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气味香醇馥郁,夏颂白这种不太爱喝的人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厨房里,沈庭宗腰上围着一条黑色围裙,正在煎鸡蛋和培根,烤箱里涂了黄油的麦芬被烤的表面金黄。
看到他出来,沈庭宗问:“要芝士吗?”
夏颂白说:“两片。”
沈庭宗说“好”,夏颂白才反应过来:“谢谢沈总。您还生着病,不然还是我来吧。”
沈庭宗说:“马上就好,你先坐着等一会儿。”
老板忙着他当然也不能闲着。
夏颂白很狗腿:“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沈庭宗笑笑:“那你去把沙拉脱水。”
做沙拉的青菜已经洗干净了,夏颂白从水里捞出来放到脱水器里,端起来研究了一下。
这个怎么用的?
身后,沈庭宗从他腰那里伸过手来,握着他的手,将脱水器转了个方向:“拉这里就好。”
男人的身体贴的很近,掌心比他的手背要热上很多,却在夏颂白察觉到什么之前,就已经松开了手,不过一触而已。
夏颂白乖乖“哦”了一声,把脱水器拉得哗啦啦响,他好像找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玩具,拉了半天,才恋恋不舍把青菜倒到玻璃大碗中,倒上了沈庭宗提前准备好的调料汁。
那边,沈庭宗已经将六只麦芬组装好,每一只里面都有三片培根和一只漂亮的太阳蛋。
夏颂白说:“是不是做的太多了?”
沈庭宗说:“不多。”
他很饿。
不只是身体上的。
夏颂白吃了一个半麦芬就吃不下了,不想浪费,端着咖啡,打算休息一下,把剩下半个努力吃掉。
沈庭宗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夏颂白低血糖晕在他的怀里,被送去医院的时候,不想喝水,也是这样小口小口地舔。
沈庭宗将他的碟子端过来。
夏颂白正在发呆,慢了半拍:“诶?”
沈庭宗问:“吃饱了吗?”
夏颂白:“吃饱了。”
沈庭宗:“我还没有。”
说着,很自然地把那半个麦芬吃掉了。
大佬没吃饱吗?
看来生病这几天,一直没好好吃饭。
夏颂白被沈庭宗给带偏了,也没觉得沈庭宗吃自己剩下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有胃口就好。我听说生病的时候,只要能吃得下饭,就说明病要好了。”
沈庭宗说:“我已经打电话去问了,昨天山道滑坡,他们被堵在山下上不来。”
夏颂白闻言一愣:“还好我提前上来了。”
不然大佬只能自己一个人熬一整夜了。
沈庭宗和他同时开口:“还好你没有遇到危险。”
如果他遇到危险,自己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两人对视一眼,夏颂白忍不住笑了:“沈总,您放心吧。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他笑得甜美漂亮,似是昨天的事,丝毫没留下阴影。
记忆慢慢浮上来,沈庭宗几乎能回忆起,昨天将他扼在怀中,他幼细的颈握在掌中,半跪在地上时,那种任由自己主宰掌控的感觉。
他那样柔弱、无害,肉丨体上,自己可以轻易地操纵摆布他。
可灵魂深处,只要他愿意,自己随时可以跪拜在他的脚边。
慢慢来,不要再吓到他。
沈庭宗微笑,将一切不可告人的心事妥善地隐藏起来问:“想参观一下这里吗?”
电力恢复正常,这栋百年的古堡终于恢复了应有的光彩,水晶吊灯打开的一瞬间,流光溢彩到了极点,夏颂白甚至低下了头,免得被晃到眼睛。
等适应了一下,他才抬起头来,重新看了过去。
沈庭宗介绍说:“这是一百多年前的工艺品了,每年都需要特殊的古董水晶灯公司来拆除清洗。”
夏颂白小小地“哇”了一声:“比我年纪大多了。”
想一想,感觉世界很奇妙。
一百多年前的东西,一百多年后仍旧熠熠生辉,就好像跨越了时空,和百年前的古人站在了同样的地方。
夏颂白问:“楼上那间大套房是主卧吗?”
沈庭宗说:“我每年只回来一次,所以只让他们打扫了一间客房。”
夏颂白很理解:“我找被子的时候看了一眼,那间屋子太大了,一个人睡是有点吓人。”
这种百年的古建筑,真的很适合拿来拍鬼片。
第39章
沈庭宗含笑领着他推开门进主卧参观。
里面仍是旧时装潢摆设, 洛可可式的装修金碧辉煌,金色的丝绸床幔上绘制着繁复的花纹,因为时间太久, 微微褪色。
家具上都落着薄薄的灰尘, 唯有床边小桌上放着的一瓶玫瑰花, 花瓣上水珠犹鲜,被插入瓶中不超过三天。
是大佬插的花吗?
夏颂白视线在玫瑰上停顿, 沈庭宗说:“楼下有玫瑰花圃, 我来的时候,每天都会换一束新鲜玫瑰。”
夏颂白好奇:“这里还有人住?”
沈庭宗语气温和说:“这是我母亲曾经住过的房间。”
夏颂白怔了怔。
沈庭宗看出他的差异, 并没有解释, 含笑问他:“想去看看玫瑰花吗?”
大雨终于停歇, 日光破开云层, 投下金色光影。
风有些大,自山崖下的海上吹来,带着大海特有的咸腥气息。
夏颂白的衣摆被风吹得飒飒作响,一头柔软的黑发被吹得有些凌乱。他拿手指拨开挡住眼睛的发丝,沈庭宗换了个位置,站在他的左侧。
刚刚病好, 沈庭宗穿了一件羊绒大衣, 衣长接近脚踝, 衣领处为了一圈同样漆黑的皮草, 宽肩束腰,很有制服那种庄重肃然的俊朗持重。
他整个人比夏颂白高了一头, 肩膀更宽, 站在风来的方向,替夏颂白挡住了大部分的风。
夏颂白随便地裹了一件白色的毛线外套, 整个人被风吹得都毛茸茸的,沈庭宗替他挡风,他道了声谢:“沈总,您不冷吧?”
要是以前,沈庭宗只会说冷或者不冷。
但今早的一幕实在太过刺激震撼,沈庭宗心底某种东西,似乎轰然松动倒塌,涌动的情绪澎湃而汹涌,他忽然不想再克制自己。
沈庭宗伸出手来,握了握夏颂白的手指:“不冷。”
夏颂白觉得这个动作怪怪的,但是这样确实能直观感觉出来,沈庭宗的体温比他还要高一点,肯定没有被风吹得发冷。
尤其是沈庭宗不过是握了一下,就把手放开了。
夏颂白在心嘲笑自己大惊小怪。
怎么会觉得大佬是故意想和他肢体接触啊。
大佬单身三十年,长相家世没问题,身体也没问题,不谈恋爱只能是因为他不感兴趣。
自己这样一个小炮灰,大佬不要觉得自己想占他便宜就好了,难道还会觉得大佬对他有意思?
夏颂白笑了笑,但是笑容里又多了点复杂的情绪。
沈庭宗问:“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没什么。”夏颂白摇摇头,“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
玫瑰花圃占地面积极大,几乎一眼望不到边际,说是玫瑰花园更为合适。巨大的黄铜双开大门矗立花园前方,日光经过折射,落入花海之中,不必走近,浓郁的玫瑰香气已经迎面扑来。
花园正中,白玉石雕刻而成的墓碑沉默宁静。墓碑上贴着的照片经历风雨,仍旧鲜活生动,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模样,眉目秀丽婉约,一双灰紫色的眼眸,明亮可比天上星月。
夏颂白下意识看向沈庭宗,沈庭宗唇边含笑,温柔地凝视照片:“这是我的母亲。”
沈夫人?
夏颂白特意查过沈家资料,沈夫人并不是这样一张异域的长相。
沈庭宗不必他猜测,便已经为他解答:“我母亲和沈修礼是露水情缘,意外生下了我。母亲那时才知道,原来沈修礼早已有了妻儿,对她不过是见色起意。”
沈修礼,上一代的沈先生。
沈庭宗生理意义上的父亲。
夏颂白皱眉,不好评判长辈,只能婉转道:“伯母真是一朵鲜花。”
可惜插在了牛粪上。
他阴阳怪气的时候,不像一般人那样刻薄可憎,眉头皱着,漂亮的眼睛里全是亮晶晶的同仇敌忾,就好像无论对错,都会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
沈庭宗轻轻地笑:“是啊,我母亲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夏颂白好奇:“但是沈总,您不太像是混血。”
“我母亲是葡中混血,到了我这一代,葡国血统更淡,只有眼睛颜色和她相近。我母亲经常端详我后遗憾,说我没有继承她的三分美貌。”
夏颂白立刻小小地拍了一记马屁:“一定是您小时候没长开,现在长得这么帅,伯母看到,肯定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