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如果真到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黑雾会彻底吞噬这个世界，万物会在黑雾中重生。你看到我们头顶的雾气吗？在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它远没有现在厚重。怪物之主正在变强，届时，这个时间将会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但那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了。”

　　骸骨大君望着头顶黑压压的云，眸光沉沉：“”到那时候，我们肯定已经死了。”

　　祂的语气非常平静。骸骨大君早已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女孩。

　　是主神的恩赐，才让祂再次与这枚神格的继承人相遇。这次，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祂都会保护好对方。绝不会再做从前那样的胆小鬼。

　　格洛丽亚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复杂的心理，仍忠诚履行着自己的人设：“我知道了，说起来，怪物之主最近也很不对劲。祂一直没有动静。”

　　这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件好事，但放在怪物之主身上只有一个含义：危险。

　　这家伙安静的概率不高，一旦安分下来，紧接而来的便是一个大火乍弹。

　　“没错。”

　　骸骨大君赞许地看了对方一眼，自认为自己的徒弟还是蛮聪明的。

　　“黑雾信徒最近太安静了，黑怪物之主也没有任何动静，实在让人感到不安。不在这时候乘胜追击，一定是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这才拖住了他们的脚步——”

　　“如果我的猎犬没出错。虫之城正停在我们的目的地附近，他们很有可能已经发现我主的安排了。”

　　“尽管我没办法进去，但你不一样，他们不会警惕你，而怪物之主现在应该也抽不出手来对付你。所以你的任务就是要搞清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和那东西的位置。一旦弄清楚它的所在地，我就会立刻赶来抢走它。我知道你和人类那边有联系，到时候，我会将你和那东西一起送去人类的领地。”

　　“那老师你呢？”

　　“我会留在这里给你们拖延时间，这是我本就该做的事情。”

　　“您不和我一起去人类的国度吗？”

　　看着满脸关心的女孩，骸骨大君笑了。祂很少做出这么明显的举动，残留血肉的半张脸扯起弧度，看起来分外可怖。

　　祂当然不可能和对方一起回去。作为怪物之主麾下的SSS级怪物，祂杀死的人不计其数。血海深仇不可忽略，又怎么能和对方一起回去呢。

　　但骸骨大君什么都没说，只是停下脚步，定定望向前方的黑雾。一只猎犬从中奔出，停在了两人面前。它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向主人汇报着情况。

　　骸骨大君微微点头，目光落在身旁女孩身上。“跟着它去吧，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谈论就此打断，格洛丽亚不打算善罢甘休。开玩笑，怪物之主抽不出手可不代表祂容易欺负，真的惹急了对方，就算是骸骨大君也只是给对方的开胃菜。不把对方带回去，留下来肯定是死路一条。

　　但骸骨大君肯定不会听她的。女孩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回了个甜甜的笑容，乖乖跟上了猎犬。

　　巨大的猎犬领着她折返回去。骸骨大君定定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雾中，许久才发出了一声叹息。

　　......

　　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如果不是周围太安静，肯定无人能察觉。

　　巡逻者显然训练有素，彼此之间没有交流，而是尽忠职守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确保没有任何可疑迹象。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其中一个士兵解下腰间贝壳状的污染物。他轻轻摩擦外壳，很快，从贝壳中传出了声音。

　　“汇报情况。”

　　“一切正常。”

　　“很好，请继续巡逻，在二十分钟后与下一班接班。”

　　“明白。”

　　黑雾信徒放下贝壳，周围的人自然不需要他重复，全都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他们正要继续执行任务，面前突然出现了个小小的玩偶。

　　它身穿黑袍，古怪至极。周围没有人，唯有这只玩偶直直向他们走来。

　　乍一见这个古怪的玩偶，黑雾信徒立刻提高了警惕。他们纷纷抽出武器、发动血脉：“站住！你是什么东西？”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仍旧歪歪扭扭地走向他们。黑雾信徒没有一丝犹豫，立刻发动了攻击。

　　没等能量出手，小巧的玩偶猛然涨大数倍，化为一只巨大的黑影。

　　它抽出了一把巨大的镰刀，直接击破了布置好的防御罩。苍白面具上的颜料宛如滴血，黑袍深邃如墨。黑雾信徒只听得一声低沉嘶哑的询问。

　　“你们用什么来交换自己的生命？”

　　听到这句话的两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刺中身躯。镰刀勾扯，两个人的身体没有一丝伤痕，却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无神的眼眸直勾勾望着前方，变成了两具会呼吸的尸体。

　　直到这时，女孩的身影在出现在了雾气中。

　　她轻轻摇晃手中的提灯。光线照在两具尸体上，不久，黑雾信徒僵硬的爬了起来，像是熟悉新的躯体一样。活动了一下，这才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敬畏喊道。

　　“主人。”

第384章 深入敌营

　　人的灵魂由善与恶组成, 将其抽离后再进行组合，就能凝结成需要的白水晶。将成型的灵魂塞入某具躯体，就能暂时实现复活。

　　这是格洛丽亚学会的最基础的用法, 也是灵魂的本质。

　　在跟随骸骨大君学习期间，她更深入地了解了灵魂的形成, 并学会了另一种用法。那便是将灵魂进行调配后塞进对方的身体中, 得到一个好用的傀儡。

　　这种傀儡相当于抹杀了原本的灵魂，以其为原料制造属于自己的仆从。为此, 格洛丽亚特意拜托骸骨大君帮自己收集了一批有罪的灵魂，将其作为工具使用。在这种关头就派上了用场。

　　看着行礼的假信徒们, 格洛丽亚微微一笑：“去吧。”

　　不用说，他们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任务。

　　几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转身向来路走去, 继续进行巡逻任务。

　　二十分钟后, 他们果然遇到了前来换班的黑雾信徒。双方拿出身上的贝壳污染物核对了身份, 简单交流了这段时间的信息。

　　完成这一系列交接程序后，对方的神情显然放松了许多。

　　“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就好，我可不想在出外勤的时候遇到麻烦，那样未免太倒霉了。”

　　“是啊, 还是平平安安地结束最好。”

　　假信徒笑了笑，神色自然地与对方搭讪。聊了两句后, 双方自然而然地擦肩而过。

　　在这个瞬间, 假信徒猛然出手, 手段狠辣地打晕了其中几个。剩下的黑雾信徒没有想到会遇到同伴的袭击。短暂的惊愕后不过几秒。他们迅速伸手想要按下警报，但在那之前, 黑色镰刀击中了他们的身体，将灵魂从中带出。

　　紧接着, 又有几个灵魂钻入了他们的身体中。倒地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加入了队伍中。他们拍掉身上的尘土，拿出腰间的贝壳污染物，神色如常地进行汇报。

　　“已完成交接，开始进行巡逻工作。”

　　“收到，请及时进行汇报。下一支巡逻队将在四十分钟后到达。”

　　接下来仍是故技重施，随着进度的推移，格洛丽亚很快聚集了一小批换了芯子的黑雾信徒。在他们的掩护下，女孩得以深入内部，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假信徒们停下脚步，面对面前的黑暗似乎思考了一阵。随后其中身份最高的人伸出手，腰间的污染物散发出淡淡光辉，向黑雾深处蔓延。

　　其他人照做，光辉延伸到深处，开拓出一条道路。假信徒们顺着这条道路继续向前，最终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关卡。

　　这里的守卫明显比外面要多得多。在城墙的上方漂浮着一只眼睛。一旦有人靠近就立刻看向对方。眼底红光闪动，发出僵硬的声音。

　　“身体通过检查，没有异样。”

　　“灵魂通过检查，没有异样。”

　　“污染物通过检查，没有异样。可正常通行。”

　　直到污染物允许通行，守卫才挥了挥手，示意对方过去。

　　检查速度很快，没过多久轮到了假信徒们。

　　看到第一个假信徒时，污染物报告的声音突然停下。

　　眼球转动起来，似乎有些迟疑不定，这让下方的黑雾信徒顿时有些警觉。盯着假信徒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隐藏在后方的格洛丽亚神情不变，再度轻轻挥动手中的提灯。

　　柔和的灯光向外扩散，在无人察觉的时候覆盖在了每一个人身上，包括那只眼睛。

　　污染物顿时觉得不妙，瞳孔深处亮起猩红光芒，想要与这庞大的力量对抗。

　　可很快，它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在意识碰撞的刹那，污染物终于看清了想要抹杀自己的是什么——

　　那是成千上万个灵魂。

　　世界被分为纯白与纯黑，两种颜色泾渭分明而又彼此相连，呈现出一种古怪的韵律。

　　日月同时出现在头顶，猩红滴落，大地则从中间分为两半。

　　灵魂们被分成两队。一半漆黑，一半洁白。仿佛正在去朝圣的队伍古怪的是，两支队伍中的人长相完全一样，好似在看自己的双胞胎兄弟。

　　黑队中的灵魂狰狞扭曲，充满对世界、对他人的恶意。白队中的灵魂单纯温柔，仅仅看到就会让人感到愉快。他们对污染物的到来完全视若无睹，径自向前方走去，好似那里藏着什么诱人的珍宝。

　　污染物下意识想要扫描那边。意识还没延伸过去就硬生生停在原地。明明没有人类的身躯。可浓郁的危机感降临在心头，压迫污染物它不敢动作。

　　那些灵魂仍旧向前走着，在尽头化为了一团团能量，融入了不知何处。

　　污染物心头一寒，这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如何怎样恐怖的存在。

　　对方居然能把灵魂中的善与恶完全分开，将其当作能源使用。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

　　它第一时间想要逃跑，可太阳与月亮的光辉同时落在了它身上，让其根本无法抽身。

　　直到这时，污染物这才意识到那不是什么太阳与月亮，而是一双眼睛。

　　猩红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切，整个世界在其注视下运转，既象征着希望，又象征着绝望。

　　不可侵犯、不可触碰。这便是此世界的最高法则。

　　污染物仅仅对视一秒，眼前忽然出现一把锋利的黑色镰刀。在其反应过来前，只见镰刀轻轻一挥，污染物的意识就彻底烟消云散。

　　那双眼睛眨了一下，从黑队中升起一团亮光，飞快涌入了他的身体中。漂浮在上空的眼睛寂静了几秒钟，重新发出僵硬的声音。

　　“检查通过，请正常通行。”

　　守卫听到这句话微微皱起了眉头，他直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面前的黑雾信徒神情自然，污染物也没有什么问题。

　　疑神疑鬼地看了半天，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示意守卫们放下武器，让出了通道。

　　假信徒们有秩序地穿过关卡，落在最后的人也显出了身形。

　　守卫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对方身上，半透明的身体脚不沾地，让他立刻意识到不对的地方：“站住！这是什么人！”

　　格洛丽亚抬起头，露出一张稚嫩漂亮的脸蛋，看起来与黑雾格格不入。她冲守卫们微微一笑，这便是他们记忆中最后的印象。

　　重物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假信徒们默契地抹去痕迹，很快，倒地的守卫们重新站了起来，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