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量正巧就站在褚宁附近,就听见邱长生小声问道:“小褚啊,跟你问个事,你这里有没有什么专门保护孕妇跟胎儿的符箓啊?”
褚宁想了想,迟疑说:“你是说保胎符?”
邱长生一脸高兴:“对对对,就这个,能画吗?”
褚宁说:“有需要的话,我抽空可以画几张,直接给你寄到公司去。”
邱长生:“那真是太好了!”
陈无量眼看着两人快速了有关保胎符的交易内容,内心很是一阵无语。
直到邱长生全然迈着喜悦的步伐跟陶桃走远了,他这才凑到褚宁身边,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褚小友,你好好的驱鬼符箓不仔细研究,你怎么也开始跟着画那些网红符了?”
褚宁疑惑地看着他:“网红符?”
陈无量说:“自然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保胎符!”
褚宁恍然了一下,虚心求教道:“原来市面上还真有这个符?”
陈无量:“???”
什么叫真有这个符啊?你刚刚都给人应下说要画了,难不成还不知道这张符是怎么来的吗?
褚宁见陈无量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毕竟邱总跟他夫人好不容有了孩子,他们这么来找我问,我自然是不好说没有那种符不是?”
褚宁原来是想着给陶桃身边准备一些却邪镇祟,清心止燥的符箓,就当是“保胎”了,却没想到这符是真的有!
陈无量见褚宁一脸好奇,跃跃欲试,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不免就有些后悔。
但话既然又说到了这里,他自然还是褚宁描述了一下市面上流行的“保胎符”样式,褚宁听完描述,便知晓那所谓保胎符不过是最普通的驱邪符的一种,只是单纯改了名,被人炒作起来有保胎的用处,一直卖的很好。
就这会儿,东岳观前头给信众上香的地方,就还摆着好几道保胎符搁那儿卖呢。
当然,不止是“保胎符”,什么“上岸符”、“桃花符”、“迟早符”、“升职加薪符”都是应有尽有的。
褚宁这会儿还不知道道观里还有这么一条网红产业链,只是对保胎符浅浅感叹了一声,直道这保胎符的钱可真是好赚。
旁边,副观主白轻慈全程听到过褚宁跟陈无量对话,心中不由闪过一道若有所思。
大殿中,缓过大半力气的方留青陪着观主施明恩,用最快的速度在黑沉木箱前摆好一堆供奉之物,而先前自饿鬼身上掉落的神躯,也被方留青小心翼翼捡了起来,摆在附近。
“这所谓神躯,摸起来倒是也像极了什么动物的骸骨。”方留青走到褚宁面前,皱眉摇头说,“只是我见识浅薄,却看不出这到底原是什么东西身上的。”
褚宁看几眼神躯,只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来,只说:“待阴差前来问问看,住在底下的人到底比我们见识过的尸骨多。”
方留青这么一想,笑了:“也是。”
召唤鬼差的过程对褚宁来说简直轻车驾熟,待香火燃起,鬼差甲从浓雾中走出,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褚宁已经很是熟稔地跟对方打起招呼:“辛苦甲大人多走一趟了。”
鬼差甲:“又是你。”
顿了顿他又说,“上次你帮阴司寻回失物的奖励会尽快到账的,莫要着急。”
褚宁:“?”
齐齐站在大殿一角,暗中观察的几位道长:“?”
看不出小褚竟然跟阴司还有这等缘分交流!都能帮阴司找回失物了!
褚宁见鬼差甲表情认真,不由失笑:“我不是着急,只是有点事需要甲大人出手相帮。”
鬼差甲:“你有何事?私事不帮。”
褚宁连忙说:“不是私事,是有关阴阳两界大安定大团结的事情!”
鬼差甲:“啊?”
褚宁了解鬼差甲的性格比较直来直去,于是直接将东岳观中有一饿鬼偷盗神躯后,在人间作恶多端,扰乱阴阳平衡的过程说给了对方。
为了加深鬼差甲对饿鬼的印象,褚宁还喊了观主施明恩,来将这恶鬼生前死后的罪行,都一一排列出来。
譬如饿鬼生前就是个变`态食人魔,生前不仅活吃婴儿无数,后被妻女发现后,干脆连同妻女一起宰杀生食,警方调查发现这起惨案之后,饿鬼却在即将被逮捕的途中跳崖自尽,死后化作厉鬼,诱惑当地落后村民将其信奉为真神,其后多年间吞食村落中童男童女无数,造下无边生杀大孽,当真是阴阳难容!
鬼差甲听完之后,放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起,死气沉沉的面色变得无比阴沉:“阳间如今竟还有这等恶鬼作祟,祸害生灵!”
“甚至已经逍遥了几十年之久。”施明恩见鬼差甲一身补服,腰间别着生锈的金刀,微微弯腰道,“请阴差大人替我等清算饿鬼。”
“饿鬼现在此处?”鬼差甲看着他问,“我身为鬼差,无权处置饿鬼,这等恶徒,怕是还需判官与府君出面审讯。”
褚宁:“就关在锁神龛里。”
鬼差甲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眼前的黑沉木箱,突然沉默了一下说:“这神龛似乎也是阴司之物”
褚宁:“……”啊这,不会吧。
他看向观主施明恩,施明恩赶紧说道:“还请鬼差大人仔细看看,此地乃是东岳观,所供祖师乃是泰山府君,这神龛乃是我观众镇观之宝”
鬼差甲:“这里是东岳观?”
鬼差甲一愣,然后猝不及防地一歪头,就看到了他们家大人被供奉在不远处的巨大金身。
嗯,就是这金身模样,跟他们家府君差着挺多(十万八千里)的。
“倒是比百年之前看着要崭新不少。”鬼差甲蓦地喃喃了一句怪不得,随后便没有再提及锁神龛,而是手拿生锈金刀一挥,就听锁神龛“咔哒”一声响,缩在里面装死的饿鬼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提溜了出来。
“便是你这恶鬼在为祸人间?”鬼差甲静静看了眼饿鬼,眉心微皱,“歹恶之徒,且随我回阴司受审。”
饿鬼一进入鬼差甲的手里,登时瑟瑟发抖起来。
他生前死后折磨死的人有无数个,自然深知经受刑罚被日日折磨的痛楚,根本不愿进入阴司接受处罚,只努力伸胳膊蹬腿地想要从鬼差甲的手下溜走。
但鬼差甲怎么会如他所愿,手中金刀轻轻一砍,就将饿鬼的四肢尽数削去。
饿鬼当即痛苦哀嚎,在半空中打起滚来。
鬼差甲嫌他吵闹,又直接割去他的舌头,这下饿鬼却时连喊都喊不出声了,只瑟瑟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再不敢招惹。
方留青看着鬼差面无表情地操作,吞了吞口水,凑到褚宁面前说:“喂,你认识的这位鬼差,这么生猛的吗?”
褚宁:“实不相瞒,我也第一次见。”
就前几回跟鬼差甲打交道,感觉这位都挺温和的。
啧,这是不是就叫真鬼不露相?
这般想着,鬼差甲已经收拾好饿鬼,准备带着供奉往阴司回返。
只是在这之前,褚宁又唤住鬼差甲,指着地上堆着的那几根青灰色诡异手骨问道:“甲大人可知这是何物?”
“伪神骸骨。”鬼差甲扫视一眼,语气缓慢道,“这东西又出现在阳世了?”
方留青大胆问道:“敢问大人,何为伪神骸骨?大人可知其来历?”
鬼差甲看了眼方留青,静静想了半天,却缓缓摇了摇头说:“我记性差,只是对这东西有些浅薄印象,再多也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观此物阴邪,想来它本不应出现在阳世,你们还是尽快销毁了。”
褚宁闻言,自然点头。
鬼差甲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此番并未在现场食用供奉,只是临走之前,褚宁为他贴心烧了个手提袋,好让鬼差甲将供奉一块儿兜着回去。
鬼差甲认真谢过褚宁,这回倒没有再说下次有事让褚宁先去找鬼差乙的话,深深看过他一眼后,便带着饿鬼离去。
阴差一走,压在东岳观众人头顶上整整十余年的阴云这才总算是完全消散。
对于褚宁,东岳观众人对他的感激自然是不必多言。
长出一口气,观主施明恩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轻松笑意,当即同褚宁表示感谢道:“若是日后褚小友有什么需要东岳观出面帮忙的地方,请务必尽管开口,我观中上下百余弟子,愿为褚小友赴汤蹈火!”
帮东岳观解决被镇压在锁神龛里的饿鬼本就是误打误撞的一件事,若非是符师陈无量提出比试,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儿了。
褚宁自觉这只是巧合,摆摆手说:“施观主客气了,赴汤蹈火大可不必,不过我这里倒是真有点小忙需要您帮帮我。”
施明恩问:“有何事,褚小友尽管说。”
褚宁也不客气,直接说:“我这边正好有十几个误被坑作野鬼的游魂,想求东岳观的诸位道长们帮其超度一番。”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十几张生辰八字,上面的姓名籍贯出生日期都写的尤为详尽。
施明恩简单看过,手指跟着掐算几下,确定这些生辰八字下却有其魂,便点头说:“这个容易,三日之后,观中便可为他们进行集体超度仪式。”
只是,他刚一说完,掐算着的手指就是一顿。
方留青知晓自己师父在掐算一道上最是精通,见他顿住了,不由紧张问道:“师父,你怎么停下了?”
施明恩看着生辰八字最末端的名字,神色之前一时也有些疑惑,喃喃道:“程昱凤?此人的长明灯,不是还挂在咱们道观的长生殿里?我记得这人家出手阔绰,年年为求长寿,续费都是要最高档的香火起步”
顿了顿,他再次掐算起对方的生辰八字,表情越算越不对劲。
“道长可是算出了什么?”褚宁仔细盯着施明恩,缓声问道。
施明恩眉间却是紧皱不已,抬头看着褚宁说:“这生辰八字单上最后的这个程昱凤,他应是尚在人世才对,怎会变作游魂野鬼?”
顿了顿,施明恩道,“莫不是褚小友搞错了?”
褚宁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施明恩,又道:“道长要不要再算算,别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名字也重复了呢?”
“便是同年同月同日,也必不可能是同一时辰。”施明恩语气肯定道,“更何况我对此人有印象,他家里人为他供奉的长明灯,如今还挂在观中的长生殿上。”
褚宁不曾想过有这么凑巧的事,心思回转间,他突然福灵心至,直接掏出手机在上面搜索了出“程昱凤”的千度百科,然后拿到施明恩面前说:“劳烦观主,在看看这道生辰八字?”
施明恩见手机上显示的乃是另一个同名同姓之人,不由惊疑了一下。
随后,他手指跟着手机上给出的出生日期掐算一番,很快便出声道:“此人虽与前人同名同姓,却是先天虚弱的早衰八字,掐算下来,这人怕是已然去世多年了。”
褚宁认真看他:“果真如此?”
施明恩道:“掐算一道,我虽不敢自满全对,却自认十有八九。”
方留青则是替自己师父说话道:“师父说的一定没错!”
“可若是我非要说观主算错了呢?”褚宁若有所思,食指轻敲手机屏幕,“若是我现在与你们讲,这二人里,本该早衰的那个才是尚在人世,而有长寿之相的却早早去世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方留青师徒:吃瓜!震惊!
第129章
施明恩听来不太相信,轻轻皱了一下眉道:“这两人的八字命数的呈现便是如此,即使在生时会因一些因缘际会,能多少影响到一部分轮回前定下的命数,却也不该到了这种完全反过来的境地才是。”
副观主白轻慈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又见褚宁神色笃定,便问道:“褚小友可是与这位写在生辰八字单上的程先生互相认识,那你能否知道,他果真已经去世多年了?”
褚宁玩笑说:“我倒也是直到今天才认识的这位程先生,不过我却也能确定,关于他去世多年这个事儿还真是不假,毕竟他的粉丝现如今还在坚持年年着为他举行诞辰跟祭礼,如此长久,他们的感情倒是深厚,看来他的魅力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