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就算不愿意睡,都能被累到睡着,雪白的脸颊上还抽抽搭搭地挂着眼泪。
期末考试刚结束,谢归澜今晚没管他,岑雾一下子玩上头了,熬到半夜三点才终于意犹未尽地放下手机。
然后一抬头就对上谢归澜低垂的黑眸。
岑雾懵懵的,突然想起来什么,他喉咙吞咽了下,慢吞吞地跪过去,将脸靠上去蹭了蹭,谢归澜伸手摸他的脸,冷硬修.长的指骨托住他脸颊摩挲着,岑雾耳根都一点一点红透。
“你……你你你……”岑雾本来都不怎么结巴了,现在又红着耳朵结巴起来。
谢归澜冷着眼,却攥住他后脑的黑发,突然将人压过来,铺天盖地的窒息。
岑雾被牢牢按住,连头都抬不起来,鼻子里乱七八糟都是谢归澜的味道,这次被堵到发不出一点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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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雾仰起头,谢归澜肤色冷白,脖颈上暴起来的青筋都很显眼,喉结一下一下地攒动着,衬得人又冷又欲。
该死的谢归澜,还故意跟他装冷脸,但被谢归澜这样控制,确实挺上头的。
岑雾睫毛颤了颤,又专心起来。
马上就高三了,他们这次都没放几天假,开学一个月后又到了校庆晚会。
跟去年不一样,这次不会再见到谢商景,谢父被抓之后,谢商景就退学了,他应该没离开淮京,但肯定过得不好。
谢父自顾不暇,周荔又不管他,谢商景就是嚣张狠毒的大少爷脾气,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现在估计都恨不得踩他一脚。
不过岑雾并不关心,他在原著里最讨厌谢商景,受不了这种歹毒又没有男德的男人。
高三的今年也出节目,但毕竟要准备高考,已经开始一轮复习,学校要求不高,他们整个年级能出两个节目就行。
徐玲玲跟隔壁班几个同学打算出个歌舞,找岑雾去帮他们排练。
岑雾当过晚会导演,排个节目对他没压力,就是没见过隔壁班的几个同学,面对陌生人还是会紧张,脑子就一片空白。
他雇谢归澜给他当场务,晚自习前发了个转账,小声嘀咕说:“给你十块钱。”
谢归澜大部分的钱都还是放在他这儿,只留了一些必须的,岑父岑母,或者岑骁给转账,谢归澜也都转给他。
岑雾拒绝了几次都没用,他尊重但不理解,有时候欺负谢归澜,只给他几块钱。
谢归澜也不生气,那双狭长的黑眸弯着,抱着他低头蹭蹭,管他叫哥哥,谢归澜甚至都不避着关行雪他们。
岑骁人都麻了,谢归澜有事主动跟他说话,岑骁就冷讽他,说找你哥哥去。
“不够怎么办,”谢归澜收了他的转账,嗓音低低地压着笑,语气暧.昧又讨厌,说,“要不然被导演潜规则一下?”
岑雾推开他,他冷白耳尖都通红着,语气却很渣男,“你先等…等着,还没轮到你。”
“行,”谢归澜也不介意,薄唇勾着说,“我等岑导来潜我。”
岑雾不想潜他,骚了吧唧的谁愿意潜,只想扇死他。
再过几天就是校庆晚会,岑雾他们晚自习在礼堂排练,谢归澜也不是每晚都能去陪他,好几个学校来找谢归澜谈保送的事。
最后定下来保送京大,谢归澜选了数学系,这段时间有点忙,晚自习经常不在,但等放学就会去礼堂接他。
岑雾磨磨蹭蹭的,最后一个出去,等人都走了,就往谢归澜怀里撞。
谢归澜被他撞得身形微晃了下,抱住他低头亲亲,又摸他的后背,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问他:“晚上紧不紧张?”
“还好,”岑雾眼巴巴的,钻到他怀里,“就…就是舌头有点捋不直。”
都已经半年多了,他说话还是有点费劲,好在徐玲玲他们从来都不催他。
“捋不直?”谢归澜捏住他的下巴,漆黑的桃花眼似乎藏着点笑,说,“我帮你?”
岑雾还以为他想怎么帮,他乖乖的,正打算点头,就被谢归澜卡拢住下颌,强迫他张开嘴,然后勾住舌头亲了上来。
谢归澜跟他接了一分钟的吻才退开,捏着他的双颊,很欠揍地问他,“宝宝,直了吗?”
岑雾麻木着小脸,舌头都被吮得发麻,他使劲拍开谢归澜的手。
直了。
性取向也直了。
你再去找个男朋友吧。
他本来以为治疗会是很痛苦的事,但谢归澜好像天生就有这种破坏氛围的本事,什么都能拐到骚话上,他根本痛苦不起来。
只想跟谢归澜同归于尽。
谢归澜保送的事确定下来,转眼也到了校庆晚会,他们高三的节目都在后面上场。
高三三班的座位被安排在礼堂右侧靠前的位置,学生跟家长分开坐。
观众席很昏暗,岑雾勾了勾谢归澜的手,那双蒙着雾霭的漂亮眼睛弯起来,小声跟他说:“我……有个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谢归澜牵住他男朋友的手,又转过头低声问他。
岑雾不告诉他,他起身去了后台。
等帷幕再次拉开,高三的歌舞表演开始,谢归澜才发现岑雾也在台上。
岑雾没换衣服,他穿着淮京一中的校服,坐在舞台侧边的钢琴前,钢琴通体漆黑,上面放了几支红玫瑰,开得很浓烈,少年的手指都被衬得冷白纤细。
演出开始,岑雾给他们伴奏,弹的是德彪西的《月光》。
因为太紧张了,手指一开始很生涩,但渐渐地就连贯起来,好像有月光在指.尖流淌。
岑雾下台时,双手都在发抖,他耳朵一阵阵嗡鸣,几乎都听不到掌声,眼圈也有点红,
他才下去,走到旁边漆黑的过道,就被谢归澜伸手给抱在了怀里。
谢归澜很用力地握着他的肩膀,低头亲他发顶,夸他说:“特别厉害。”
谢归澜从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话也不多,但对他永远不吝啬。
不管情话还是夸奖。
他心里有条很泾渭分明的线,岑雾在被爱的这边,其他人就算无限接近中间,也无法跨越,何况大部分人都不能接近。
岑雾对他来说是最爱且唯一,等到他们都八十岁,满头白发时也不会改变。
岑雾刚才在台上很紧张,但下来以后有点激动,抱住谢归澜使劲晃了晃。
班上的同学都已经见怪不怪,岑雾还要脸,而且有伤风化,除了在酒吧那种地方,当着别人的面从来不跟谢归澜接吻。
不过偶尔会抱一下。
谢归澜攥住他的手,摩挲着他的手背,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突然一声暴喝。
“这下让我逮到了吧?!”教导主任怒气冲冲地走过来,“高三哪个班的?!”
现在后台都是高三的学生,他刚才远远的就看到两个人在牵手,但被来来往往的学生挡住,没认出来是谁。
教导主任板着脸走过来,抬起头正要骂人,就突然愣了下,“岑雾?谢归澜?”
谢归澜没想到他会来,他在台下等岑雾的时候,教导主任还在礼堂另一头,他知道这次躲不过去,索性没放开岑雾的手。
谢归澜抬起头,他双眼漆黑冷郁,这样沉压压地盯过来,好像在说。
老登,就谈。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都被搞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谢归澜在跟岑雾谈恋爱,年级第一居然也做出这种糊涂事,这个恋爱到底有什么好谈的?!
这个嘴就这么好亲?!
教导主任深吸了一口气,他沉着脸就要大发雷霆,却突然被人给拉住了手。
“主任啊,”孟良平发现谢归澜他们被逮住,就心道不好,赶紧过来拉住了教导主任,说,“我找您半天,怎么在这儿呢?”
教导主任仍然冷着脸,甚至迁怒孟良平,“孟老师,你们班学生早恋,你知不知道?!”
“怎么可能呢?!”孟良平马上皱起眉,难以置信说,“我们班的学生就不可能早恋!”
教导主任被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谢归澜跟岑雾还牵在一起的手让他看。
孟良平直接捂住了眼睛。
不看。
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怒道:“都拉手了还不叫谈恋爱,什么才叫谈恋爱?!”
孟良平解释说:“男生拉个手很正常。”
“怎么正常?!”教导主任更怒,“你跟我说到底怎么正常?!”
孟良平也拉住他的手,将他往外带,说:“主任主任,消消气,我这不也拉着你呢,高一的舞台剧马上就演出了,咱们去看看。”
两个年过四十且铁血直男的中年男人就这么拉着手出去,教导主任想甩开他,但又甩不掉,后背一阵恶寒,感觉快吐了,“老孟,我怎么突然觉得你这么恶心呢?”
孟良平:“……”
互相恶心,互相恶心。
谢归澜:“……”
岑雾:“……”
谢归澜薄唇抿起,他跟岑雾对视了一眼,然后趁教导主任还在犯恶心,就拉住岑雾从后台跑了出去,将教导主任的怒吼抛在身后。
已经晚上将近十点,夜幕沉沉,岑雾跟着谢归澜往礼堂外跑,两个人笑成一团。
岑雾抬起头,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他突然就想起了当时的柏林电影节。
晚上记者采访结束,从电影宫出来,陆敛跟剧组的演员也都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人。
要是谢归澜也在就好了,特别想让谢归澜在外面等他,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岑雾跟谢归澜勾着手指,就小声的哼哼,然后蹭了蹭他的肩膀,现在也不晚,在他的身边,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孤单。
岑雾蹭完抬起头,就发现岑父岑母就在不远处,岑骁也在,他顿时红了脸。
关行雪抱着捧玫瑰,在夜幕底下望着他们,学校今晚亮了很多灯,灯光摇晃着,就好像柏林电影宫没有尽头的灯火。
岑君山也在旁边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岑雾眼前突然就有点模糊了,他朝他们跑过去,被抱了满怀,是时隔经年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