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的一声,当电话挂断,他陡然像个爆炸了个的火药桶,满腔怒火都冲上来,“操——你究竟特么的搞什么?!”
裴逐被逼疯了、差不多也要被气死了,“平时亲不亲的、也就罢了!这特么是客户!!”
“老子不谈项目,你想带着全组人喝西北风吗??”他几乎是暴怒着、极其歇斯底里,“你当我愿意去外面给人当孙子——你们现在能有这样的薪水、特么的是因为有我在谈!!”
盛聿恒盯着他下颌那个清晰的、通红的牙印,眼神也逐渐压抑了下来,变得深邃又执拗,“……”
缓缓地,他嘴唇轻轻启开,“我养你不行吗?”
“……”裴逐就好像听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他原本的暴怒都被打断了一瞬。可下一秒钟,他嘴角向上勾起、带着讥讽,“你说什么?”
“我们算什么关系啊?”他很不屑地,或者说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从未被改变分毫,“你现在的薪水,还是我签字来发,在这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呢?”
盛聿恒低垂下来脑袋,他眼神更深了、却也流转着些许无奈、破碎。静了几秒钟后,他再一次张开嘴,“我——”
“你还想威胁我什么呢?”可裴逐却眯起了双眼,“你的所作所为,在我眼中只不过是犯罪未遂,你在妄想什么?”
可当这句话说出口后,裴逐自己的喉头也哑了,似乎发不出声般、带着轻微哽颤,“……”
他不懂、或者说他自己也在这一瞬迷惑了,为什么——为什么说出这些真心话后,心脏反倒是砰砰地、像是在提醒什么一般剧烈震颤着。
“别自作多情。”他最后硬挤着、才生生挤出来了一句结束语,“我不报警抓你,都已经算我心善了。”
盛聿恒几乎是有些落魄地、或说格外沉默地沿着走廊出来,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他仍穿着那身白衬衫,胸口垂着自己的工牌,可双眼却显得有些失神、有几分魂不守舍,“……”
就在他对面,张浩对着电脑,咔哒咔哒点击鼠标,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怎么——你也有拍马屁,拍在马蹄上的时候?”
他现在也不装了,因为大家都是一路的货色、谁也别说谁什么。
熟料,下一秒钟,盛聿恒竟然通红着一双眼,厌恶而又冰冷地瞥来一眼,“闭嘴,不然就杀了你。”
“……”张浩着实惊了一瞬。但缓缓地,他看盛聿恒又起身朝着卫生间方向去了,不由跟着骂出来一声,“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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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地老天荒
裴逐脸颊上被咬了一口,鼻梁上又被咬了一口,放在他身上,已经属于是不能见人、不能正常生活的致命重伤了——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地,他请假了两天,在家办公。
但是,他忘记了还有年终团建——早在明睿地产这个项目之前,就已经答应了全组、去巴厘岛带薪休假五天。
裴逐接到电话的一瞬,都是懵的。他懒懒散散躺在被窝,用手背搭在了额头上,眉头颦蹙,“什么?”
“裴par——您是不是忘记了,今天上午九点半的飞机?”
“……”怔愣了几秒种后,裴逐猛地转头看向了床头闹钟,发现竟然特么的已经八点半了!
“操……”他夹着手机,慌忙起身,“那个、让——”
“Ella姐都组织好了。她说你没提前一个半小时出现在机场,一定是忘记了,所以才打个电话提醒……”
裴逐已经无暇他顾了,他直接道,“多谢她了。以Ella的名义,请全组人喝个星巴克,我来买单。”
他一路超车又加塞,刚踏入起飞大厅的时候,航空广播便已经开始循环播报——
裴逐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匆匆忙忙,在安检柜台递交了证件。
当他的手提行李箱,刚从安检机里旋转出来,忽然、就在他都还没来得及去拿的时候,一只宽大手掌横伸过来,直接给拎了起来。
裴逐又是一怔,可下一秒钟,他的手掌就被牢牢牵住。
“你——”他在被拉着奔跑的一瞬间,大脑都空了,只剩下眼前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瘦削背影。
裴逐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在机场内狂奔的这一天,不论是他身上的西装马甲、还是3.5厘米的小高跟皮鞋,俨然都是累赘束缚。
“快点。”盛聿恒忽然回头望来了一眼,万千金箭似的阳光、透过宽广透明的落地玻璃,照射在了他的身上。
——就好似,他们奔赴的是什么自由浪漫的新生。
那一秒钟,裴逐的大脑完全空白了,几乎是听令行事的木偶一般,被拉扯着向前跑去——
可当飞机舱门关上的一瞬间,他气喘吁吁的、表情还有几分崩溃,“……”
下一秒钟,裴逐的脑子转过弯来了,双手扶着膝盖,忍不住开骂,“靠,赶不上飞机,机组比你都急!特么有地勤接送,跑什么啊——?”
他们乘坐的是波音787机型,座椅都宽大舒适,再加上是团建,裴逐也就没专门给自己订公务舱。
当他顶着一肚子气,在座位上坐下来之后,却发现整整一排,竟然就只有他自己,以及——隔了一条过道的盛聿恒。
其余的律师们都坐在了中后舱,彼此拿着机上菜单、有说有笑的,俨然是一副出游的架势。
“……”裴逐又不经意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崩溃。
可他这人从不内耗,下一秒钟,不善的眼神便瞥了来,狠狠蹬着盛聿恒,“你坐在这干什么?”
“很显然——”盛聿恒也淡淡瞥来了一眼,“裴par,我和你一样,都不招人待见。”
“……”这话说的,让裴逐又大大翻了个白眼。
他反正是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问题,招了招手喊来空姐,买了个机上wifi服务,然后打开了折叠平板,开始办公。
到巴厘岛的登巴萨国际机场,需要五个小时航程,一下飞机,便能感受到赤道热带的滚烫火辣,连每一个空气分子都透着炎炎气息。
裴逐向来大方、对手下从不亏待,订的酒店都是当地最有名的别墅水疗酒店。
而这一群律师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个好颈椎、好腰椎,到了酒店第一时间,就是约泰式按摩、约水疗。
裴逐还穿着西装三件套,说实话这打扮、在这实在是有点装逼了……里面衬衫已经被汗水给浸透了。
他抬起手按了按颈椎、也僵硬得难受,但又不想跟自己的手下律师挤,毕竟按摩理疗师也就十几个。
忽然,一双宽大手掌横伸过来,在他头颈连接处,狠狠点揉了几下。
“嘶——”裴逐吃不住这劲,猛地一转头,看见了又讨厌、又不意外的人。
但他没什么好气儿,瞪起双眼,“干什么?”
盛聿恒淡淡看他一眼,不接茬,只询问道,“颈椎疼、头疼?”
“……”裴逐原本只是有点脖颈僵硬,但叫他这么一说,额角就跟响应似的、突突跳动了一下。
“少特么咒我了——”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这里有这么多技师,我还用你——”
盛聿恒却眼神向下一瞄,“那是找男技师按、还是女技师按?”
缓缓地,他嘴角向上一牵,“只能找男的吧?”他嘴角笑意更大了、带上一丝嘲讽,“你敢在女人面前脱光了么?”
这还站在别墅门庭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听见——
裴逐有几分咬牙切齿,被这么当中扒光了最为耻辱的创伤,“……”
可下一秒钟,盛聿恒的手掌忽然向下一带,几乎是轻描淡写地、好似羽毛一般从挺翘丘陵划了过去。
他嘴角又勾了起来,“可现在,你当真心无挂碍吗?”
这一下,就好像从尾椎一路撩到了脑髓深处,裴逐大脑有些宕机了,面红耳赤的、却也双眸憎恶,“你——”
可盛聿恒的嘴角却溢出浅浅一丝疯批、又很纯情的笑容,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后轻轻碰了一下他通红的耳廓。
“啪”的一声,裴逐猛地转头避开,伸手将他的手掌给打掉。
他刚转身要走,可十分猝不及防地,盛聿恒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直接将人给揪了回来。
他们二人背对着、藏身在了花盆影隐的角落,唇齿相贴着、湿淋淋的舌启开了唇缝,肆无忌惮地长驱直入——
叮当一声,电梯打开,一群换好了按摩衣服的律师们,几乎是鱼贯而出地走出进来,“哎哎、这别墅里还挺绕——”
这帮子男律师迷了路,不得不来找服务生问问,其中有人环顾了四圈一周,“裴par呢?怎么不见他?”
“算了吧——”马上又有人开口了,带点埋怨,“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做泰式按摩啊——”
此话一出,顿时就响起一片笑声,还有人在模仿,“肯定是嫌‘土’,觉得‘太掉价’了……”
——这口吻模仿地有声有色,简直就好像是翻版的裴逐。
而就在高大植株掩映的墙角里,裴逐却有些怔愣地、双眼不自觉放大了些许,“……”他原本挣扎着的四肢百骸,顿时僵了一瞬,接着缓缓垂落了下来。
“他不来、属于还有些自觉,谁想天天听他骂啊。”
“别说了,万一被听到……”
“他又有什么牛逼的?凭什么让他当合伙人?操……”
“呵呵……”伴随那群律师的走远,盛聿恒的嘴角不由向上一挑。
他闭上双眼,仿佛更愉悦了、嗓音也沙哑下来,亲了亲裴逐的嘴角,“你可真是‘众叛亲离’啊。”
——可下一秒钟,舌尖陡然尝到了一丝苦涩咸味。
盛聿恒怔愣了一瞬,他猛地睁开双眼。熟料,只见裴逐侧转着脑袋,倚靠在了墙壁上,而他无神的双眼,陡然滑下了一行清澈可见的眼泪,“……”
那一瞬间,就好像被被剧毒无比的蛇、紧紧缠绕住了心脏,盛聿恒在感觉窒息的同时、又疯狂被这破碎至极的美感所震撼——
他的喉结不自觉上下一滚,本该因为裴逐是完全属于自己、而感觉到开心或狂喜……但事与愿违,他的心脏有几分钝钝地、抽搐地疼痛着。
出于下意识地,盛聿恒将裴逐抱紧在了怀中。
他闭上了双眼,沉迷而又爱怜着,用唇舌将眼角泪水一寸一寸地吻干,喉头低鸣震颤,“裴逐——”
“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哪怕死亡降临——我也犹如冤魂、缠绕在你梦境的每一个罅隙。”
“爱……”熟料,裴逐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嘴角就下意识浮起了一丝嗤笑。
“我要爱……干什么?”他一边冷笑着,一边还脑袋倚靠着墙,歪歪斜斜的、显得很无力,“我这个人,有钱就足够了。”
盛聿恒的眼眸深处,逐渐暗淡下来,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将他凝视着,“……”
可下一秒钟,裴逐闭上双眼,忽然伸出双手,“抱我。”
几乎来不及任何思考,盛聿恒就已经将他拥抱在怀,二人身形相交叠合,可裴逐的嗓音却再次响起,“抱紧一点。”
盛聿恒收拢双臂,吻了吻他的耳后。
——而他们二人相拥在一起、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就仿佛……要天荒地老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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