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把爸爸一起叫上呢?
第79章
魏尔伦不声不响平推总监部, 一路顺畅无阻地带出约定之物,然后将交给花御。
一枚正方形的咒具盒子。
他将它抛过去,篱笆边的藤蔓立刻生长, 用枝条将咒具托住, 魏尔伦转身离开。
藤蔓感知到方盒的咒力,花御稍微确认了下, 是那个人要的咒具无疑。
花御:“确定没有人发现你吧?”
魏尔伦:“确定。”
眼见着对方走远了,花御抓紧说:“你想要找的‘太宰治’和‘Port Mafia’, 我们也可以帮忙。”
魏尔伦淡淡道:“交易结束了。”
花御没有阻拦。
它带着咒具,穿越过东京主城区,来到一处乡郊的旧屋,这屋子一副破败相,俨然已许久无人问津。它走进去, 触碰门楣下缘的结界,触发屋内特殊的定点传送术式, 被转移到了另一座别院中。
一方小巧的池塘, 静静卧在院落中央, 水面倒映着森绿的树色, 与水底几尾红鲤色彩相映。
缘侧,四五十岁、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望着池塘,几秒后转过头, 对花御说:“怎么样了。”
他是一名偏瘦的中年男人, 颧骨高、眼窝凹陷、鼻梁高、下巴短, 很典型的日本男子长相,外形唯一特别的地方, 在于他额头处有一条横贯的缝合线。
这句身体名叫加茂宪伦,而占据着身体的人是羂索。
“出乎意料的效率, 东西拿到了。”花御说,“但魏尔伦没有继续与我们合作的意思。”
羂索从花御处接过咒具,一副事态尽在掌握中的样子,点头:“很正常,强者恃才傲物,是本能。他再强大也是人,是人就存在欲望,我们会找到下次与他合作的契机。”
花御点头,又问:“这个咒具,能困住五条悟?”
“能。”羂索说,“只需要等待。”
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羂索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五条悟’这个绝世大麻烦,并在几年前找到方向,他决定利用现有的结界术类咒具,加以改良,为五条悟打造一个专属的监牢。
在得到魏尔伦的援助后,最后一步,终于完成了。
羂索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一个完美的牢房,现在一切还太早,再过十年,他会攫取最甜美的果实。
“我决定将它命名为‘狱门疆’。”
成功的喜悦没能持续多久,‘总监部被血洗’的消息,很快传进了羂索的耳朵里。
总监部,当日在值人员,全部身亡。
包括三名总监部议事委员会成员。
他一时间不敢相信,因为没有人会这么办事,特意派花御前去确认一番——然而,魏尔伦自认不是人。
羂索:“…………”
羂索气得头大,缝合线都快被撑开了。
他要魏尔伦秘密潜入总监部窃取咒具,就是不想被人发现物品丢失,现在事情闹得那么大,后续接手者必然缜密调查入侵者的目的,紧接着,稍微一核对就会发现咒具失窃。
届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转移到这件咒具上,他们会思考它的用途,它的功能,它对入侵者的意义,作为隐秘手段、出奇制胜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
“把它还回去。”
羂索将‘狱门疆’交给花御,咬牙切齿道。
花御连夜携带狱门疆潜入总监部,它如今能成功潜入,也得归功于魏尔伦,杀人不说,一路扫荡时,顺带破坏了建筑物内部的层层结界术。
趁着众人慌乱惊悚,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惨状上,花御把狱门疆放回原位,悄无声息地离开。
那名高层心腹咒术师,跪在上司冰冷的尸首边上哭坟,哭得极其惨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个爹。
“呜啊啊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一定会为您报仇,报仇!”
“凶手会是谁?”
“是中原千礼的式神!”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判定,魏尔伦的力量与中原中也同源,残秽几乎一模一样,一般的咒术师根本看不出差距,只有‘六眼’能轻而易举判断差异。
委员会一共六席,死了一半,剩下三个老登由于下午在外,逃过一劫。
他们胆战心惊,同样认定这是中原千礼的报复敲打。
他放过了被安插在身边的狗卷棘,直接报复幕后主使——死掉的那三个老家伙,对‘策反中原千礼’这件事十分积极。他们认为自己是被故意放过了。
按照常规处理方式,中原千礼的名字应该挂上通缉名单,被总监部判死刑,接着派人追杀清算。
但他的式神实在太过凶残,实力强大,手段狠戾。
太恐怖了。
堪称噩梦。
为什么会有这么泯灭人性的咒术师?
五条悟都没这么对待过他们。
侥幸活下来的三位老登胆战心惊着,不敢轻易审判中原千礼,他们知道,如果今天开庭,明天可能就得开席了。
一通商量过后,他们决定心知肚明地一起装死,命令发现真相的个别知情者闭嘴,被灭满门的惨状只字不提,对外仅宣称‘总监部受诅咒师袭击,真凶正调查中’。
-
魏尔伦完成了全部的工作,一切就绪,去接他的新弟弟,中原千礼。
他轻装上阵,孑然一身,小朋友倒是大包小包提得很费力,甚至戴了副墨镜。
一见到他,中原千礼松开行李箱提手,放下包,抬头望向他,大大方方地说:“我累了。”
魏尔伦:“为什么不用异能?”
中原千礼以为他让自己为了这点事喊爸爸,推了推墨镜:“哼哼。不要。我就想让你替我拿。”
魏尔伦莞尔,接过他的行李提手。
两人抵达成田机场。
中原千礼:“保罗,你买票了吗,我们去哪里?”
机场出发层最显眼的液晶大屏,滚动播放着航次信息,魏尔伦示意他看屏幕,问:“你想去哪?”
中原千礼纠结了下,说实话,除了横滨和东京,他哪都没去过,对旅游的认识主要来自影视剧和地理杂志。他挠了挠头,说:“都可以吧……最近天气变热了,去海边怎么样?”
魏尔伦看中一列航班,汉莎航空,飞往夏威夷,半小时后出发。
“嗯。”他说,“我们走。”
离开出发层正门,魏尔伦手中拎着中原千礼,身后飘着一堆行李,轻巧跳上机场建筑物顶部,眺望远处的停机坪。
宽广,平坦,长长的起飞跑道几乎没有尽头。
靠近航站楼的地方,上机通道连接着抵达层与客机,魏尔伦正在分辨飞机的涂装,确定哪一架属于汉莎航空。
中原千礼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地问:“我们不买票吗?”
魏尔伦:“不用。”
买票,值机,过安检,等待,一系列常规流程过于麻烦。
不如找一架飞机,踢开门进去,展示战力与异能,通常无人拒绝,如果有不长眼的说了否,那就宰掉除飞行员之外的所有人。
魏尔伦没有多余解释他的坐飞机风格,但中原千礼莫名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何,联想到了太宰治带他黑手党打车的那一天,现在不加以阻拦,可能会发生很不妙的事。
“保罗,保罗。”中原千礼绞尽脑汁,说,“我想到去哪里了,我们去镰仓看海吧?”
魏尔伦没有意见。
他的想法是,暂时将中原千礼找一个地方安置下来,接着他寻找中原中也,以及回归原世界的方法,只要符合‘人少且安全’这个条件,去哪里都可以。
而中原千礼恰好是很容易满足的小朋友。
抵达海边,他从巨大的行李箱里找出提前准备好的小铲子和塑料桶,自顾自地玩起了沙子。
他堆沙子城堡,画沙画,发现躲在沙子里的寄居蟹,哼着歌玩了一整个下午,魏尔伦坐在边上的沙滩椅,默不作声地观察他一下午。
他对人类幼崽没有特别的喜恶,但他的弟弟确实格外可爱一些。
魏尔伦:“你不无聊吗?”
中原千礼:“为什么无聊?”
魏尔伦:“一个人玩这些沙子。”
中原千礼:“不是一个人,你也在啊。”
魏尔伦指正:“我没有,我只是在这里坐着。”
中原千礼:“但你在陪我,所以是我们一起玩。”
魏尔伦:“这样就算‘陪你’么?”
中原千礼感到匪夷所思,反问:“为什么不算?虽然没有玩沙子,但你把下午的时间全部分享给我,那就是陪我了。”
小朋友一本正经地告诉他,纸钞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印刷机吐出,所以钞票是不值钱的,时间才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而最珍贵的东西,必须留给最重要的人——对中原千礼来说,是他的家人,他的父亲。
魏尔伦恍然想起一些事,回过神时,很轻地笑了下,点头,说:“嗯。……你说得对。”
过去紧绷万分的二十多年中,也不是没有闲暇的片刻,只是那些与搭档分享的记忆,对现在的残局来说,有些不合时宜。
“等我找到中也。”魏尔伦缓声开口,用温柔的语气编织着一场美梦,“我们三个会一直生活在一起。”
他又强调,不知强调给谁听,“我们是家人,只有我们才是同路人。”
中原千礼犹豫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还有一个父亲。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魏尔伦。
魏尔伦:“你和中也是我最重要的弟弟,我在人间仅剩的联系。”
中原千礼从犹豫转为郁闷:“我是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