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卫听澜药箱的位置,又说:“我房间抽屉里有份文件,还有笔,一并拿来。”
他说的房间是客卧。
这里魏川从未留宿过,但每一个地方放着什么,他心里都十分清楚。
卫听澜先去取了文件和签字笔,没乱看,这才找了健胃消食的药吃。
然后接着溜达。
直到魏川让他过去看文件。
魏川把文件递给卫听澜,这是一份房产转赠协议。
他说:“今天你就满十八岁,成年了,该有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澜澜,生日快乐。”
被转让的房产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一个。
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他原本想等卫听澜生日后,找个机会给他。
没想到能在生日的正日子赠送,挺好。
亭园的房子很贵,这一套尤其好,价格轻松上九位数,打头还不是一的那种。
只要签上自己的名字,资产立马翻好几番。
但是卫听澜不可能签。
他坐在地上,仰头说:“谢谢哥,心意我领了,不过东西就算了,太贵重了。”
而且,他何德何能。
如果不是魏川的确神志清明,不是轻易被人坑蒙拐骗的那种,卫听澜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两个人格。
嗯,另一个人格是个顶级诈骗犯那种。
魏川说:“只是份礼物而已,这对我不算什么,十八岁,不一样。”
卫听澜还是摇头。
魏川:“去看看你的卧室,鞋柜、衣柜、衣帽间,先去看看。”
卫听澜只得去了,几分钟后麻着脸出来。
所有的空间都是满的。
衣服,鞋子,衣帽间单独开辟的饰品空间,袖扣、胸针、手表,反正只有想不到,没有缺的。
准备这些东西,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他很感动,也很震撼,但是真不能收。
卫听澜脑袋抵魏川膝盖上,因为这些厚重的赠与而气虚:“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魏川:“不知道,但是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虽然很年轻,可面对过的风霜与生死比很多即将入土的人都多。
机会来了就抓住。
人也是。
虽然才两个月,但也足够他确认卫听澜值不值得。
卫听澜喜欢听这种话,赖唧唧的问:“还有呢?”
魏川摸摸他头发。
他的声音很和缓:“我从陶家的宴会接走你,我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弟弟,这不是一时,是以后一直是。”
卫听澜还没长大,但魏川是个成年人,还是个心智城府远超同龄人的人。
他是为着给卫听澜撑腰,但不是撑那一刹那。
去的时候就明白这个。
否则当着那么多人落人家亲生父母的脸面,直接把人带走,转头却撩开手,让人小孩儿将来如何自处?
严重的话,这种行为会逼死人。
魏川是冲着全面接手卫听澜的人生去的。
他攥住眼前人细白的脖颈:“以后不要再这么傻,除了我,别谁都信。”
闷头闷脑就跟他走。
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没了后路。
魏川哪里知道,卫听澜的心理年龄是成年人。
虽然上辈子也没他哥现在大,但是成年过,独自闯荡过,面对这个世界就不会慌到哪里去。
而且,手里有不少钱呢。
这么着,压根没把和陶家决裂看做很重要的事。
可是他没重视的,有人替他重视,替他担忧,想将他庇护在羽翼下。
魏川说不是一时,是以后都是,这句话的分量可太重了。
卫听澜只觉心里沉甸甸满当当,
他忽然就有些口拙,低声纠正:“我不傻,你又不是别人。”
魏川笑了声:“嗯,不傻。签字,让自己有个家,宿舍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陶怀谦总说回家好,这话倒没错。”
他补充:“签了,我当你真认我是你哥,以后就不变了。”
卫听澜不吭声。
魏川说:“景晟和贺青临成年时长辈也会送上厚礼,公司、股份或者房产,不比你的少。”
贺青临成年时也举办了宴会,比陶家更隆重。
魏川没兴趣凑热闹。
但是为着贺青临八年前那一声“小舅舅”,万云去了,带了厚礼。
卫听澜最后慎重的签了字,感觉无形中上了个户主是魏川的户口本。
他说:“谢谢哥。”
再别的,说什么都配不上这一份关爱。
但他心里有很多念头。
卫听澜想,他会把魏川当亲哥,照顾、养老送终等等,但凡他有,要什么给什么。
魏川让卫听澜把文件收好,跟他说:“回头多来这里,多转转,熟悉熟悉。”
不要再像之前,一步都不多走。
他让卫听澜站在自己身边:“澜澜,十八岁生日快乐。”
这时候是九点整。
窗外升起无数个光点,很快光点汇聚成各种漂亮喜庆的图案,是无人机表演。
卫听澜这里的落地窗是最佳观景点。
这不是巧合。
卫听澜安静的看着外面的璀璨灯火,许久后,他俯身抱住魏川。
实打实的拥抱。
下颌搁他哥肩膀上,他说:“谢谢哥,这是我过的最好的生日,我会记一辈子。”
卫听澜情绪激动,便没有注意到在被拥抱时,魏川的僵硬。
但这僵硬只是刹那。
魏川生疏而小心的伸出手,他环着少年单薄的脊背,轻轻拍了拍:“以后会更好。”
第二天是周五,卫听澜去学校上课。
很多人议论昨晚盛大的无人机表演,柳佳佳问卫听澜看到没有,一脸他没看到就亏了五百万的样子。
卫听澜笑着说:“看了,很漂亮。”
景晟从兜里拿出温热的中药袋递过去:“傻样!药都忘记了!”
昨晚无人机的方位是亭园。
魏先生的车出入那里不是秘密,昨天是卫听澜生日,他没回宿舍,更不可能回陶家,答案显而易见。
这很好,短时间内卫听澜的生活会很安稳。
至于将来。
景晟知道,他上大学后时间宽裕,会逐渐接手家里的生意,他的能力和精力到哪儿,接手的范围就到哪儿,不会被年龄束缚。
而掌握的财富和权势的多少,决定了他做事的自由度和力度。
景晟想让自己成长的再快一些。
很奇怪的紧迫感。
也许是快高中毕业了。
他陡然想,快速强大的话,是不是下次卫听澜再遇到什么事,他也能像魏先生一样,波澜不惊便能镇压一切不遂。
景晟一直知道卫听澜在陶家境遇不好,但是没想到会那么不好,连生日都成了别人的附属,更不要说再前些年的艰难。
这么个人,竟还长成的柔软又宽容。
可恨卫建国欠赌债失踪,要不然他非给那垃圾一点颜色看看。
卫听澜恢复的很好,他喝的药又调整过一次,而且只需要一天一袋。
夏大夫说照这种进度,卫听澜年前就能停药。
景晟给他这一袋算昨天的。
卫听澜说了声“谢了”,咬开袋子一气儿闷,又接过一袋水果汁喝了,新的一天就很完美的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