冷静,但他忐忑到手都在发颤,他深吸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按住发抖的那只手,然后两只手都开始颤抖。
池星啪的一下合上书:“这么紧张?”
尤斌苦笑。
宁悦同样紧张,她看着尤斌和岑环,一想到等会儿就能见面,身后的鬼气一会儿收,一会儿放,鬼气冰冷刺骨,连阿大都离她远了点。
池星随口说道:“你们跟她说说她刚出生或者没出生时的事吧。”
岑环一愣,然后陷入怀念:“我怀她的时候,她在肚子里闹腾着呢,老尤当时跟我说这孩子这么皮肯定是个儿子,我做胎梦是女儿,我说一定是女儿。我们提前准备了许多女孩子用的东西,上到房间布置,下到尿不湿都买得粉色……”
宁悦听着有些出神,她听着这些毫无印象的事情,唇角上扬露出一个笑。
接下来的路程,池星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岑环说话。
阿大:“哇哦,你小时候就会欺负人!”
宁悦:“没有!我不记得了!而且只是欺负人怎么了,池少还欺负鬼呢。”
池星放下书,感觉自己很无辜,纯属躺着都中枪。
一行人来到池家后,池星带着几人走到一楼书房,他将地毯掀开,露出地面上的阵法。
岑环和尤斌站在阵法旁边,目光紧紧地看着阵法中央。
宁悦站在俩人对面,就在阵法边缘,但她事到临头又想反悔:“池、池少,要不然就不见了吧……”
池星看不下去了,他对阿大使了个眼色,阿大心领神会,在宁悦身后轻轻推了一下。
宁悦转身就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阵法在她走进来的时候发出一道白光,她已经在阵法中显形了。
宁悦身子僵硬,她都没敢回头看岑环和尤斌。
岑环和尤斌怔怔地看着宁悦的背影,不等宁悦转身,突然听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岑环已经走到阵法中,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宁悦看不到岑环的表情,但紧绷的身子却在岑环的怀中逐渐变软。
她眼中也流下一行泪,但很快又被她抬起手背狠狠擦去。
鬼一哭流的是血泪,不能吓到他们!
尤斌也走进阵法中,他声音很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惊喜:“你……回头看看我们好吗?”
宁悦瓮声瓮气地开口:“我是鬼,你们不怕吗?”
岑环:“你就算是鬼,也是我们的女儿,哪有怕自己孩子的?”
宁悦又流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