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经从司煜深这里得益太多了,人不能贪得无厌。而最彻底也最好操作的方法,就是让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成立。
那就只能从他们的婚姻合约上下手。
“原来如此。”相岩转了转手中的笔,道:“我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 要不你买本民法典看一看, 说不定能找到合约上的漏洞。”
“你说的对……”
靠人不如靠己。
安遥趁着上课前几分钟火速下单了一本民法典, 并跟客服备注了加急配送。
而比加急配送更快的是一场宴会邀请。
“沈家家主要办一场七十大寿的寿宴,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和沈家有仇的全都受邀在列, 爸不知道从哪搞了份邀请函,他准备带我一起去。”
安芙在视频通话中提了一嘴道。
安遥想了下说:“煜深也被邀请了, 我们在宴会那天应该可以见一面。”
久别重逢本应是件高兴的事儿,安芙却是敏锐问道:“哥你是不是和哥夫吵架了?”
“没有呀。”安遥疑惑:“怎么这么问?”
安芙说:“以前我们打视频的时候哥夫都是坐在附近, 时不时还插一句嘴, 但我最近都没看到他。”
安遥舔了下唇, 目光不自觉飘向屏幕外。
装修成奶油风的房间温馨精致, 但因为缺少人气显得空荡荡。
“那是因为我们不住一个房间了。”安遥解释道:“你知道的, 我和煜深本来也不是真正的夫夫,分开住也很正常呀。”
安芙闻言面容有一丝纠结,她犹豫道:“可是我感觉哥夫他……”
“他什么?”
安芙皱了皱眉, 几番张口,话到嘴边改口道:“算了可能是我想错了,不管怎么说,哥你有任何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和我讲,我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了。”
“嗯。”安遥扯扯嘴角,露出个清浅的笑,嘱咐道:“你有什么烦心事也要记得和我讲。”
“好……”
-
起初司煜深邀请安遥共赴宴会,后者是拒绝了的。
他想这么好的机会,不如让司煜深邀请喜欢的人一起参加,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没必要在大众视野留下最后的印象。
司煜深倒是态度很坚决,提前几天带安遥买了参加宴会的礼服,当天还去给头发做了个造型。
造型师见两人这黏糊劲儿,多次打趣道:“你们夫夫感情真好。”
两人齐齐回了个笑,安遥笑得勉强,司煜深笑得克制。
宴会在沈家宅邸进行,时间定在晚八点。
今夜天气不错,明月高悬,偶有几缕残云在夜幕飘过,为宅邸投下一层层模糊的暗影。
初春的气候还有些冷,安遥一下车就被车库的冷空气激得打了个寒战。
“冷吗,我等会儿给你要杯热牛奶暖暖手。”司煜深关切道。
安遥回绝道:“哪有在宴会上喝牛奶的。”
他搓搓手心,说:“我们快进去吧。”
两人并排从车库走向连廊。
安遥想起去年司煜深陪他回安家也是类似的场景,那会儿男人还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他推着。
现在好不容易恢复到站起来了,竟然火速找了个恋爱对象。
真有效率啊,安遥愤恨地想。
他也想尝尝恋爱的滋味。
临走到宴会厅,司煜深碰了碰他的胳膊唤回他的思绪。
“等会儿我们在里面表现得亲热一点。”司煜深视线飘忽着扯谎道:“家庭和谐有利于提升生意成功率。”
安遥不疑有他,乖乖应声道:“好的。”
他主动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
司煜深站在附近暗爽了一会儿,控制住面上的表情后才带着安遥走向宴会厅。
门口的侍者又是位老熟人,是相岩的矮个子朋友。
安遥见男生愣了下,随后如在安家时那样提醒道:“你今晚最好和相岩保持点距离。”
不等安遥开口,司煜深替他回复道:“谢谢提醒,我会看好我夫人的。”
男生点点头,说:“那最好。”随后转身为两人打开了宴会大门。
这扇门有些重量,男生半个身子靠上去借助体重才将门缓缓打开。
安遥两人的身影如慢镜头般一格格呈现在宴会厅众人面前。
依旧穿的是成套的礼服,衣摆和袖口的暗纹随着两人动作显现出道道流光,包括领结和袖扣也是司煜深精心挑选的。
两人所过之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是司少爷吗,他不是站不起来了吗?”
“旁边是谁啊,他养的小明星吗?”
“是安家那个傻子少爷,没认出来吧,我上回看见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安家会不会后悔把这么好的孩子送出来。”
……
这样的场面安遥经历了几次,多少有点免疫力,他想这应该是书中司傲天重回上流社会的高光时刻,他只要安静站在一旁当个背景板就可以了。
“以前腿伤估计是装的,为的是让他叔叔放松警惕,你看他一回北城就雷厉风行地把司氏吞了大半,现在整个司家都在苟延残喘,他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
嗯?
司家已经没落了吗,这么快?
最近没听煜深提这事,他以为对方还没动手。
想来也是,以前他和司煜深住在一间房,对方谈论公事从没避讳过他,现在不住在一起,对方公司的事也没必要特意跟他讲。
唉……
安遥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
司煜深的腿好了,他的智力障碍也好了,一切分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的距离却逐渐拉远了。
“还冷吗?”司煜深递给安遥一块小蛋糕,眼神流露出担忧:“你看上去很没精神。”
“可能是最近上课有点累。”安遥接过小蛋糕,余光瞄到有其他宾客想与司煜深交谈,他道:“你去谈生意吧,我在这等你。”
司煜深绷直唇角,脚下步伐没动。
其实生意不生意的完全不重要,以他现今在北城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在这种场合拉生意。
他今天来就是想带安遥多出席几次公共场合,让大家知道谁才是配站在他身边的人,也让某些莫名其妙的人收收心思。
但是安遥这两天状态似乎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司煜深思维跳跃道:“我帮你约一个明天的全身检查怎么样?”
安遥正舔着叉子上的奶油,闻言整个人都懵住了,头顶飘起一个小小的问号。
司煜深见少年因茫然而睁圆了眼,不禁唇角一勾流露出笑意。
心想这个表情倒是有点以前的样子。
他解释道:“我看你最近面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呃。
安遥眨眨眼,有点小心虚,他温声道:“可能是因为我最近熬夜做卷子来着,作息不太规律。”
其实是在熬夜翻民法典……
为了顺利离婚,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
司煜深又端起一碟樱桃鹅肝投喂给安遥,道:“身体重要,你的成绩没问题的……”
“哥哥!”
两人寻声看去。
一位穿着水蓝色礼裙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少女身旁站着两位穿着华丽的中年人。
是安遥兄妹的生父生母。
几人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完成了短暂的对视。
安遥从那对夫妻眼中看到浓浓的厌恶,以及不知从何而起的恨意。
司煜深显然也感觉到了。
他上前一步挡在安遥身前,隔绝住对方不算友善的视线。
安芙见状有些尴尬,她小心翼翼询问身边的妇人,“妈我能去和哥哥聊会儿吗?”
“你自己掂量能不能去。”妇人语气不耐烦道:“别忘了你今天来这的任务。”
安芙面色苍白得不太自然,她试探着往安遥的方向迈了一步,听到父亲的轻咳声又快速收回步伐。
她朝司煜深礼貌性地笑了笑,低垂着头和父母离开了。
“以安家现在的资产是没资格参加这场宴会的,更何况你父母还和安家分了家。”司煜深分析道:“他们拿到邀请函应该费了番功夫。”
费劲心思到这来肯定是想捞点利益回去,但安遥没听安芙提过父母手中有可以拉生意的产业。
那唯一可以获利就是……
“联姻。”司煜深道。
两人显然是想到一起去。
“今天有不少家境优越的未婚青年参与宴会,的确是个好时机。”
司煜深在理性剖析安遥父母的动机与目的,后者却是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伤春悲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