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澜冷郁的黑眸垂下来,他定定地望了宋令薇一眼,这次没等护士开口,他就拎起书包,扭头离开了病房。
“……”宋令薇指尖顿时蜷紧,她戴着氧气罩,呼吸登时急促起来,巨大的恐惧淹没心头,让她想挽留谢归澜,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她知道谢归澜是真的走了,最近可能都不会再来医院,前几年也有次是这样的。
当时谢明诚一巴掌差点扇聋了谢归澜的耳朵,谢归澜那段时间右耳听力很差,谢明诚也没来医院看她,还跟周荔一起出席了晚宴,她很恐慌,以为谢明诚不要她了,哭着求谢归澜去谢氏找谢明诚,但谢归澜不去。
她揪住谢归澜打了几下,然后谢归澜半个月没来医院,直到她要做手术,没人陪床,医生给谢归澜打电话,谢归澜才过来。
何况这次还有岑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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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安排早上七点集合,岑雾赶到时,校车已经停在了校门口。
学校要求他们路上穿校服,但可以带自己的衣服替换,校服都已经穿腻了,好多人直接把自己的外套穿在校服外面。
贺遥穿了件挺括的皮衣,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他缠着路望,想跟路望换座位。
校车上两个座位挨在一起,这次秋游全班都去,岑雾肯定跟路望坐。
路望死活不答应,他挺不高兴地说:“你没有自己的好朋友吗?”
怎么非要抢他的。
贺遥:“……”
他缺的是男朋友好吗?
路望说话不过脑子,当然过了也没用,有时候说话很冲,贺遥倒也不生气,他把路望哄高兴点儿,说不定岑雾还会多理理他。
然而还没哄好路望,他一抬头,脸顿时垮了下来。
岑雾坐在后排,也愣了下,谢归澜居然来了,在车下屈起指节叩了叩他的车窗。
谢归澜穿了岑雾给他买的黑色外套,他身上有股很欲的冷沉气,被野心跟罪恶滋养出来,明知道危险却引诱人靠近,再加上一米九的身高,跟这张脸,很难不吸引人。
校车旁边很多人都在偷看他。
谢归澜都不在意,他瞥了贺遥一眼,自认姿色不输给贺遥,就上车朝岑雾走了过去。
“谢哥,”路望不愿意给贺遥让座位,但见到谢归澜,他就赶紧给谢归澜让了条路,指着自己的座位说,“你来这边坐。”
他其实好想跟岑雾坐的,但他愿意为了兄弟的爱情彻夜站岗,何况是让个座位。
贺遥差点一口牙都咬碎。
怎么了,他就不配当岑雾的爱情???
贺遥满脸憋屈,他只能跟另一个男生换座位,坐到了岑雾后面。
这辆车他们班正好坐满,只剩孟良平旁边还有个座位,没人愿意靠近,路望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仰起头跟孟良平大眼对小眼。
“……”孟良平板起脸,他转过头跟车上的学生们说,“都把校徽别上!”
学校做了新的校徽,本来打算节后再发,但孟良平今天刚去领完,索性现在就发下来。
自己别有点容易歪。
“少爷,”谢归澜接过校徽,他抬了下眼,跟岑雾说,“我帮你。”
岑雾就递给他。
贺遥黑着脸在后面看,本来想离岑雾近一点,结果搞个最佳观众席。
谢归澜给岑雾别校徽的姿势很熟练,修长指骨翻了下岑雾的衣领,搞得像什么妻子给丈夫系领带,有种旁若无人的亲昵。
岑雾被戴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总是谢归澜在伺候他,他就磕巴说:“我…我也帮你。”
“我照顾少爷是应该的。”谢归澜嘴上说着,却朝岑雾转过去,岑雾靠近想给他戴校徽,谢归澜又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点。
岑雾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更靠近他,身体重心偏移,不太稳当,但也没碰到谢归澜,然而车子突然发动,他一头撞到了谢归澜怀里。
岑雾慌张地扶了下,却没地方抓,最后只能扶住谢归澜的手臂。
谢归澜就像早有防备,他提前握住了岑雾的肩膀,没让他磕到头,嗓音是天生的冷淡,此刻却带着担心说:“少爷,没事吧?”
“没…没事。”岑雾耳根微热,坐了起来。
贺遥死死地盯着谢归澜,围观了谢归澜骗岑雾投怀送抱的全过程,差点冷笑出声。
谢归澜就好像才察觉到贺遥的视线,他转过头,关心地问:“贺同学也没事?”
岑雾愣了愣,他没想到谢归澜都会关心别人了,这哥弄死个人都毫不在乎,是天生冷血的魔鬼,居然也会有关心同学的一天。
就好像浑身的漆黑突然有了裂隙。
岑雾觉得他又能提前一个月走了,说不定等他离开,谢归澜跟岑家人,还有高二三班的同学仍然能相处得很好。
贺遥总是在跟谢归澜说话,他感觉谢归澜跟贺遥关系就很不错。
这就是兄弟吧。
岑雾睫毛垂下来,谢归澜从来不参加这种集体活动,这次突然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暗恋对象是班里的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徐玲玲,但原著里谢归澜都没跟徐玲玲在一起,现在也不太可能。
岑雾莫名心酸,他像鬼一样缠着谢归澜,谢归澜都没什么反应,对他冷脸拒绝,但喜欢上一个人,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等谢归澜表白以后,他就没什么必要跟着谢归澜了,只需要趁早把岑家的一切还给谢归澜,然后离开,不要再破坏他往后的人生。
谢归澜沉黑的眸子仍然盯着贺遥。
贺遥:“……”
死绿茶。
贺遥抖开他帅气的皮衣,虚弱地扶了下额头说:“刚才好像撞到了头。”
岑雾听到,也转过头,他趴在椅背上,想找贺遥脸上的伤痕,“严…严不严重啊?”
他刚才好像是听到后面有什么动静。
贺遥:“……”
是他破防心碎的声音。
“感觉有点严重呢。”贺遥咳嗽了几下说。
他见过岑雾给谢归澜清理伤口,他以为岑雾会关心关心他,比如转过来看看他额头有没有受伤,他都还没拉过岑雾的手。
结果岑雾一个举手,鼓起勇气跟孟良平说:“老…老师,贺遥好像撞到了头。”
贺遥:“……”
孟良平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看,贺遥解释了半天自己没事。
孟良平还担心他脑震荡,最后贺遥差点站起来蹦几圈,孟良平才相信他真的没事,但还是不放心地说:“要是不舒服得跟老师说啊。”
谢归澜没太拿贺遥当回事,此刻眼神却有点沉了下去,岑雾结巴,不愿意说话,但刚才为了贺遥,居然当着全车人的面开口。
谢归澜脸上苍白冷峻,只有眼珠浸了水一黑,岑雾问他,“你…你怎么了?晕车?”
岑雾觉得谢归澜又有点不高兴,但刚才还好好的,说不定是突然开车,脸色才这么白,有的人就是坐这种大巴车会晕。
他没带晕车药,正想找老师去要点,谢归澜却说,“我睡一会儿就好。”
岑雾也没强求,跟他说:“那你靠…靠着我睡。”
“少爷,”谢归澜竟然矜持起来,问他,”这样合适么?
岑雾:“……”
大腿都躺了,现在又说这个,有种睡都睡了突然装纯的感觉。
岑雾让他靠过来,谢归澜就靠在岑雾的肩膀上,冷冷地朝贺遥扫了一眼。
贺遥:“……”
又不当人了哥。
第50章 宝宝
谢归澜也没在岑雾肩上靠多久,就坐了起来,怕他会累,反而岑雾有点困,他盖着校服外套,没撑住挨着谢归澜睡了过去。
他手头写了个剧本,这几天晚上都在熬夜,估计还得一个月才能写完。
离开岑家,他当不了导演,还能当编剧,这种纯粹的幕后工作不容易暴露身份,除非谢归澜存心不愿意放过他。
车上闹哄哄的,都在笑闹说话,岑雾却睡得很沉,纤长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就连谢归澜捏了几下他的脸蛋,他都不知道。
岑雾肤色很白,小半张脸闷在外套底下,只露出挺翘的鼻尖。
他睡觉总是蒙脸,就像睡着了也在被社恐攻击,谢归澜将外套往下扯了一点,发现他闷得脸颊跟耳朵都有点泛红。
谢归澜垂下眼,捏住他双颊的软肉轻轻晃了晃,岑雾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贺遥在后面牙根泛酸,连打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他就没见过谢归澜这么不要脸的人,又不是你男朋友,你捏什么。
退一万步说,他是不是也能捏。
但按谢归澜的架势,他要是真的敢上手,谢归澜能掰断他的手腕。
“贺同学,”谢归澜冷白的指骨仍然捏着岑雾的颊肉,抬起头时一双眼沉黑深郁,盯着贺遥,似乎很不解地问,“什么事?”
贺遥:“……”
他能有什么事。
被骚到了不爽而已。
而且他都没办法跟岑雾告状,就凭岑雾对谢归澜的溺爱程度,别说偷偷捏脸,就算谢归澜偷亲一口,他觉得岑雾都舍不得骂人。
大巴车开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停在山脚下的度假村旁,岑雾被谢归澜叫醒时,人还有点懵懵的,没怎么睡醒,但谢归澜牵他的手,他就揉了揉眼睛跟着谢归澜下车。
“都下车了没有?”孟良平转过头。
路望也跟着转头,他瞥到谢归澜跟岑雾牵住的手,就顿时屁股瓣一紧,上前一个左右格挡,挡住了孟良平的视线。
孟良平:“……”
怎么总感觉他们班的学生都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