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轩保持了缄默,于是我明白了,和我有关。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纪文轩,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太爱你了,爱到竟然会陷入自卑这样可笑的情绪里。”
——不是,你自卑个什么啊,你要是自卑,还能留给别人什么活路么?
我几乎想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你在我心中近乎完美无缺,我不明白你自卑的源泉是什么,但我想告诉你,我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我可能现在还无法说出那句话,但我至少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纪文轩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他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不会过得更好。”
“怎么可能会,”我立刻反驳他,“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了。”
“你是个很好的人,总会有人对你比对我更好一些。”
“不会。”
纪文轩笑了笑,说:“和我一个残废的人在一起,委屈你了。”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有点想捶他,最后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这么说,我还想说,和我一个普通又平凡的人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你了呢。”
“我不完美。”
“比我完美。”
“我也不是好人。”
“对我好就够了。”
纪文轩没再说话,只是举起手,虚虚地抓了一把阳光。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抓到你了。”
“我早就被你抓住了,”我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一开始是不情不愿的,现在,是心甘情愿的了。”
第138章
纪文轩很喜欢我这句回答, 为此,他高兴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又陷入到了心情低落的情绪中。
我只能把他推进心理咨询师已经在等待的房间, 然后在门外等他。
他连续预约了四周、每周两次的心理咨询,经过了非常专业的治疗后,病情看起来有了一些好转的迹象, 具体表现在我们晚上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的频率直线上升。
——人高兴的时候,总是会愿意做一些事情让自己更加高兴一些的。
在我以为这场小波折即将告一段落的时候,纪文轩搞了一波大的。
当然,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应急响应而已。
发生意外的那一天,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
我的研究生课程安排在了周六, 因此一大早,我就要开着纪文轩给我买的车出发。
当我的车路过保安亭的时候, 我隔着窗户看到了一个衣着靓丽的男人。
我停下了车, 滑下了车窗, 然后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个男人的侧脸很像我。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偶然碰见一个相像的人也很正常, 我没多想什么,正想滑上车窗,突然听到那个男人开口对保安说。
“我找纪文轩。”
我们现在常住的这个小区是别墅小区, 所有的住户都记录在案。
但纪文轩作为小区物业的幕后老板,所有员工自然都会对包括他在内的业主的保密问题格外看重。
“您是否有参访预约, 如果没有提前预约、而您提到的纪文轩先生是这里的业主, 请您与他联系, 让他联系保卫处,我们会放您进入。”
“你不认识纪文轩?”那男人反问了一句。
保安笑着回答:“我并不清楚所有业主的信息。”
这句话当然是谎话, 有好几次,我在小区里遛弯看到他,他总会和我打个招呼,混得熟了,他还会问问我的伴侣纪文轩先生怎么样了。
男人举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说:“纪先生可能在忙,没有接电话。”
纪文轩在忙么?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纪文轩正在读书,看起来并不算忙。
我重新上滑了车窗,原本不准备多管闲事直接离开的。
但纪文轩的电话很突兀地打了过来。
我一边向前开车,一边触碰了一下蓝牙耳机,问:“怎么了?”
“开到哪里了?”
“在大门口,嗨,刚看到了一个和我侧脸长得有点像的人,好像是要找你,你没接他电话?”
我是用很轻松的、近乎于调侃的语气问他的。
我也以为纪文轩会很轻松地回答这个问题。
但纪文轩沉默了近十秒钟,才说:“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怎么?”
我问出了这句话,然后鬼使神差地反应了过来。
“不是,纪文轩,这该不会是你前任吧?”
“……”
“还是那种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的前任?”
“……”
“他不是我的前任,我唯一的伴侣和男朋友都是你,唯一心动过的人也是你。”
“但你们上过床,”我找了个不算违规停车的路边、停下了车,深呼吸了几次,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生气,“纪文轩,你丫真行,还会找替身。”
第139章
“不是替身。”
“那是什么?”
“一个不需要在意的人。”
“但我很生气。”
“……”
“当我想到, 我竟然会生气的时候,竟然更生气了。”
纪文轩的呼吸乱了一瞬,过了几秒钟, 他说:“你很在意我。”
“是,所以你准备坦白从宽了么?”
“你要回来么?”
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回他:“不了, 我要去上课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不看看我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看。”
“好吧,”纪文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惋惜似的, “萌萌,别担心,我爱的人, 自始至终只有你。”
“你这话,我现在听着有点反胃了。”我挂断了电话, 顺手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继续开车出发了。
我顺利到了学校, 脑子里其实还是乱糟糟的, 但走进教室里, 看到其实不算熟悉的同学的时候,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其实还是那种很传统的“学生”的,天大地大、读书最大,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听完今天的课吧。
上午两大节课, 每节课一个半小时, 中间休息十五分钟, 下午继续上两大节课,午餐吃的是食堂, 纪文轩打了电话、也发了消息。
但电话我直接按了挂断,消息则是不想看、直接切开。
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是我任性、想和他发脾气,而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影响我的心情。
等到一天的课程结束,我从教学楼走下来,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了纪文轩的下属等在了台阶下。
纪文轩其实自己坐过轮椅来接我的。
我那时候也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他、向同学介绍他是我的丈夫。
但年轻的学生们总是充满了好奇心,即使这种好奇并不带有多少恶意,依旧会伤害到他人。
纪文轩足够强硬,但涉及到和我相关的事的时候,他总是过于慎重,考虑到他来接我这件事,会成为某些人议论我的话题,他大多数时候,就会在车中等待、提前给我发个消息了。
而现在,或许是怕我错过了消息,又或许是怕我不愿意回家,他特地安排了一个下属来等我,哦,也可以说来“堵我”。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想说就算没人来接我,我还是会回家的。
早上的快递堆在储物间里还没有拆,外面晾晒的衣物要卡在天黑前收回去,有几个房间需要安排保洁前来打扫……其实最重要的是,纪文轩还在等我回家,他要是看不到我,他恐怕会发疯。
我和纪文轩的下属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了句:“我老公心情怎么样。”
“……纪先生心情似乎不太好。”对方近乎坦诚地回答。
我知道他敢这么说,那就是纪文轩暗示他“可以说”的结果,于是“哦”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车门自动滑开,我上了车,刚好看到纪文轩在用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指尖。
“我回来了。”我坐在了他手边的车座上。
纪文轩将手中的湿巾扔到了装垃圾的小框里,低声问我:“你还在生气么?”
“当然啊。”我理直气壮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