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醒却将悄悄右手拿下桌面,在他大腿中间按了下,然后拿起一点,摆了下手。
严耕云一半又顾不上李霖了,因为王醒的手心贴到他腿上,有点热,熏得他口干舌燥。
这顿饭吃得不太踏实,没等下席,李霖就上头了,他舌头已然大了,但还是很亢奋,拉着严耕云喊他回去聊天。
王醒不让他拉,把他拽在自己身上,拖进附近的亚朵国际,翻出身份证,给他开了个4小时的钟点房,然后把人往床上一扔,脱了鞋摆正,被子一盖空调一开,带着严耕云走了。
出了酒店,严耕云才终于得空,打听李霖怎么了。
王醒说:“没事,他失恋了。”
严耕云满头都是雾水:“可我俩没聊感情的事啊。”
半句都没有,而且一多半还是在聊……严耕云悄悄瞥了他一眼。
王醒靠在路那边,落后他半步,没看见他这个小眼神,自顾自地说:“不用聊,他一看见你这种人,当天一般就要喝一瓶。”
在他嘴里,自己跟个祸水似的,严耕云抽了下嘴角:“我哪种人了?”
路边的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气味被淹在粉尘和尾气里,只有花瓣簌簌地飘落。
有一瓣就是那么巧,落在了严耕云的左耳廓外边。
王醒抬起手,本来是想给他拿掉,可严耕云忽然转过头来,王醒的手指还保持着一个捏的姿势,就那么猝不及防地从他脸颊上蹭了过去。
那触感干燥柔软,令王醒心生向往。
严耕云不知道花瓣的事,一转头,以为他要摸自己,眼皮差点抽筋。
但他这次没躲,连想都没想,因为李霖跟他说,王醒小时候过得挺凄凉,叫严耕云对他好一点。
可是对王醒好一点,他愿意啊,他不需要报销,他乐意给王醒买早饭。
于是严耕云朝那只还僵在眼侧的手指吹了口气,再把目光往王醒眼里一锁,说:“这啥意思?你不会是想打我吧?”
那口气息其实挺撩的,吹得人心里飘飘然,但王醒还没浪漫起来,又被他的话给打败了。
“我打你干嘛?”王醒啼笑皆非地叹了口气,手指一动,捉住他脑袋旁边那片花瓣的梗,真在他鼻梁上扇了一下。
严耕云有点痒,挥手弹了他一下:“我怎么知道?别跑题了,问你呢,我哪种人?”
“就是那种,”王醒看着他,眼底有种轻快的笑意,“有本事,不抱怨,讨人喜欢的人。”
第31章 梦
又来了又来了,严耕云头都被他整大了。
王醒的言行说实话,有点含糊,可玩笑可暧昧,他怎么解释都行。但恰恰是那种游刃有余,让严耕云选择了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自己的爱慕惊慌失措的。
于是片刻之后,严耕云还是打定主意,点他一下,免得他一天到晚不自觉地瞎撩,那严耕云可吃不消。他30了,当不了怀春的少女,演技呢,更垃圾。
所以长痛不如短痛,严耕云破罐子破摔地说:“我讨人喜欢啊,讨谁的喜欢?”
王醒看着他的眼睛,迟疑了一瞬,还是说:“我的。”
兴许是他正在渐渐变成情人,以至于声音仿佛都变好听了,严耕云心跳一错,目光跟他的胶着在一起。
怎么会有这种人啊,他心想:玩笑开得跟真的似的。
不过有一瞬间,严耕云也不是没幻想过:王醒说的就是真的。
但是可能吗?双向奔赴,因为他以前没遇到过,而王醒给他的信号也少,因为也才开始行动,所以严耕云不相信,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依旧选择了贫嘴。
“你?你谁都喜欢。”他说。
王醒闻言,虽然有点失落,但他另有收获,在刚刚的那个对视之中,他隐约嗅到了某种信号。
海德格尔说:要是彼此间有着一样的感情,必然会通过眼神表达出来。
那是一样的感情吗?王醒不敢断定,但刚刚那种感觉不错,他喜欢,所以他还算愉快地说:“怎么可能?我喜欢的人很少。”
喜欢长喜欢短的,严耕云这下也不敢点他了,只剩嘴硬:“真的吗?我不信。”
王醒悠哉地说:“要我一个一个给你捋吗?”
那么多,又没有他,严耕云不感兴趣,走起来说:“不了不了,不用不用。”
王醒并肩跟着他:“真不听?不后悔?”
严耕云犹豫了一下,鸡贼地发言:“那听吧,你给我讲讲你的前任。”
王醒服了他了,开窍一窍不通,煞风景第一名:“……不讲,你给我讲。”
“不是,”严耕云没懂,“有我什么事?”
王醒斜了他一眼:“你说呢?”
严耕云心说,我说什么啊我说,实际上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撞上了王醒的目光,和方才说“我的”那会一样,是一种柔默的、和煦的、专注的眼神,仿佛眼里只有你。
严耕云一下怔在了当场。
如果说第一次是错觉,那第二次了,还是吗?
*
从李霖那儿回家之后,严耕云渐渐进入了工作状态,白天他开始频频外出,到花鸟市场水族店取材、接触新材料、跟老板和客人们聊天,还在线上被杨小霏狂催。
距离CADC的截止交图时间也就月余了,而严耕云还连概念图都没打好。
杨小霏一听,连发了3个吐血的表情。
[小霏姐]:这么久了你图都没打,您一天天的,你在忙什么呀你?
严耕云无言以对:是啊,他在忙什么呢?
然后除了王昱那个鱼缸,他能想起来最多的事,居然是在跟王醒吃饭,像个职业饭桶。
虽然,他为自己这种懈怠感觉到惭愧,但惭愧也不耽误他去王醒家混晚饭。
自从那天下午在路边若有所悟之后,他开始偷偷观察王醒了,而观察需要面对面。
一个周内呼啸而过,严耕云就在王醒家吃了3顿晚饭,隔桌而坐,吃完再转到沙发上扯会儿淡。严耕云总是还不想走,就必须得回去了,因为他得画图,所以他订了个9点半的闹钟。
莫名的对视也越来越多,有时他看王醒,王醒像是浑身长着眼睛,总是很快就会看回来,问他在看什么。
严耕云不知怎么的,也不慌了,有时就笑,有时干脆就耍赖,说明明是你先看的我。
王醒偶尔挑挑眉梢,带着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但也不会缠问他。
周四傍晚,市里下了场大雨,严耕云滞留在了院子这边,但他家里窗户没关,高层的风雨狂暴,于是他理直气壮地给王醒打电话,叫人去给他关窗户。
对面二话没说,拿起钥匙就出门了。过了会又打来电话,要他给个临时密码。
严耕云报了一个,但那不是临时密码。
窸窸窣窣的按键音过后,门锁响了一声,电子音播报:欢迎您回家。
王醒在那边笑了一声,那气音低沉,隔着信号吹过来,严耕云竟有点不好意思。
*
下午休市之后,李霖就变成了全公司最闲的人,他去冲了杯美式,娴熟地拐进王醒的办公室,然后不出意外,看见他的兄弟,又在发消息。
他这个星期,手机捧得可不少,有时还会突然发笑。
这猪都知道,是在撩骚,可李霖死缠烂打过了,他和他那邻居,其实还没什么关系。
李霖皇帝不急太监急,说:“哥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在搞纯爱啊?”
王醒嫌他啰嗦,叫他别管。
他对现状挺满意的,严耕云最近往他那儿跑得挺勤,对于自己的一些差遣,叫他夹菜、给自己按背、取快递什么的,对于肢体上的接触,他有时会卡那么一下,但结果无一不做。
可能是日子还短的缘故,王醒也没有很迫切地想要更多,严耕云在向他靠近,这是一个积累的时期,积累时间也积累感情,而且平淡又有什么不好呢?他挺喜欢这种过日子的感觉。
这时,李霖喝了口咖啡,坐下开始八卦:“周末你有啥安排?”
王醒人隐在电脑后面:“在家加班,算吗?”
李霖赶紧撇清自己:“……我可没有叫你加班啊。”说完才反应过来,他丫的自己也是老板。
王醒“嗯”了一声,手在键盘上跟严耕云聊天,抽空回了李霖一句:“严耕云要赶图,这周末不出门。”
而赶图的这位下午去了家水族店,被老板相见恨晚,拉着快了聊死,眼下正躲在厕所里,向自己倒苦水。
[YAN]:诶唷我天,这哥也太能聊了
[YAN]:拉着我叨叨3小时,水都没有喝一口
[王醒]:大师就是受人追捧
[YAN]:滚
[王醒]:喝水吗?
[王醒]:给你点
[YAN]:别,喝过了
[王醒]:然后呢?还聊吗
[YAN]:聊啊
[YAN]:这热情,你好意思辜负?
[王醒]:聊去吧,你已经在厕所里辜负了挺久了
[YAN]:哈哈哈
[王醒]:晚上吃大盘鸡,早点回,不然面条吃不了了
[YAN]:我晕
[YAN]:早说吃大盘鸡啊,我就不出门了
[王醒]:懂了,有人请大师吃饭
[YAN]:你好烦
可前脚说烦,后脚严耕云又要解释,吃人的嘴短,他已经习惯了,如果不能共进晚餐,就跟王醒报备去处。
[YAN]:大哥非要带我去喝驴肉汤,说太正宗了,错过遗憾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