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觉得谢归澜怪怪的,今晚已经跟谢归澜说过晚安了,他就没再给谢归澜发消息,然而等到晚上十一点,手机突然响了声。
【谢归澜:。】
【岑雾:?】
岑雾简直受宠若惊,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谢归澜头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谢归澜:。】
谢归澜什么都不说,只是一直在给他发,岑雾趴在床上,琢磨不透谢归澜在想什么,他一脚蹬开被子,才突然反应过来。
不会吧?
岑雾试探地打字。
【岑雾:晚安!】
【岑雾:猫猫盖被.jpg】
谢归澜似乎终于满意了,也回复他。
【谢归澜:晚安。】
岑雾:“……”
岑雾突然有种很危险的感觉,他在被蛊惑,好像一脚踩入了什么天罗地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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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九月底了,下周就是运动会跟校庆晚会,台风结束,淮京终于放晴了几天,但偏偏就在体检这天,又突然下起了雨。
一中每学期给学生安排一次常规体检,每个班轮流去,检查项目很多,等轮到三班,都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课。
张元洲抻着脖子瞅了一眼外面的雨,跟孟良平说:“老孟,咱们能不能明天再体检啊,等会儿体检完回来,都赶不上去食堂吃晚饭了。”
班里也很多人附和,乱糟糟的此起彼伏。
“就是就是。”
“天杀的,我还想去食堂二楼抢糖醋排骨呢,高一那帮小兔崽子早五分钟下课,每次都给我抢得一干二净!”
“我没带伞,我怎么出去啊。”
“急什么?!”孟良平垮起脸说,“不就下点雨?再说了下得也不大,这点困难也不能克服?我在你们这个年纪……”
他还没说完,教室里的人就纷纷起来,抱住头赶紧往外走,有伞的三四个人挤一挤,没伞的套个塑料袋,或者顶个外套。
外面天色本来很灰暗,但几十个学生穿着校服跑出去,在伞底下笑闹,再灰蒙蒙的天色好像都不觉得压抑。
孟良平眼尖,他还发现隔壁班有个男生鬼鬼祟祟地在他们教室门口,给前排的一个女生塞了把伞,他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就这么端着茶缸,靠在走廊栏杆上,看着这帮少年往前走。
岑雾也没带伞,他本来想脱掉校服外套,搭在头上挡一挡,但还没脱,旁边就递过来个带着体温的校服外套。
“少爷,”谢归澜跟他说,“用我的。”
“谢…谢谢。”
岑雾也没跟他客气,他膝盖上的擦伤还没好,而且才发过一场高烧,经不起折腾,只当谢归澜是怕他再生病。
不过这样谢归澜就没办法出去了,校服外套很宽松,他本来想拉住谢归澜一起挡挡,谢归澜却已经转过头走入了雨幕中。
路望还没来学校,岑雾只好一个人往外走,等到了做体检的实验楼,好多男生女生在门口抖伞,谢归澜也在。
谢归澜浑身半湿,黑色T恤都贴到了身上,少年宽肩窄腰,胸肌并不夸张,是恰到好处的形状,冷漠俊美的脸上也都是雨水,他拉起T恤领口擦了擦。
他手指骨节很修长,被黑色T恤衬得更苍白,拉起衣服时底下腹肌若隐若现,露出一截薄韧的腰,好多人都在偷看。
可惜谢归澜顶多三秒就放了下去。
男德班第一名。
旁边有外班的男生想效仿,但故意耍帅,人就会变得油腻,何况才一块腹肌,没什么好看的,本来围在一楼的人都瞬间失望地散开了,岑雾默默抖了抖外套,也跑去找谢归澜。
只剩他独自待在雨天的冷风中。
男生:“……”
有被羞辱到。
体检项目大部分都在三楼,岑雾把外套递给谢归澜,谢归澜穿上,他们往楼上走,听到有人在讨论青越杯的事。
“我靠,你们知道吗?!青越杯成绩造假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有过这种事。”
“我也看到了,有人实名举报,谢哥这个平反昭雪了,但那个人真的被取消了成绩,本来是他们学校的年级前三,受不了打击成绩一落千丈,还出了精神问题。”
“到现在都十年了吧,一辈子都被毁了,人能有多少个十年。”
“呜呜呜妈妈是永远的妈妈,我就知道关行雪取消代言,肯定是廖家有问题,他们是青越杯的奖杯赞助方吧。”
关行雪跟岑君山感情出了名的好。
其实关行雪一开始并不想跟岑君山结婚,但有次她拍一部雪崩灾难题材的电影,剧组去雪山上拍摄,真的碰到了雪崩。
剧组被困在一个还算安全的地带,却跟外界失去了联系,岑君山以为她被雪埋了,跟着搜救人员一起上雪山找人。
双脚差点被冻到截肢。
关行雪他们被找到的时候,岑君山已经被抬上担架,要送去医院,在救护车旁见到关行雪,眼泪猛地掉下来,跟她说:“你没事就好。”
关行雪后来答应了他的求婚。
岑家也成为了公认的,下辈子投胎首选的家庭,不但有钱权地位,还有家人,导致很多人管关行雪叫妈妈,羡慕原主命好。
原主还为这个生过气,岑君山给他买了个岛让他玩,这才勉强哄好。
他实在太害怕了,这些人都是说说而已,但他真的鸠占鹊巢,从另一个人手中抢走了本该属于对方的十几年。
深仇大恨。
岑雾在谢归澜前面体检,他检查完,就偷偷在旁边看谢归澜量身高,他觉得谢归澜好像有点长高了,量完果然,身高变成了一米九,但他还是178,跟他上辈子一样。
不过没关系,他上辈子十八岁以后身高就变成了一米八。
毕竟他学会了垫增高垫。
等谢归澜查完,他们就去食堂,实验楼有免费的伞可以用,岑雾拿到了最后一把,但才走到楼下,他脚步突然一顿。
谢商景在等他。
谢商景身高跟谢归澜差不多,长相却带着点阴柔戾气,冷冷地盯着岑雾跟谢归澜。
岑雾还以为他要发癫。
谢商景也确实都知道了,岑家插手谢归澜的事,肯定瞒不住他,岑家不会无缘无故帮忙,只可能是岑雾为了谢归澜去求过家里人。
何况还有赛车场的事。
岑雾本来担心他将来跑路以后,不但岑家跟谢归澜追杀他,谢商景也会报复他,所以才不想得罪谢商景。
但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介意撕破脸,他都已经做好了谢商景发癫的准备。
“我没带伞,”谢商景脸色阴沉,却并没有发疯,只是盯着岑雾说,“我跟你走。”
岑雾有点为难,他不想把谢归澜留在这儿,但既然谢商景没打算跟他吵架,他也没必要莫名其妙多得罪个人。
旁边经过的同学都一脸吃瓜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谢归澜是谢家的私生子,但都知道谢商景是谢家的大少爷,而且跟岑雾关系很好。
这什么修罗场啊。
“雾雾,”谢商景叫他,“过来。”
岑雾:“……”
他记得谢商景的外公好像是国内著名的骨科专家,这个违背祖宗的恋爱是非谈不可吗?
岑雾感觉自己踩在两艘船上飘摇,但一个比一个不好惹,有淹死他的风险,他还没纠结完,谢归澜却突然开口。
“少爷,”谢归澜抬起头,雨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肤色越发苍白,眼珠却浸了水一样漆黑,跟他说,“你们先走吧。”
岑雾愣了愣,挣扎地说:“还在下雨。”
他不想让谢归澜淋雨。
“没关系,”谢归澜沉黑的桃花眼望着他,别过头轻咳了一声,说,“没有很冷。”
岑雾本来就很愧疚,谢归澜给他外套,他却在纠结要不要跟别人打伞。
感觉谢归澜可能有点受寒,他顿时没再纠结,担心谢归澜生病,拉住他就走,然后扭头跟谢商景说:“商景哥,他…他好像病了,我送他回去,再来接…接你。”
“少爷,”谢归澜薄唇抿起来,垂下眼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岑雾让他穿好校服外套,“有什么不好的?你别管了,赶紧跟…跟我走。”
谢商景:“……”
死绿茶。
谢商景面容扭曲地站在原地,岑雾是瞎了吗?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岑雾拉着谢归澜去食堂吃饭,还给他要了碗热汤,让他先喝几口暖暖。
谢归澜接过去,却并没有喝,薄冷的眼皮抬起头,若无其事地问:“少爷,不是要去接我哥,怎么还不去?他应该在等你。”
岑雾懵了下,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个哥是谁,除了刚到谢家的时候,谢归澜这辈子应该是头一次管谢商景叫哥。
“你…你发烧了?”岑雾觉得他脑子好像也坏了,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
谢归澜没躲,像条被驯服的家犬,就这么给他摸,他望着岑雾嘀嘀咕咕的嘴唇,很薄很软的红色,指腹压住就会陷下去。
岑雾没去找谢商景,他花十块钱雇了个人,让对方去给他送伞。
谢归澜这才端起碗,把汤都喝掉。
他们到教室时,有同学吃完饭,又在继续排练,演的是三角恋,不过他们每部作品都有改编,这个也是性转,改成女主雨天狂奔出去,在暴雨中纠结到底自己爱的是谁。
岑雾看得津津有味,他本来就最喜欢拍这种恨海情天的电影,《蝴蝶》也是个三角恋。
徐玲玲在旁边导戏,她痛心疾首,跟演男主的男生说:“要嫉妒啊,嫉妒!”
“你懂不懂什么叫嫉妒?!”
“扭曲!”
“阴暗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