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褚宁给江与檀发消息的时候,三十二栋,四楼之上,半瓶酒已然成功敲开了五楼住户的门,并且在简单对话聊天后,很快就获取对方的信任,并主动带招来一位负责跟拍的摄像,跟他一起进到了五楼住户的家中。
“家里被孩子弄得有些乱,半瓶酒先生是吗?您快去沙发上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五楼单身带娃的年轻女人脸上带着点儿局促跟腼腆,她快步从厨房端了水出来,又下意识在镜头前撩了撩自己略显杂乱的头发,“我这样上镜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半瓶酒摇摇头,跟摄像示意了一下,安抚道,“我们节目主要还是为了解决四楼江老先生的问题,你作为他家楼上的邻居,如果没有出镜意愿,节目后期会为您主动打码,或者只为你保留一些声音信息。”
年轻女人显然被这个说法安抚住了,人也稍微放轻松了一些:“你们要说楼下江大爷家的事,我也只了解一点,更帮不上什么忙”
顿了顿,她又有点急切地说道,“不过半瓶酒先生,您刚刚在门口说的关于我身上的问题,您能不能再仔细跟我讲讲?”
半瓶酒双腿自然交叠,语带肯定:“自然,我来找你,就是因为看到了你身上存在着的一些问题,而且比起江老先生家里的怪异事件,想必你身上的那些事,要更把你本人折磨得不轻对吧?”
“我、我也说不好。”年轻女人闻言,脸上不由闪过点儿惊恐跟慌乱,连语言都有些混乱了起来,“我有时候总觉得很多事的发生,都是因为我太累了工作很累,一个人带孩子也很累,我、我太想找个人依靠了。”
可是
可是每当她脑海中有这样的想法,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就会在梦里梦到她那因为意外事故而早逝的前夫。
男人总会穿着一身血衣,满脸都是血泪地看着自己,眼神全是控诉与怨毒。
可她真的太累了,就连班上的同事都看得出她的崩溃。
上个月,有同事问她有没有在再婚的想法,说自己家里有个跟自己情况差不多的亲戚。亲戚本身经济条件不错,由于妻子三年前出了意外去世后,就独自一人拉扯着个小女儿过日子,现在眼看小女儿要进入青春期,亲戚担忧自己不能给孩子好的引导发育,所以最近有了想重新跟人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年轻女人当时一听就有些心动,尤其看过同事发来的亲戚照片后,便也没拒绝,只等同事那边安排两人先见个面。
“正是见面的那天,因为家里都是女儿的缘故,我跟对方聊的还算顺利。”年轻女人边说,手指边抠着身下的沙发皮套,“但是就在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又梦到了我死去的丈夫!”
年轻女人说着,神色间充斥着满满的焦虑与害怕。
“那天梦里,他仍旧穿着他去世时的那身血衣,然后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
梦里的她感到了窒息,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捶打着就快要将她掐死的丈夫,终于,在隔壁房间里孩子爆发出的一阵尖锐的哭声中,才让她无比绝望可怖的噩梦中陡然惊醒!
苏醒之后,年轻女人不顾身体上的异样,立刻就冲进了孩子的屋里看情况。
孩子见到她后,哇哇大哭着就钻进了她的怀中。
年轻女人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声音嘶哑地询问孩子是不是做噩梦了,然后她便听到孩子抽噎地说:“梦见爸爸在掐妈妈的脖子,妈妈好痛!”
年轻女人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几乎下意识地抬起手指,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说到这里,坐在沙发上的年轻女人微微扯了扯嘴唇,接着,便抬手将脖子上的高领毛衣拉了下来,当着向半瓶酒跟摄像的镜头面前,袒露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青紫掐痕。
摄像:“!!!”
他忍不住慌了一下。
而半瓶酒则是眉头紧皱,紧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们知道吗?从那天之后,我就怀疑,我的丈夫他没走。”她环顾四周,表情充满了神经质般地疑神疑鬼,“他就在这间屋子里,监视着我跟宝宝的一举一动”
每每当她产生放弃这个家,组建新家的念头时,对方就一定会出现在她的梦里,用各种恐怖的方式来警告她!
“你们说,他人都死了,又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年轻女人崩溃道,“难道对他来说,只有我跟宝宝一起去陪他,他才能满意吗?他怎么可以这样!”
半瓶酒看着逐渐陷入癫狂的女人,看一眼窗边隐隐吹动的窗帘,皱着眉头问:“可以说一下,你的丈夫是因为什么原因过世的吗?”
“他生前是建筑工地的工人,因为在工作当中没有遵守安全规范,导致突发意外,从高台坠落,摔进了正在运行的水泥搅拌机里。”
年轻女人不怎么愿意回想当时见到丈夫最后一面的场景,这对她来讲几乎是这辈子都难以消解的画面。
“半瓶酒先生,我已经把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帮我?”年轻女人祈求问道。
半瓶酒沉默片刻,尽量低声给出建议,说:“你还是尽快搬家吧,包括新家里面不要保留任何跟你去世丈夫有关的东西,以后尽量也不要再提起有关于你丈夫的事情了。”
年轻女人:“我也想过搬家,可是这样的话,就得考虑给孩子换学校的问题了”
正说着,她突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孩子放学时间快到了,我的先去学校接孩子。”年轻女人匆匆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挂架上穿上外套,充满歉意就要请半瓶酒跟摄像离开,“半瓶酒先生的话我回头会仔细考虑,多谢你们了。”
摄像:“哎?这么突然吗?”
与此同时,半瓶酒却若有所觉得看向年轻女人身边,似乎有一道无形的身影,正站定在那里,牵制着女人下意识的一举一动。
他故作镇定地走到门前,率先请摄像出了门,然后对着屋内挂架的地方就是扔出一把糯米粉。
摄像:“???”
不是,这糯米粉是哪里来的啊?
年轻女人也被半瓶酒的动作吓了一跳,抓着门把的手就要将门合上,半瓶酒见状,直接用自己的半个身体抵住门缝,然后低看着撒了糯米粉的地上蓦地出现了一双十分凝实的血脚印。
“糟了!”
半瓶酒眉心紧皱,心底瞬间暗道一声“不妙”。
他曾想过这楼上怨气不小,该是有厉鬼存在,但叫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楼里藏着的居然是个红衣级别的厉鬼!
就在他暗骂自己太过倒霉之时,显露出血脚印的厉鬼显然也没有想就这样放过他,它冲着半瓶酒一阵猛扑,竟是直接上了半瓶酒的身!
朦胧中,半瓶酒只觉得眼前一黑。
接着,在摄像大哥的镜头中,只看到半瓶酒晃了晃脑袋,摇摇晃晃地从门缝中间把自己拔了出来。
摄像见状,刚想关心地上前问一句“没事吧”,就见一直徘徊在一到三楼楼道里跟蛇玩的短发女生突然冲了上来,拉住摄像,二话不说就往楼下跑。
在一脸懵逼中,架着设备的摄像直觉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无比震惊地发现,刚刚还是个正常人模样的半瓶酒,居然变成了一副满头鲜血的样子!
而五楼的年轻女人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尖叫着就从屋里飞奔了出来!
“下楼!所有人都快点下楼!”
冲到三楼的时候,短发女生发现自己的喊叫声根本没被几个人听见,屋里众人还在做法的做法,跳大神的跳大神,她来不及思考,索性一把将江老先生的家门给关上了。
与此同时,她还从怀里掏出两张黄符,迅速贴到了门上。
摄像师镜头一闪而过,只能看到上面一张写着“驱煞”、一张写着“祛秽”。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找关系买来的符纸,没想到节目第一期就用上了。”短发女生边跑边痛心疾首地低声喃喃道,“也不清楚回头部里给不给报销。”
带着摄像师从五楼跑下来,短发女生瞅准楼下光线最亮的地方就是一个冲刺。
“哎,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没搞清状况的摄像大哥胆战心惊道。
三十二栋楼前,节目组有几十号人在这里驻扎,短发女生摸了摸在她手臂上缩成一团的白蛇,找到人群中的节目总导演,神色严肃道:“出事了。”
“出事?”总导演不由紧张起来,“谁出事了?需要叫医护人员来看看吗?”
短发女生:“医护人员应该解决不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焦急转身之间,就看到附近的圆通大师,以及
“?”
短发女生不敢置信地搓了搓眼。
又搓了搓眼。
只见,就在三十二栋楼,她刚刚跑下来的单元门口,正有四个阴差打扮、面色青白的“人”正站在附近,他们手上分别拿着根链条,神情凶恶,看起来十分来者不善。
“这”短发女生心脏加速了一瞬,下意识拍了拍身边总导演的胳膊,“咱们节目组这是还请了专门的地府coser来衬托气氛吗?”
总导演:“??呃,你在说什么?”
短发女生:“……”
确定了总导演似乎真的看不到那楼下几个阴差打扮的人存在,短发女生的心跳这才慢慢重归于一阵平静,而就在这时,满脸都覆盖着鲜血的半瓶酒,也摇摇晃晃地从漆黑的楼道中,慢慢走了出来。
“我去!”
“楼上发生了什么,他脸上怎么那么多血!”
“快,快叫急救去给他处理一下!”
在看到半瓶酒的那一刻,节目组瞬间就炸开了锅!
“等等,不能过去!”短发女生急忙拦住,不叫人上前,“他、他这是中邪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纷纷惊呼,显然不敢置信。
“中邪?!”
从五楼下来的摄像师这时才像是缓过神一般,仓促之间,把先前拍到的东西匆匆拿给导演看。
“导演,这事儿确实特别古怪!”
摄像边说,边把拍到的半瓶酒突然从正常状态变得满脸鲜血的片段调了出来。
“你说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跟变戏法一样,突然满脸血了呢!”
也是这时候,众人才发现了正躲在楼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
总导演见状,心里虽然也有点慌乱,但还是沉住气说:“我们探灵节目就是这样,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顿了顿,他压了压手,跟周围工作人员讲,“传呼机通知三楼,让他们继续拍摄,至于楼下,还是先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被厉鬼上身了的半瓶酒走路并不迅速,而且可能是有着属于出自灵魂本能的直觉,在看到楼对面黑压压一群扛着大灯拍摄的人后,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便转身朝着年轻女人走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
年轻女人跌坐在地,双腿软的爬不起来。
眼前男人的这副样貌,居然跟她噩梦中频频出现的死去丈夫,惊人地重叠了起来!
这叫年轻女人崩溃不已。
一边,工作人员问道:“导演,真的不过去帮帮她吗?”
总导演犹豫着,抬手制止了一下,语气严厉:“如果那真的是邪祟附体,你以为你过去就能制止地住?”
要知道,一直在楼下的圆通大师都还没有出手呢。
总导演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向四周逡巡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找寻到圆通大师的身影,楼下满脸鲜血的半瓶酒就已经来到了年轻女人的面前,面色狰狞着就要伸出双手,嘴里嗡嗡说着:“我会一直守着这个家,谁都别想破坏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包括你”
年轻女人惊声痛哭,抱住脑袋大喊:“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
男人的手指泛着不正常的清白,从脖子到脸上的血管更是青筋暴突,看着异常可怖。
锐利指尖眼看便要掐上女人的脖子,可就在这时,凭空几声锁链声动,男人原本向前倾下的躯体蓦地九十度后仰,整个人都发出了“嗬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