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爷铁了心要一个人去,葛番一点都劝不住。
表少爷这么柔弱温和的一个人,可是决定的事情却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葛番说:“您眼睛看不见,晚了也听不见什么,大少爷那分明是鸿门宴,您怎么能一个人去?”
蒲遥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当然要去,不能带葛番,因为带了葛番,葛番可能会死。
但是他不一样,他是府里的主子。
大约是两年前,他突然穿进了这具身体里。
但是蒲遥没有穿越前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
为了不被当成异类,这两年他一直谨言慎行。
当时穿来的时候眼睛已经看不见了,眼睛甚至影响了耳朵。
更奇怪的是身边的下人。
仿佛总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计算着他。
身边的小厮告诉他如果生病可以去告诉老爷,老爷会去宫里请太医。
但有一次他病得严重,去让人告诉老爷。
可是请的却不是太医。
他有这具身体的记忆,记忆里的太医不是这样的,即使他看不见,但是能分辨得出。
这不是太医院的官医,这位大夫医术高超,却不是太医院的手法。
因为这具身体经常生病,他能够凭借记忆判断大夫的来路。
后来再请了一次大夫,这一次大夫竟然也不是太医。
不过大夫在治疗他的眼睛,却没发现他耳朵不好使。
耳朵一般是晚上才听得模糊,但没有听不见,不是明显的病症,这位大夫的医术高超,但是不细致,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但蒲遥也没说。
他直觉有些事需要瞒着。
因为他的文熙苑里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他的小厮相互残杀了。
那天发生了什么蒲遥自己也不清楚,只记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听见很吵,好像有人抱着自己,又好像有人歇斯底里的是喊什么,但是他始终睁不开眼睛。
接下来的一名小厮也离开了。
蒲遥觉得那股无形的力量在针对他,但是也没有弄死他,却让他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离开了。
到底是谁?
是不是大少爷?
蒲遥猜测大少爷不是没有由来,因为给他治病的大夫好几次提过大少爷,大意就是大少爷带兵打仗有出息,他是太医院如今当红的大夫,若不是大少爷,难以请得动他。
没有见过面的大表哥,为什么和一名大夫有瓜葛?
蒲遥不明白为什么,但却崇敬的说:“表哥真厉害。”
他确定这是大夫的意图。
大夫想让他觉得大少爷好。
阿吉跟他的时间最长,但是最近也不见了,如今换了葛番。
蒲遥能感受到小厮和侍卫对自己的忠心,但他们经常会受伤,蒲遥感觉到他们总是在遇见不好的事。
针对他身边的人,也就是针对他。
会是“大表哥”吗?
蒲遥很期待和他见面。
为什么从没有见过自己的人会如此针对自己,是因为他姑姑的原因吗?
不会。
蒲遥也在偷偷调查这位大表哥。
特别是从给他治病的大夫嘴里得知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这位大表哥常年在外征战,和他父母都不怎么亲近,不是会为了上一辈的恩怨怀恨在心的人。
还是想杀了他拿他财产?
这个倒是有可能。
毕竟蒲家之前可是富可敌国。
他的财产都带来的轩辕家,在他没死之前还会姓蒲。
目前只有这一个猜想最合理,要想确定好,必然先要见见这位大表哥的。
但是大表哥今日对他小厮这样的态度,谁若跟在他身边谁就会死。
大表哥是想让他身边没有人了,便让他去他院里住吗?
蒲遥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不想如了他的意。
这位素未谋面的表哥一直在暗暗针对他,蒲遥也不想放过他。
这一天蒲遥过得很平静,他也尽量让葛番去修养,叫他把饭端在桌子上便好了,他自己会吃。
两年了。
该怎么吃饭、该怎么喝水、文熙苑里的桌椅板凳、一景一物他都摸得一清二楚。
也许正因为看不见,他的记性格外的好,这具身体没瞎之前看过的书他都反复琢磨,有时候还会让小厮去街上给他买书。
买的大多数是盲人书,用手摸便能知道字句文章。
他大多数的时间都是闲着的,便是把书都摸遍了。
夜晚,葛番给他烧了热水,他洗了个澡。
这一次又闻见了药味,他知道葛番就在他身边。但是这个时候他耳朵非常差,会时常听不见声音。
“葛番?是你吗?”
他总是安静的时候他会怀疑身边的人是不是本人,便会问问他。
蒲遥说:“他在夜晚大声些说话。”
黑暗中听见葛番的声音。
“小主子,我给您蒸了燕窝。”
蒲遥的眉眼松懈了下来,他乖乖坐着桌子边,等燕窝放在了他面前,他雪白纤细的手指头摸了摸碗边缘。然后自己吃。
他吃的时候会自己吹一下,免得下人忙不迭的伺候他。
他觉得做自己的下人已经够苦了,能自己做的事边自己做,下人们也不容易,跟着他经常被针对。
“葛番,别忙活了,快去休息。”
葛番说:“小的不累,小的身子骨好。”
蒲遥安静的吃着燕窝,等那燕窝吃完了,突然问:“阿吉真的去庄子里了吗?”
也许葛番说话太小声了,蒲遥没听见。
…………
次日。
蒲遥日上三竿起床。
他醒来就感觉到葛番有了动作。
他在白日里的听力异常灵敏,知道葛番在外面候着,等他一动作,葛番便进来伺候他洗漱,接着早餐会很快上桌。
不得不说葛番手脚的确快极了,蒲遥被他伺候得非常舒服。
蒲遥吃过饭便在屋里摸书,到了下午招了葛番过来,交代他一些事,再坐着摇摇椅上听他细说府里的地形。
葛番说得细极了,多大面积,几条路,那儿是主子的地盘,细枝末节都知道。
但他还在劝蒲遥别去,或是说自己陪他去
。
可是蒲遥去意已决。
蒲遥认真的跟他说:“我有重要事交给你做,我的院子里有宝藏,你给我守在这儿。”
文熙苑里确确实实放着他的财产,但是两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动过。
有时候蒲遥怀疑那个暗处的人是不是为了他的财产,或者说真的要等他死了才顺理成章得到他的财产。
可一个瞎子,正常人一般会想着,瞎子怎么会知道少了什么?
不过蒲遥是知道的,他经常去数自己的钱。
确定从始至终没少过。
此次交代葛番在苑子里守着不是为了让他守着财产,是为了让他别被人针对。
“若是我戌时末尾还没回来,你便去叫轩辕老爷,记住,别让人传话,你要亲自见到老爷,告诉他我在大表哥的院子里,就说我快病死了。”
葛番心惊胆战:“小主子,您还是别去了!”
蒲遥微微一笑:“没事,你放心,我只是用这个说法引姑父过来,不过十有八九,我会在这之前来的。”
蒲遥让葛番先带他出门,接着便让主管接他过去。
主管是葛番的舅舅,那更好办了。
…………
“大哥,那病秧子小表弟真的会来吗?”
说话是二房的二少爷轩辕武,从小便是个混头,前几年跟着轩辕麟去了战场,很得轩辕麟的信任,如今是特意的左膀右臂。
今日宴会里全是轩辕家的少爷们,二房的三房的,嫡子庶子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